第643章 天之上
“糟了！”
塔克西斯脸色一瞬间变得铁青。
血魔是污秽之血神最高等的衍生物，虚无缥缈，具有极高的灵能，可以制造出无数的幻影。
它就像一个幽灵，徘徊在这片大地之上，是目前圣雷尔中最强大的怪物，许多圣雷尔的精锐战士，都是被它的幻影杀死的。
在圣雷尔分崩离析的现在，它就是最危险的敌人。
不过，在此之前，他们碰见的都是零星的血魔幻影。
血魔有一种特殊嗅觉，能嗅到弱小生灵心中的恐惧，它更倾向于袭击弱小的敌人，这样一支庞大的队伍，并没有遭遇到太多的血魔幻影。
本来以为他们不会受到血魔的袭击，没想到突然遭遇到了这么多的幻影。
根据以前的战斗经验，塔克西斯自认最多同时能与三十个强大的血魔幻影战斗，但更多就不行了，绝对的灵能差距能抚平一切差距。
即便他是火之王者也不行，除非在群星闪耀之刻或太阳日这样的极端天气中。
但现在，“好天气”远远还未到来，“坏天气”却笼罩着他们。
局势在一瞬间已经变得极端危险。
那浓雾般的幽灵铺天盖地般地向他们袭来，长长的利刃反射出灵能的光泽，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
“快去叫莫德和波西瓦尔。”
塔克西斯厉声喝道，莫德的雾烟和波西瓦尔的热能是克制血魔的最好手段。
但数量这么多，即便再来两位王者，也不一定能抵挡得住。
可是，整个队伍蜿蜒数十千码，防御压力极大，不可能再抽调更多的战力了，否则其它方向必然会出现缺口。
而想要抵挡眼前的血魔，除非抽调一大半的力量过来，这更加是不可能的。
心念电闪之间，塔克西斯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名字。
虽然他只是令律者，加上他的战力也远远不够抵挡这么多的血魔幻影。
但是，他也许会创造意想不到的奇迹。
几乎没有犹豫，塔克西斯补上了那句话。
“还有罗德兄弟。”
——
梦境中。
黑烟灰飞烟灭。
除了躺在地上的未来之书，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好像是个幻觉。
但理智提醒着罗德，这不可能是幻觉。
未来之书的预示，似乎惊动了污秽之血神，这位被放逐到虚空之中的疯狂古神，跨越时空和虚实的长河，给了他们一份巨大的震撼。
罗德过了好半天从回过神来：
“书，这是什么意思？古神在警告我们吗？这是一份威胁？可是，怪物不是混沌堕落的怪物吗？为什么它仿佛像有意志一般？”
知识之书无意识地晃动着书页，显示着内心的不平静：
“堕落的神灵和一般的怪物不一样，祂们的意识已经疯狂，祂们的精神已经崩碎，但祂们毕竟曾经的世界之主，掌控神之权柄的灵魂，祂们的灵没有崩灭，不是仅仅只残留有本能的怪物，您可以这样认为，在被黑雾侵蚀之后，神灵变成了混乱邪恶的恶灵，你可以将祂们视作黑暗诸神。”
罗德愣住了：“黑暗诸神？”
“是的……堕落于黑暗中的古神，祂们疯狂而恐怖，但保留有一定的神格，散布污染，熄灭火焰，杀死一切对黑雾可能产生的威胁，成为了他们新的本能。”
罗德心中一震，难以置信地说：“你的意思是说，污秽之血神还保留有一定的神格，但已经完全堕落成了黑暗的邪神，祂视梦境为黑雾的威胁，诅咒我们在疯狂之日灭亡，认为当古神从深渊中苏醒时，预言中的大恐怖将会降临？”
知识之书点点头，对主人的智慧表示赞赏，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之间的沟通越来越润滑，不复之前的生涩。
这样的高效率，让它感到非常满意。
罗德感到了遍体的寒意，他这是第二次看到这段话了。
第一次看到是当他们试图穿过破碎山脉，进入圣雷尔时，他们遇到了一座血肉堡垒，其中全是可以无限复生的血肉傀儡。
当他使用“冰之牢”击杀了大多数血肉傀儡后，在堡垒中的最下层，找到一切复生的源头——那座怪异的倒三角形人肉图腾。
在图腾的最下方，就是这句话的变种，还有罗伊格尔这个名字。
当时，知识之书就告诉他，这绝对不是罗伊格尔的图腾，这不符合神秘学，没有古神会这样放置自己的神名，那是敌人的位置。
当时，罗德不知道那个图腾是什么。
现在看来，那显然就是污秽之血神的图腾。
那句话，就是说给他听的。
难道，在他们进入圣雷尔之前，被放逐到虚空中的污秽之血神就预示到了这一天？
神，难道都精通预言？
在之前，未来之书预言王的时候也是如此，不过王的意志并没有主动反击，只是弱小的灵无法直视过于庞大的力量。
知识之书看了惨兮兮的未来之书一眼，同情地说道：“幸好梦境给它挡了一下，否则整本书都要烧光了。”
一旁的阿萨嘿嘿冷笑道：“别假惺惺了，你明知道梦境不能完全抵挡反噬，故意强迫它去预示不能预示的未来，接神之手去除自己的敌人，你的心计也很深沉啊，阿朵莉丝。”
知识之书怒道：“我只是习惯没有更正而已，梦境还远未恢复到最强大的状态，无法为它遮挡直视神的反噬……我在梦境中的地位不可动摇，用得着这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吗？”
阿萨冷笑一声，没有回答它的话，只是张开双手，陶醉地叹了一口气。
“啊，这就是神的力量！多么强大啊！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那一天，当我掌控了吞噬大便的神力时，这个世界会是怎样一副光景！”
罗德无视了阿萨的感概，只要有一丝可能，他都绝对不会让大便统治世界的事情出现，他更关心神的能力，能做到什么样的极限。
“书，预言是属于那个领域的？”
知识之书明白主人的意思，回答道：“预言非常复杂，混杂有多个领域，但对于神而言，祂们的灵无比强大，强大到可以感知到这个世界的运转，对世界未来的趋势，有一定预见性的。”
“当然，这种感应不一定准确，但依然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之外，因此，在远古时期，有一句话是，击杀一位神灵，需要另一位神灵。”
罗德咀嚼着这句话，感受着它背后所代表的恐怖事实。
突然间，他深刻理解到圣雷尔的教皇为什么在那样危急的情况下，也要不惜一切代价地把苏醒的污秽之血神放逐到虚空。
如果他不这样做，当他们到达这里时，圣雷尔早就成为了血肉怪物的恐怖乐园。
一定要在污秽之血神回到物质界之前离开圣雷尔。
罗德心中暗暗想到。
同时，他又意识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罗伊格尔”到底和这一切有什么关系？
他已经从塔克西斯的口中得知，这位出现在源之预言中的未知名字，并非代表一位古神，而是一个被称作隐秘贤者的神秘人。
他与古神为伍，却并非古神。
可是，污秽之血神为什么两次都提到了他的名字？好像对他有极大的仇恨一般？
而且，为什么对着他说？
“书……罗伊格尔，与梦境有关系吗？他会不会是前代梦境之主？”
知识之书微微摇头：“所有梦境之主的记忆，都从我和阿芙罗的灵魂中抹除，石碑上一共九位梦境之主，目前只已知您和黑格奥尔的名字，您需要找到失落的相关历史，才能将真相从尘埃中挖出来。”
“可是，我该去哪找呢？”
“古神。”
罗德心中一凛，没错，还是古神。
他与古神为伍，不从古神中找，从哪里找？
一切的真相，都藏在古神之中。
当然，以他现在的力量，还远远不是古神的对手，他还要更多的神性，才能挑战同样也拥有神性的古神。
首当其冲的，肯定就是污秽之血神。
“书。”
罗德不由问了一句：“我们有没有什么能克制污秽之血神的力量？”
知识之书翻了翻书页，沉吟道：“从目前来看，污秽之血神拥有的是血肉复生相关的根本源，比血肉重生之古神的要强大很多倍的复生之力，它属于活性领域，而腐化的活性必然伴随大规模的污染，所以，祂的核心肯定是重生和污染，‘冰之牢’是十分克制祂的，净化污染的‘女神之泪’也是，重生的对立面就是毁灭，能制造巨大毁灭的力量，也是克制祂的。”
罗德一下子陷入了沉思。
“冰之牢”已经用完了，“女神之泪”还有不少。
至于制造巨大毁灭的力量，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灵魂多重奏”，此外还有在冰狱中获得新的梦境造物“卡勒斯的魂炮”。
但【卡勒斯的魂炮】需要一份绝对纯净星髓和100点神性。
100点神性他有，关键哪有绝对纯净的星髓？
这时，人偶突然说道：“掌控根本源的神灵，必然同时掌控时空的律法，对于三大支柱源初领域，每一位神灵都必然会有涉猎……腐化的时空，必然带有混乱，混乱的时空必然产生重影，污秽之血神可能同时拥有投影和幻象的能力，祂不一定会亲自使用，但可能会给于祂的衍生物。”
罗德皱起了眉头：“我们有对付幻影的办法吗？”
“无光之盾。”
人偶说：“它是光之石的基座，为了稳定虚幻飘渺的光，它必须维持一个绝对凝固的空间，事实上，它就是异变的源质物。”
知识之书惊讶地看着它：“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我都没有这份记忆。”
人偶平静地答道：“我想起来了，在无数年以前，它是我的盾。”
罗德惊讶道：“真的吗？我能使用它吗？”
人偶微微摇头：“恐怕不行……灵魂武器，都是专属的。”
罗德点点头，难怪一直都没有找到这无光之盾的作用。
看来，人偶的来头也不小，毕竟能用源质物做灵魂武器的人，都不会太弱。
不过，现在最关键的问题，还是污秽之血神降临的问题。
最后一份多彩之梦已经用掉，成功地延迟了祂的到来。
但这并不能确保他们能安全地走出圣雷尔。
如果还能弄到一份多彩之梦，那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可是，上哪去弄噩梦燃料呢？
正思索间，忽然感到有人在外界喊他。
罗德念头一动，意识立刻返回到身体中，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一位圣雷尔的战士。
他焦急地飞到罗德眼前，急喊道：“罗德大人！我们遭受到了数以百计的血魔袭击，塔克西斯大人让您赶紧去支援！”
罗德心中一沉，污秽之血神最强大的衍生物血魔，也是他们不愿意面对的怪物。
它可以无限制造出无限多的幽灵，弱幽灵有15级灵能，强幽灵有16级灵能，它们攻击迅猛，威力强大，十分难杀，并且无穷无尽。
每一次遇见血魔的幽灵，都是一场苦战。
但从未有一次，遇见这样多的血魔幽灵。
这是否意味着，血魔受到了污秽之血神的影响，已经将矛头，对准了他们。
复杂的思绪一闪而过，罗德毫不犹豫地起身，向队伍的尾部赶去。
庞大的人流在下方掠过，那密密麻麻的人群，每看一次，都让人心悸，那微弱的火光，就像他们的生命，仿佛随时会在这狂风呼啸的荒野上殒灭。
而在队伍的末尾，则爆发出了强烈的灵光。
三位君王，正带着数百位战士，和血魔激斗。
塔克西斯全身燃烧着浓烈的金光，就像一颗巨大的太阳，他挥动火焰大剑，独自一人挡住了一半以上的血魔。
莫德则化作了无数的白烟，与灰色的幽雾纠缠在一切。
波西瓦尔全身通红，空气扭曲，巨大的热量从他身上放射而出，蒸烤着血魔。
他们的下方，还有数百位战士，由于血魔的极端危险性，往往是数十位战士共同对付一个血魔的幻影。
尽管在强光和高温的双重炙烤下，战斗依然打得十分艰难。
几乎所有的强幻影，都在围攻塔克西斯，这位圣雷尔的第一圣子身上的金光铠甲已经有了多出破损，火焰巨剑在无数的灰影中几乎挥舞不动。
数十个16级灵能共同爆发，造成的灵能波动几乎完全掩盖了他的灵能。
尽管塔克西斯掌控了强源，而这些血魔没有源，但灵能的绝对差距掩盖了这些差异。
莫德和波西瓦尔的境况更加糟糕，幽雾凭借巨大的灵能将白雾撕扯拉开，高温射线尽管对血魔有巨大的伤害，但成群的血魔能顶着它冲向波西瓦尔，把后者逼得左支右绌。
如果有没有塔克西斯和莫德的掩护，他早就抵挡不住了。
最糟糕的是，这些血魔能够复生。
刚刚杀死的血魔，没过多久又从远方出现，连战士在它们中灵魂留下的印记都没有消除。
显然，血神的复生之力投射到了这里，复生的图腾肯定就插在某处。
情况已经万分危急，队伍随时有崩溃的可能。
在这一刻，罗德什么都没想，连即将获得的神性也没有多看一眼，他唯独想到了人偶告诉他的话。
“阿芙罗，你现在能用无光之盾战斗吗？”
人偶坚定地答道：“可以！”
罗德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召唤出了“强风之幻影”，随后将人偶的灵魂投入到幻影之中。
幻影睁开眼睛，它的眼神一瞬间有了灵，就像一个活人，而不是木偶。
罗德一挥手，便将无光之盾从梦境中拿了出来。
它大约只有巴掌大小，呈灰白色，像一柄石化的蘑菇菌伞，伞的中央有一个凹槽，那放置光之石的位置。
很难想象，这会是一面盾牌。
他挥手将无光之盾扔给幻影。
人偶将它佩戴在手腕上，像一个怪异的装饰品。
“不行。”
它挥舞了两下，没有任何变化。
“没有神性，它不认我。”
罗德念头一动，100点神性直接灌注到了人偶的灵魂之中。
下一瞬间，疯狂爆发出的金光淹没了全场。
超强的灵能波动暴涨而起，一个由金光构成的人形从空气中诞生。
尽管它全身上下没有任何特性，但罗德仿佛看到了一位全副武装的金色战神，它的大氅在灵能的风暴中飘扬，仿佛胜利的旗帜。
人形的右手上，一面纯金的圆形盾牌，悄然出现。
盾牌上刻满了各种奇异的文字，罗德一眼就认出，那是梦境语，也被称为神之语。
盾牌上文字的意思概括起来就是：
“毁灭星辰的女武神阿芙罗，永恒之光辉，天之上的送葬者。”
罗德心中一震，人偶原来真的是古神？
“毁灭星辰”“永恒之光辉”“天之上的送葬者”都是它的称号？
卧槽尼玛的！
战场上。
所有人的目光一瞬间都转了过来，一眼就看到了罗德身边的金色人形。
塔克西斯狂喜道：“罗德兄弟，你终于来了！那是你的召唤物吗？”
金色人形的灵能无比强大，但却无比陌生，且没有根基，一看就是召唤物。
莫德惊呆了：“这，这是召唤物？天啊，我从未见过这么强大，这么特殊的灵，它给我的感觉，好像一位虚幻的古神！”
波西瓦尔急切地喊道：“快让它先顶一下，我还有几份燃魂药剂没喝，等我把它们都喝了，燃烧了灵魂，把这些血魔全烧死！”
罗德摇摇头：“不必了。”
波西瓦尔急道：“什么不必了？你该不会以为这个幻影能击败这么多血魔吗？这是不可能的，它虽然强大，但也不过就是塔克西斯的程度，我们的力量还不够战胜它们，除非我……”
罗德不想说话，只是一挥手，在心中下达了命令：“上！”
下一瞬间，金色的人形便消失在原地，瞬间出现在战场的中央。
它高举双手，圆形的大盾上浮动着金光。
波西瓦尔呆道：“它想干什么？”
下一秒，一道超强的无形场域展开。
空气瞬间变得无比沉重，一呼一吸间，都好像有无数碎石进入胸腔。
塔克西斯震惊道：“这，这是固化，凝固的场域，大天神在上……这比强源的场域还要强上许多，只稍逊于根本源……”
莫德惊呼道：“光，光都凝固了，看，血魔的幻影！”
只见血魔灰雾般的身形逐渐凝固，变得无比僵硬，尽管它们的灵能没有减弱，但它们的速度大幅度减缓了，灰雾和利爪的动作，就像没有上油的生锈齿轮。
人偶放下双手，两道金色的利刃不知什么时候从手腕处伸出。
它淡淡地说：“天之上，阿芙罗，加入战斗！”
刷！
它的身形如闪电般划过，灵能的利刃带起两道流光，疾射入血魔群中。
“杀戮，开始了！”
金光在灰色的灵魂中绽放，如同黎明中的花朵。
血魔的碎片，纷纷扬扬地洒落而下。
塔克西斯眼中神光爆闪，大喝道：“战斗！”
火焰巨剑一挥，加入了屠杀之中。
两位君王和数百位战士，也发出了齐声呐喊，疯狂地开始屠杀血魔。
血魔僵硬的身躯既无法闪避，也无法格挡，只能一边倒地被攻击。
再强的灵能也抵挡不住这样的局势。
只一瞬间，局面瞬间翻转。
塔克西斯哈哈哈大笑：“罗德兄弟，不愧是你啊。”
罗德此刻也掏得不亦乐乎，虽然血魔的幻影中没有灵魂，但毕竟是拥有强大灵能实体，掏死也能获得不少魂。
他谦虚地答道：“没错，这就是我为什么被称为无敌战神的原因，我战斗时的身影，就和我的幻影一样。”
在欢笑声中，血魔的数量迅速减少。
但很快，复生的血魔又在向这边赶来。
虽然它们一进入无光之盾的场域，就会变得无比僵硬，但若它们无限复生，这样下去，战士累也累死了。
最麻烦的是，一旦人偶的召唤时间结束，他们又将瞬间面临恐怖的血魔。
重新召唤则要100点神性！
罗德皱起眉头，100点神性的可不是小数字，再这样来几次，他就要被榨干了。
必须想办法解决重生的源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