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年身材颇为清秀,他没有选择举石锁或拉两弓强弓,而是拿起了普通的一石弓,走上了靶场,百步之外,立着一块蜀军箭手训练专用的箭靶,但见他手中扣了三支箭,拉弦如满月,第一支箭在空中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噗”地一声,正中红色靶心的正中央。
“好!”周围围观的人群立刻爆发出欢呼声,应募的人大多选择的是举石拉弓,象他这般射箭的本身就少,每个比试箭术的人都有三次机会,只要有一次命中红心就会被录取,这青年只是第一箭就射中了红心,箭术高超让人无比钦佩。
却见那青年并没有停手,嘴角挂了一个矜持的笑容,再一次地拉动弓弦,第二支箭又飞了出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支箭并没有射中箭靶,而是射中了第一支箭的箭尾,犀利的箭头将第一支箭劈开,钻入了箭身之中,将第一支箭一劈两半,而第二支箭的箭头就牢牢地钉在第一支箭的箭头后面。
围观的人皆发出一声声的惊叹,如此高超的箭术真的令人叹为观止,射中红心并不难,难的是第二支箭竟然将第一支箭射穿了,要知道箭杆只有指头粗细,百步之外击中如此小的目标,那可不是一般的神箭手可以完成的。
就在众人叹声未息的时候,那青年的第三支箭也已经出手了,在空中划过一道掠影,命中了第二支箭的箭尾,第二支箭也被劈裂开来,箭头牢牢地钉在前两枚箭头的后面。远远地看去。靶子红心上只插着一支箭。但细看之下。却是三个箭头依次钉入箭靶。
所有人这下都目瞪口呆了,如果说第二支箭或许还有些运气的成分,但第三支箭却明确无误地告诉众人,什么才叫神射术!
就连负责募兵的那名军侯都惊呆了,瞠目结舌,如此精妙的箭术,他不但没有见过,就连听都没有听说过。蜀军之中,还真没有人能射出三箭连珠来。
“怎么样,合不合你们的要求?”那青年收起弓,微微一笑道。
军侯这才回过神来,连忙道:“射得好!射得好!壮士请到这边登记。”
负责登记事务的是军中的主记,笑容可鞠地道:“壮士请出示名刺。”
名刺是一块巴掌大的布帛,是由各乡乡佐颁发的类似于后代身份证的一种户籍凭证,上面一般会有持有人的姓名、籍贯、户口种类、特貌特征等,加盖有乡里的印鉴,用来证明持有人身份。无论是那个朝代。对户籍的管控都是十分的严格的,除了商贾。一般的自耕农或工匠都是不准离开户籍所在地的,更别说是依附于主家的奴婢。不过汉中沦陷之后,大量的流民从汉中逃到了成都来,户籍管控才稍有松懈。可多数的流民就算是没衣没食,也不敢轻易地把证明身份的名刺给弄丢了,没有了名刺,那几乎是寸步难行,还很有可能被当做魏国的细作捉起来。
那青年面露迟疑之色,道:“这个……我的名刺在来成都的途中不慎丢失了。”
军侯立即警觉起来,他的目光变得锐利,盯着那青年道:“何人可为你做保?”
古代的户籍是连坐互保制度,汉代五家为一伍,十家为一什,百家为里,实行的是连坐互保,一家有罪,这十家跟着倒霉,虽然看起来严苛无比,但却是有效的管理手段,这象这青年名刺丢失,也一样可以通过保人来证实自己的身份。
那青年却摇摇头,道:“我的家人和邻里都死于战乱了,无人可以做保。”
军侯的右手按在了刀柄之上,目光冷峻地道:“既然无法证实你的身份,那就对不住了,本军不招收来历不明之人。”
军队募兵也自有严格的规定,以免敌方的奸细混入进来,无法证实身份的人,就算是条件再好,那也是不能录取的。
四周的人都在摇头叹息,就因为丢了名刺,这么好的箭术却无缘入伍,真的是很遗憾的事。
那青年却是无所谓的耸耸肩,一付无所谓的样子,转身便欲离去。
那军侯却挡在了他的面前,沉声喝道:“对不起,你还不能走!”
“为什么?”
“我怀疑你是魏国派来的奸细,企图混入我军中,在查明你的真实身份之前,你不得离开!”那军侯有着高度的警惕感,这名青年身手如此不凡,却又无法拿出证明身份的东西,就连一个为他具保的人都没有,如此怎么不令人生疑。那军侯虽然言语客气,但态度已是大变,不用他吩咐,十几名士卒已经是围了上来,将那青年团团地围在了中间。
那青年极度地愤怒,沉声喝道:“简直是血口喷人,是你们在此处募兵,不想招募便罢了,竟然还如此污蔑于人,我倒要看看,就凭你们几个,有什么本事留得下我?”
那军侯一听此言,更是断定此人有奸细的可能,立刻是拨刀在手,正欲上前将那青年擒下。
“住手!”一声断喝从身后传来,那军侯回头一看,竟然是安西将军刘胤到来了,他赶忙收起刀来,拱手道:“见过将军。”
“这是怎么回事?”刘胤目光严厉地道。
军侯禀道:“启禀将军,卑职在此处负责募兵,此人箭术高超,本来是合乎要求的,但他拿不出名刺,又无人可为他做保,卑职怀疑此人是魏国的奸细,正欲拿下拷问。”
“你怀疑他是魏国奸细,可有证据?”
“这个……暂时没有,卑职只是怀疑……”那军侯吞吞吐吐地道。
“胡闹,既无证据,又岂能指良为奸,如此做为,岂不要寒了前来投奔的义士之心!退下!”刘胤斥责道。
那军侯唯唯诺诺地退了下去。
刘胤冲着那青年的背影一拱手,道:“方才属下们多有得罪,还请壮士海涵。”
那青年回过来,嫣然一笑,把刘胤惊的是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