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杨欣也没有再进行抵赖,很快地向刘胤坦白交待了一切,因为他清楚,事已至此,无力回天。
要说杨欣没有一点悔意,那也是假的,但走到这步田地,纵然是后悔,也没有什么意义。杨欣只是平静地叙述完一切,他没有讨饶,没有请求恕罪,只是平静地望着刘胤,等待着属于他的最后判决。
事情终于是水落石出,对于杨欣,刘胤也没有特别的恨意,任何人都是有权选择自己的道路,如果杨欣一开始就忠于曹魏拒绝投降死守金城的话,或许刘胤对他的印象还不会太差,而现在刘胤也只能将其归入孟达之流的反复小人。
对于这样的小人,刘胤的处置方法也很简单,那就是将杨氏父子交给羌人来处治,他们是杀死姚柯回三王妃的真正凶手,于情于理,怎么做都是无可厚非的。
至于羌人如何处置他们,那就是羌人的事了,刘胤自然也无需再操心。
刘胤备下了一份厚礼,亲自到羌人营中致歉,也算是负荆请罪,虽然暗杀三王妃的是杨欣父子,但他们终归是刘胤的部下,从这一点上来讲,刘胤也是难辞其咎。
“刘将军太客气了,杨欣叛逆无道,暗中勾结曹魏,与刘将军并无干系,此次刘将军执拿真凶,能为内人报此血仇,老朽甚为感激啊!”姚柯回对刘胤能交出真凶表示了一再的感谢,吩咐将杨欣父子押到三王妃的灵前,开膛破腹,挖心摘肝,以为祭奠。
羌人对朋友,对恩人可以是礼遇有加。对敌人,对仇人,却十足地展现出他们凶残暴虐的一面。一听说要拿他们活祭。杨虎顿时吓得面如土色,当行刑的刽子手扯开他的前襟之时。杨虎直接就吓得尿了裤子。
杨欣倒是从容一些,事到如今,肯定是死路一条,至于这么个死法,却也不由得他来选择了。
看到如此惨烈的一幕,刘胤也不禁是微微耸容,不过这条路是杨欣父子自己选择的,落得如此下场。自然也怨不得旁人。
姚柯回及众羌人却是兴高采烈,神采飞扬,血仇得报,也算是了他拉的一桩心愿。
姚柯回当即下令宰杀牛羊置酒筵来款待刘胤等人。
酒筵就摆放在露天的草地之上,大碗的麦酒,整只的牛羊,处处显露着羌人的豪爽气度,刘胤是客随主便,入乡随俗。
刘胤先前就曾提到想与姚弋康义结金兰,此番没有阻碍。姚柯回自然是乐见其成,亲自为两人主持了结拜仪式,歃血而誓。刘胤比姚弋康要大上两岁,自然是为兄长。
姚弋康端着酒碗敬道:“贤兄在上,小弟粗莽,先前多有得罪,这碗酒权且赔罪,还望贤兄大人有大量,不计前嫌。”
羌人性格豪爽,恩怨分明,这一点倒是让刘胤相当地佩服。刘胤含笑道:“贤弟客气了。此前种种,不过是些误会。现在误会已消,你我兄弟当一醉泯恩仇。干!”刘胤举碗重重地与姚弋康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干!”姚弋康亦是举碗豪饮而尽,两人相顾而视,纵情开怀大笑。
整个酒筵的气氛相当地融洽,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在这种豪爽的气氛之中,很难让人产生拘束之感,所有参加酒筵的人,皆是开怀畅饮,放浪形骸,不觉已是半醉。
酒到半酣之处,阿坚暗暗地劝刘胤道:“少主,此酒甚烈,不可多饮。”
刘胤抬头看到姚柯回正注视着自己,呵呵一笑道:“酒逢知己千杯少,今日有姚伯父和众羌人兄弟相陪,当一醉方休才是。”
姚柯回也极是高兴,此番能得遇恩公之后,可是了却了他心中的最大心愿,而刘胤与姚弋康拜了把子,更让他为之欣喜,以刘胤在蜀汉朝中的地位和在陇右的强势,也算是为羌人今后的发展铺平了一条道路。他的目光落到了阿坚的身上,忽地是心念一动,道:“这位小兄弟也似乎是羌人?”
刘胤道:“不错,他叫阿坚,祖上皆是羌人,当年我外公自陇入蜀,身边便带着数千羌人部曲,阿坚的父亲便在其中。”
姚柯回紧盯着阿坚,道:“令尊可是名叫曲扎?”
阿坚略感吃惊,说实话,打小他父亲就去世了,几乎无人曾再提起过他的名字,姚柯回居然认识他父亲,确实让阿坚有些意外。“大王认识家父?”
姚柯回呵呵一笑,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阿坚的容貌与曲扎有七八分的肖似,所以他才有这么一问。姚柯回笑道:“不光是认识,曲扎与我乃是从兄弟,一个爷爷的孙子。当年曲扎可号称是我们西羌的第一勇士,孟起公来西羌募兵,他第一个应征入伍。这一去,四十年多了,始终也未能再见一面,却不知你父亲现在状况如何?”
阿坚道:“家父离世已经二十余年了。”
姚柯回闻讯一愕,叹息道:“世事无常,想不到当年名震西羌的曲扎也已作古,可惜可叹。”
刘胤不禁看了阿坚一眼,以前只知道他是马府的下人,羌人的后裔,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一番的身世,他的父亲居然是西羌赫赫有名的第一勇士,难怪阿坚的身手如此非凡,大概也是遗传了他父亲的基因。
当下刘胤微微一笑道:“阿坚,还不快拜你的叔父。”
曲扎与姚柯回可是从兄弟,阿坚自然得称呼姚柯回为叔父,经刘胤这么一提,阿坚当即下拜,口称叔父。
姚柯回自然是欣喜不甚,今日看来是双喜临门,不光有幸见到恩人之后,还找回了一个堂侄,当下姚柯回取过一口宝刀来,道:“此刀乃是千年玄铁所制,锋利无比,一直为本王的贴身之物,今日就给贤侄做见面之礼吧。”
阿坚接刀在手,见刀刃锐利,刀身泛着湛蓝的光芒,果然是一把好刀,甚喜,叩首拜谢。
酒筵一直持续到三更时分,就在筵尽之时,傅著忽然入内,在刘胤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刘胤闻之,悚然一惊,酒醒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