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都第三工坊就座落在都江堰东南十里处,毗邻蜀江,据说这儿就是当年蒲元为先帝刘备铸刀之地,紧挨着蜀江,也是为了取水方便,蜀江水爽烈,为淬火之必须。…小,..o
工坊的方圆数里之外,被划为了军事禁区,高堑深壕,守备森严。
刘胤和张乐进入工坊几乎没有受到什么的阻力,这正是中尉府拥有的超然特权,按规定,中尉府在办差之时,任何的部门官署都得通力配合,何况此案又是涉及到皇帝被刺,自然是人人自危,谁都想竭力地撇清自己与此案的关系,一旦被证明与此案有所牵连,那就是诛灭三族之罪。
工坊主事姓于,一听说中尉右丞大人亲自来查探此案,立刻是战战兢兢地捧上了全部的帐薄,对刘胤的询问一一据实而答。
第三工坊只负责铸刀,不生产别的兵器,每个月的生产都有定额,大约每月生产五百把左右,从生铁坯的进购到成品的出坊,都有着严格的管理,层层把关。
“右丞大人,不是小的自夸,第三工坊自小的担任主事以来,没有出过任何一件的秕漏,别说是一把刀,就是一块铁坯,都没有一diǎn差错。第三工坊所铸的刀,每一把都注明了出处和去向。”
进来之后,刘胤的确留心过这儿的情况,工坊和外部的护卫军队是分开管理的,互不隶属,也就是说工坊主事只负责工坊的管理,外围的警戒则是军队上派人驻守,就算工坊主事暗中贪墨一些武器,也决计不可能夹带出去的。
刘胤取过一把刀,递给了于主事,道:“麻烦于主事看看,这把刀可是出自敝工坊?”
于主事双手捧过刀来,端详片刻道:“不错,这把刀正是本坊所铸,大概是去年腊月所产。”
刘胤微微惊异,他从这把刀的新旧程度上推断是一把新刀,而于主事直接就说这把刀是两个月前出产的,看来行家就是行家。
“于主事真的能确定这把刀是两个月前所铸的?”
于主事笃定地道:“小的岂敢乱言。不瞒大人,敝工坊所产之刀,小的只需看上几眼,就能知道它产自何年何月,误差绝不超过一月。”
张乐呵呵一笑,似有不信之色,将自己的佩刀拨了出来,道:“真有那么神吗?那你来瞧瞧,我这把刀是哪年所铸?”
于主事看了一眼道:“大人的这把刀是景耀三年六月所铸,这批刀是内宫定制的,虽然外观看起来和普通的刀没有区别,但实则是在普通的生铁坯中加入了两成的玄铁锻造而成,故而比普通的七十二炼刀要锋利的多。”
张乐哈哈一笑道:“你果然有两把刷子,不错,这把刀正是前年我进宫之时,皇后娘娘亲赐的。”提起这把刀的来历,张乐颇有自得之色。
刘胤倒没有关心他的这把御赐之刀,对于主事道:“既然如此,那么于主事可知这把刀出坊之后,流向了何处?”
于主事很快地翻开一卷帐薄,虽然三国时间竹简已不再是记帐的首选,但似乎那个年代还没有发明线装本,即使是用纸来记帐,也是很长的那种,记好之后卷起来,和竹简的功能类似,只是比竹简要轻便许多。
“在这儿,去年腊月所产的刀全部充入了羽林军武库,因为这些刀是专门要配发给羽林军的。”
“羽林军武库?”刘胤一头黑线,心中悚然一惊,羽林军可是皇上的亲卫部队,能从羽林军的武库之中获得武器,看来这些刺客的能量大的超乎想象。
告辞离去的时候,刘胤向于主事道了一声谢,把个于主事整得受宠若惊。要知道工坊主事只能算是最低阶的官吏,连两百石都算不上,和中尉右丞相比,简直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能得到刘胤的如此礼遇,于主事感觉跟做梦似的,直到刘胤和张乐离开之后,于主事还晕晕乎乎地呆在原地。
刘胤和张乐离开了第三工坊,快马加鞭地带人赶赴羽林军的武库。
羽林军的武库并不在皇宫内,而是位于成都城中西南一隅,紧邻着城墙,这个地段比较僻静,加上羽林军守备森严,很少也行人往来。
“站住!干什么的?武库重地,闲人免进!再往前一步,格杀勿论!”皇帝的禁军,气势果然跋扈,就连守仓库的几名羽林卫,口气也是如此骄横。
张乐冷笑一声,一扬手中的腰牌,喝道:“中尉府差官办案,速传你们武库令出来谒见。”
那几名羽林卫立刻就焉了,他们久居皇城,自然明白中尉府的权力有多大,如何敢抗拒,连忙禀报了武库令。
羽林军武库令姓邢,此刻正悠闲地坐在那儿品着茶,羽林军内,大概要数他这个职位最清闲了,每日也不用执勤站岗巡哨,只需守着一堆武器装备就行。
武库之内所存贮武器装备琳琅满目品种繁多,从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到弓弩箭矢、暗器袖箭,应有尽有,多到邢库令根本就不清楚这武库之中究竟有多少的武器装备。
不过这并不重要,谁会关心这个?武库之中的东西多到数不胜数,真的就算是丢了几样兵器,还会有人来查么?
“大人,中尉府来人,说是要查案?”羽林卫进来禀报道。
邢库令悚然一惊,中尉府的人要到这儿来查案?有没有搞错?这儿除了一些冷冰冰的武器之外,别无他物,他们到底要查些什么?
带着满腹的疑惑,邢库令起身来到了门口,张乐已经下了马,站在最前面,邢库令不认识张乐,自然把目光盯在了张乐的腰间,这也是最快分辨官员品秩高低的办法。
铜印黑绶!
看来此人和自己的品秩相当,邢库令嘴角挂上了一丝的超然笑意,同等的品秩,羽林军似乎要比普通的官吏高上一头,这就是给皇帝当护卫的好处。
不过他的笑容还未展露出来,便僵在了那儿,因为他看到了张乐身后那人,赫然是银印青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