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充和羊祜的关系谈不上有深交,最主要的原因是羊祜为人清廉正直,从来不趋附势,而贾充则擅长于投机钻营,阿谀奉承,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羊祜自然瞧不上贾充,那怕贾充深得司马炎的宠幸,在朝中如日中天,羊祜也是敬而远之,这让贾充一直对羊祜是怀恨在心。
更让贾充为之忌恨的,是羊祜的功绩,原本同为三公之一,贾充是司徒,羊祜是司空,两人的位次相当,但此番羊祜籍着功劳,晋位为太傅,这岂不就是压了贾充一头,让贾充暗地里极为地不爽。
不过他再不爽也没办法,贾充玩弄点政治手腕的话,在朝中是罕逢敌手,但说到行军打仗,贾充可算不上什么内行,历史上秃发树机能叛乱之后,连斩晋国的四位封疆大吏,朝廷无可奈何,只得派贾充前去督军,但贾充怕死的要紧,找来了一个借口,那就是把自己的丑八怪女儿贾南风嫁给司马炎的白痴儿子司马衷,总算才让自己免于战死边疆。
贾充的奸诈巧滑大抵如此,也难怪同为朝中大臣的羊祜对其很是不屑,不齿与之为伍,而贾充对羊祜的忌恨,便是在这一刻种下了。
此次有机会扳倒羊祜,贾充自然是乐见其成的,不过贾充并没有表现的太积极,因为他知道,某些人比他更为地殷切羊祜的倒下。
这个人,自然是皇叔汝阴王司马骏。
司马骏和羊祜的仇怨别人或许不清楚,但贾充耳聪目明,清楚的很,司马骏对羊祜是恨之入骨,只要有机会,司马骏绝对不介意置羊祜于死地。
贾充不动声色地拾起奏章来,一面好言宽劝着司马炎,一面暗暗地将羊祜的奏章递给司马骏。
司马骏先前没有扳倒羊祜,正在郁闷之时,此番看了羊祜的奏章和司马炎的态度,司马骏暗暗地大喜,这回终于让他逮住机会了,这次就让他羊祜就算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陛下,羊祜恃才傲物,拥兵自重,抗旨不遵,大逆不道,而且奏章之中,对陛下颇有嘲讽之意,如此悖逆之臣,陛下又何须对他客气,应当立刻遣使者前往冀州,削夺其兵权,打入天牢,以治其大不敬之罪。”司马骏上前道。
司马炎脸色如罩寒霜,怒火未息,羊祜的奏章,也确实是惹火了司马炎,这几年来羊祜在前线与蜀人如何勾勾搭搭司马炎看在眼里,却一直是隐忍未发,毕竟一切都得以大局为重,小不忍则乱大谋。
司马炎以为灭掉匈奴之后,羊祜会有所收敛,但没想到羊祜非但没有收敛,而且变本加厉,公然地抗旨不说,反而对蜀人是网开一面,居心不良,这显然是让司马炎无法接受的。
在司马炎的心中,一直将蜀汉视做头等大敌,就算是在匈奴人最猖狂的时候,都没有动摇司马炎的想法,此番匈奴平定,司马炎当然没有理由让刘胤在冀州逍遥自在,以他的想法,就是要趁热打铁,一举拿下并冀二州,将刘胤驱逐出hb但羊祜此举却让司马炎大失所望,更加地火冒三丈,羊祜的抗旨不遵,分明是对司马炎无上皇权的挑战,如果人人效仿的话,司马炎的皇帝宝座就甭坐了,这绝对不是司马炎可以容忍的。
“来人,传旨,羊祜大逆不道,抗旨不遵,削夺一切官职,押回洛阳,交由大理寺审理。”司马炎立刻下令,要治羊祜的罪。
司马骏面露得色,这回他终于可以报一箭之仇了。贾充不动声色的背后,更多的是诈奸的笑容,司马炎欲治羊祜的罪,正好符合自己的预期,而羊祜一旦倒了的话,朝中更将是无人可以和他羊祜相抗衡。
“陛下,不可!”一道洪亮的声音拦住了司马炎。
司马炎抬头一看,不是旁人,正是太尉陈骞。陈骞也看过了那份奏章,平心而论,羊祜的奏章之中并没有什么对皇帝的讥讽之意,相反的,却是言辞恳切,将冀州的形势分析的简单明了,他并非是反对伐蜀,而是认为现在伐蜀的时机未到,只宜休养生息,养精蓄锐,等时机成熟之后再进军。
但这显然是不符合司马炎的预期的,再加上司马骏从中挑唆,把司马炎的怒火扩大化,才使得司马炎震怒不已,要治羊祜的罪。
陈骞很清楚羊祜的作用,他乃是真正的国之栋梁,如果司马炎可治羊祜的罪的话,那绝对是大晋王朝最大的损失。
司马骏挟私报复,贾充暗下绊子,这一切都没有瞒得过陈骞的眼睛,与这些佞臣同殿为臣,就连陈骞都有些感到耻辱。
“陛下,羊太傅功著海内,德威天下,平匈奴于hb更有匡扶陛下登基之功,如果陛下削夺其官职下狱治罪的话,岂不寒了众将士之心,虽有冒犯陛下之意,但还望陛下念在他往昔之功的份上,免于责罚才是。”陈骞竭力地为羊祜求情。
杨骏也道:“陛下还请三思,钟会可是前师之鉴。”
司马炎顿时冷汗涔涔,确实羊祜的功劳太大了,如果仅仅是因为这一条罪责就治他的罪,恐怕天下人很难服气,彼时要是引起兵变的话,羊祜未尝不会是另一个钟会。
不过司马炎还是很不甘心地道:“难道朕非得要迁就他吗?”
杨骏道:“陛下当初可是有意让羊叔子率军南征钟会的,只因北面战事吃紧而做罢,此番陛下不如暂时同意其建议,休兵罢战,而后将其召回洛阳,委以征南平叛之事,而后另遣一人,暂统hb诸路人马,陛下再想进军伐蜀,又有何人敢挡?”
司马炎恍然而悟,心中暗暗点头,还是自己的老丈人主意妙,当下再次向冀州传旨,召羊祜火速回京,至于冀州并州的军务,则交给汝阴王、新任的讨逆大都督司马骏来主理。司马骏和宣旨的官员一同出发,直赴冀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