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如国惟道这样的人在卧虎藏龙的神州大地不乏少数,他们或许是天桥下面算命的先生,也或许是某个乡野小观中的布衣道人。更多的他们就和身边的你我一样,过着最普通最平凡的生活,有好些高人连自己的名号就没有,学道,并不像人们想象中的那么遥远,它就在生活中,就在离你一步之遥的身边。
从风水上讲,现在这块地已经是解除了危险了,常常挂在嘴边的“地气、龙气”可以理解为一个高度集中的能力磁场,这种磁场的凝聚力非常强大,就和向日葵追着太阳旋转一样,周遭的事物都会被凝聚起来的风水地所吸引。经常说的,为什么有些人家每天热闹非凡,来串门的络绎不绝,除了和主人家的行事风格有关外,其风水旺不旺也是有着极大的讲究。
有些宅子,一走进去就觉得敞亮,人的心里就觉得舒服;而有的宅子则一进去就觉得是昏暗阴冷的,那就自然不愿意久呆。其实这是一个双向循环,越是风水好的地方越是人气旺,则自然就产生了更多的凝聚力,而风水差的就是一落千丈,越是没人去就越是没人气。做生意也是这个道理,所以有很多商家会择机搞一些哪怕是不挣钱的促销活动,一个地方,只要长久没有人气,气散了,则财不聚。
王老板自然是关心这一点的,他问道:“那查道长,照您这么说,这块地的气已经散了,刚才那龙卷风不是把龙气都给带走了,我们这块地还能叫风水宝地吗?”
“气太足则为刚,你压不住,即使下面有龙也不得被驯服,要了又有什么用?这龙凤宝地,要龙凤来配,既是将来以后要盖楼的,谁也不能保证都是八字金命,压得住这一头。压不住,则被反噬,就如同你们先前屡次打桩不进,相反释放掉气,再慢慢聚气,这块地有先天优势,只要破掉下方那些困住咒怨的东西,再加盖楼房就好比是一条通道,连接了天和地。这天地一贯通就好似人的血脉通畅,加上大量的人气,要不了多久,这里就会成为一处绝佳的宝地。只有自己引来的气才会被自己所用,别人聚的气那是别人的,不会轻易让你使用的。”
第二天便是施工,按照原先张若虚画好的地方往下打,果然是三叠三的祭台模样,这些单个的祭台体积的确非常巨大,其中最中间的那一处仅仅是顶部就超过了二十个平方,这样大的面积单一的洞打下去根本无用,所以前后花了约莫有一周的时间才完全到底。
如同他们所料,每处祭台的周围都或多或少的发现了一些残骸,这些残骸早已无法拼凑出人形,也只能尽力的清理出来统一堆放,并在祭台的两边各放上一面镜子再用泥土回填。一切都是谨遵着国惟道的嘱咐,忙完这些东西已经要到那年12月了。
后来那块地起了一栋当时非常高档的写字楼,曾经在2011年我有幸到过那栋楼,在楼层的某一层一间小办公室里见到了那个和我说故事的人。河图说,这间办公室是他离开师傅后南下选择的第一站,这也是朱子豪送给查文斌的礼物,空间不大,但是视野很开阔,对面就是一江之隔的香港。房间里布置的东西很少,只有一个书桌,一排书架,两张座椅。
河图说,这间房子只有他遇到困惑的时候才会来,每每思绪受堵,就到这里来呆上两天,还真的就解开了一些难题。而在2013年,当我再次南下去到深圳出差的时候,那栋楼已经被打上了拆迁的记号,听说规划又要重新开始了,毕竟是属于上世纪80年代的产物,无论是结构还是档次都与现下的深圳不再符合了,从这栋楼里后来走出了好多名震江湖的企业家,不知道它的第二春是否会重现当年的繁华。
1984年12月,那年的低温超过了以往,浙西北的洪村有一条小溪都结了冰。根据后来的考证,说是黄浦江的源头,所以小时候我们经常对着河里尿尿,一边尿一边说道:“尿啊尿,尿到黄浦江里去……”
从南方归来的查文斌心情是极差的,他又把自己锁进了幽密的房间,胖子整日闲的无聊就去撵山,那是一种在下雪天才有的狩猎活动。山里有一种小型鹿,胆子极小,腿细长,大雪天见到那东西只管大吼大叫,它一慌乱就到处乱跑,细长的腿很容易就陷阱了雪堆里再也拔不出来,所以捉住的都是活的。
连续三天胖子都有些收获,那天下午回来他正打算招呼叶秋一块儿帮忙收拾,可是那小子却蹲在水井边一直发愣。胖子说愣着干嘛?是不是给冻傻了?
然后那小子就忽然起身对他说道:“我要出一趟远门,过阵子再回来。”
“你出远门?你知道车票怎么买嘛?”然后在胖子诧异的眼神注视下,那个怪胎头也不回的迎着风雪走了,一直到走过门前那道小桥胖子才豁然反应过来去叫查文斌。
“去哪?”查文斌喘着大气,他已经好几天都把自己一个人闷在屋里了,心想着莫不是冷淡了这兄弟。
他说道:“回家,家里有事。”这是查文斌第一次听到他说“家”这个词,心头猛然一惊的查文斌自然是觉得蹊跷,问道:“你哪个家?”
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这里告诉我,有事,你们都别跟着我,让我走。”
“老二,你是不是脑子坏了。”胖子见他神神叨叨的样子就拉着他的胳膊准备往回走道:“被闹了,一会儿回去给你收拾山鸡吃,怎么跟个小孩子似得。”
“我得走,”他只轻轻用手一拂胖子的手背便脱了身,印着面前飘舞的雪花,叶秋坚定地说道:“给我几天时间吧,我的内心有东西在召唤我,它会指引我找到家的方向。”
“让他走吧,”查文斌看着雪地里那一浅一深的脚印道:“就像是离开了林子的鸟儿,它终究是会再回到那个林子里面去,他的世界你我都不懂,也不需要去懂。”
“可是!”胖子再一转身,查文斌也往回走了,他就是站在最中间为难的那个人,来回一寻思一跺脚,胖子叹了一口气道:“哎,也罢,都是不讲理的人,活该老子瞎操心!”
叶秋走后的当天下午,查文斌去了邮电局发了一封电报给霍山县的封七爷,三天后,他收到一封回来的电报,上面只有两个字:速来!
“是不是风起云出了事?”胖子从李安那整了一辆吉普车,雪地里现在也就它勉强还能走的动。“我听说兄妹之间是会有心灵感应的,只要其中一个遇到危险,另外一个立马就会察觉。老二那个人平时就跟小巫婆似得能预言,我猜八成是这样。”
从浙西北到霍山县大约有五百公里多,那个年月可不像现在这般交通发达,连日来的暴雪本来就让路途险阻,车子也是走走停停,经常需要下来自己用铲子刨坑。胖子已经是非常努力了,一整个晚上,俩人也才勉强在天亮前到了宣城境内,这才走了不到三分之一的路程,查文斌看着电报上那两个简单的字已是心急如焚。经过当地的打听得知现在火车能通,两人又改换火车,这么大的风雪,料是叶秋那人靠一双脚走,他得到什么时候才能赶到?
到霍山是当天夜里11点多,等于离开家已经过去了一整天还要多了。顾不得那鼻子上挂着的冰冻,一路走到了那座茶馆,原本这茶馆是24小时营业不打烊,可是今晚,就连挂在茶馆上方从不熄灭的灯笼也是漆黑一片。
心头越发感觉到不安的查文斌敲开了对面临街的铺子,老板披着厚厚的棉衣打着哈欠刚准备痛斥这个打扰自己睡觉的路人时,胖子已经递过去一张大团结道:“就问你买几句话,对面的茶馆人呢?”
“哦,你说茶馆啊,关门了。”“不是说24小时不打烊嘛?”
“我说的关门是不干了,这里的老板走了,听说正在找下家接手呢,我们这小本经营也只能看着别人发财了。”
“走了?”查文斌惊愕道:“什么时候关的门?”
那人想了一下道:“得有一个星期了吧,你们两位听口音外地的吧,要不要给你们做点宵夜?我这里价格公道,手艺又好。”
“那这两天茶馆一直没人?”
“没有,不是都给你们说了么,关门啦!你们还吃不吃,不吃我就睡觉去了……”
“查爷,要出事啊!”胖子道:“这电报明明是五天前的下午发到这里的,如果茶馆没人的话,是谁接到的电报,又是谁给咱们回的电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