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空桑

妙希愣在当地,眼睛瞪得圆圆的,脸上红晕不绝,表情生动精彩。

俞凡摸了摸谢洵美的小手,不动声色地道:“正是。”

妙希又高又挺的胸脯起伏不定,她最后长出了一口气,双手合十,深深地鞠了一躬,恭恭敬敬地道:“佛门上人,空桑弟子妙希,见过俞天师,刚才多有得罪之处,望天师见谅。”

“果然是个上人。”俞凡想,佛门上人的法力跟道门方士大致差不多,但这个妙希显然远比马长明强。

俞凡这样想着,仰起头看了看谢洵美,她心中恶气出尽,笑靥如花,他也哈哈一笑,大度地挥了挥手:“不必了。我师父和你师父交情很好,咱们应该平辈论交。妙希上人,苏姑娘,咱们快点谈正事吧。”

“好。”妙希直起身子,左右一顾,胖子和国字脸自然明白她是在下逐客令,心里都像挨了一顿打的落水狗,脸上却堆满贱笑,朝三个人点头哈腰一番,屁颠屁颠地跑了。

俞凡瞧着他们俩的背影,忍不住问道:“空桑大师隐居已久,这两个獐头鼠目的家伙怎么知道她在这里?”

妙希神色古怪地道:“额,两年前,他们被恶鬼侵害,因为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师父知道了此事,派我帮了他们一把,他们感恩,所以常来这里做布施。”

俞凡瞅她的表情,心知必有隐情,他嘿嘿一笑,并不多问,岔开话道:“那,尊师现在入定,什么时候能见我呢?”

“我现在就去禀报,师父曾经吩咐过,道门天师驾临,无论何时都可以直接见她。”

俞凡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妙希走后,谢洵美高兴极了,两只小手一拍俞凡的肩膀,笑道:“凡哥,真有你的。”

俞凡这时才有些尴尬,站起来,问道:“你怎么来了?”

“哎,我在门口看到那两个家伙的车,猜想小尼姑说的‘客人’就是他们俩,这两个家伙特别势利眼,而且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担心他们对你说不礼貌的话,所以过来看看。”

俞凡搔了搔后脑勺:“你猜的真准,如果不是在这里,我早揍得他们满地找牙了。”

正说着,后面想起了脚步声,妙希撩开门帘,一个慈眉善目的矮个老尼姑走了进来,她灰袍小帽,法相庄/严,气度出尘,来到俞凡面前,合十道:“阿弥陀佛,老尼空桑,见过俞天师。”

这空桑是个极了不起的法师,在阴阳界影响深远,俞凡见到她,所有吊儿郎当、桀骜不驯一概收起,连忙打个稽首:“无量天尊,不敢不敢,晚辈俞凡,拜见空桑大师。”说着一躬到地。

空桑和善的一笑,将他扶起,忽然注意到他手上的缇玉戒指,惊道:“俞天师,你这手指是灵官指吗?”

“正是。”

空桑叹道:“善哉善哉,年不满二十,既有灵官指,又封到天师牌位,俞道长真是阴阳界不世出的奇才呀。老尼有生之年,能见到你这样的少年英杰,真是足堪欣慰了。”

俞凡听了,不禁苦笑:“大师太过奖了,人力有时穷,俞凡今天来,就是为了求大师帮一个忙。”

“哦?帮忙?”空桑道:“那俞天师请到后堂来,我们详谈。”

“好的。我还有一个朋友在前面,他也非常仰慕大师,能否请他也来呢?”

“当然。”空桑满面微笑,一看妙希:“妙希,你去请俞天师的朋友,一起到后堂。”

“是。”妙希答应道,她表面平静,心里却震惊无比,因为空桑的后堂,是连她爸爸都想进而不能进的。

片刻后,妙希回来了,后面跟着一脸魔性笑容的老朱。妙希气得牙根痒痒,她本以为俞凡和谢洵美的朋友,至少也得是个有身份的人,没想到却是那么一个猥琐的胖子。她知觉灵敏,能感受到这家伙的视线,一直没离开自己丰满的臀部。

.......

后堂,同样的绿纱罩窗,窗外古树成荫,房内一张竹榻,一张方桌,数把木椅,一卷佛像,一幅龙蛇盘绕的毛笔书法,仅此而已。

一行人还未落座,谢洵美一眼看到那书法的落款,顿时被吸引住了,走上前去,书法正文是:“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众生度尽,始证菩提。”--地藏菩萨的大愿。但正文她只瞟了一眼,目光牢牢盯住落款,骇然道:“大师,这是那位领袖题的字吗?”

空桑微微一笑:“我是帮过一些人,但他老人家实在过誉了。”

谢洵美不禁咽了口唾沫,敬佩至极。再看妙希,她的目光似乎总在有意躲避那条幅,连看都不敢看。

五个人围着桌子坐好,小尼姑给他们沏了一壶菊花茶,然后自行退下。空桑问道:“俞天师有什么需要老尼帮忙的?”

“是这样,”俞凡掏出封印黄家五姐妹的符纸,摆在桌子上:“前天晚上,我到方泽坛去除鬼,闯进一座古墓,收了五个元代冤魂,她们死的太惨,怨气极深,我动用金光神咒都不能超度。您的佛法修为深不可测,所遇到的鬼,无不能超度,所以我来求您施一下援手。”

“哦,什么样的鬼,连道门天师都超度不了?”空桑说着,拿过了那五张天师符,放在手心里,闭目念动《楞严咒》,用心感应符内的五鬼,过了足足有一分钟,她睁开眼来,问道:“这五鬼的口耳都被水银封住了?”

“对。”俞凡叹息一声,简单把她们五人的经历说了一遍。空桑听罢,脸上浮现出悲悯之色,不停地念诵佛号。谢洵美是又怒又怕,双手紧紧绞在一起,妙希则气得长眉竖起,银牙咬碎,老朱脾气最火爆,肥脸气得发紫,拳头攥得咯咯直响,恨不得立即找把大锤,把所有迫害这五姐妹的人的棺材都砸了。

空桑道:“善哉善哉,俞天师,她们的鬼力并不很强,但怨念极深,你把她们放出来,老尼仔细看看。”

俞凡迟疑了一下:“实不相瞒,这五个女鬼会结五行阵,厉害得很,我是趁她们没有发挥出阵法精髓时,降服她们的。现在洵美和我这兄弟在,一旦放出,怕有危险....”

空桑笑道:“不妨事的,我感应到,她们现在的鬼力相当虚弱,况且又有天师、老尼和妙希在场,就算结成五行阵,也绝伤不着这二位施主的。”

“那好。”他一拍谢洵美的手腕:“美美,你如果不想看,可以闭上眼睛。”

谢洵美脸色有些苍白,但她果断摇摇头:“不,我想见见这五个人。”

俞凡朝她一笑,拿过五张符纸,退开几步,在地板上一字摆开,端身正意,双手结印念道:“散修俞凡奉祖师敕令,上祷三清,下告阴冥,碧落黄泉,证吾道心,荡平妖邪,天地清明,六丁六甲,阵前听命,玄坛黑虎,天师有请,符中冤魂,速速现身!”

言罢,五张符纸上各升腾出一道虚影,由小变大,渐渐充实,黄家五姐妹摇摇晃晃显现出来。

她们依然身子半/裸,四人脸色碧绿,眼珠猩红,一见到屋内众人,立即张开手爪,作势欲扑。

“善哉!”空桑早有准备,扬手打出五颗菩提子,不偏不倚,嵌在她们的鬼门上,她们顿时定住,一动都不能动了。

谢洵美虽然早有准备,一见到她们阴森狰狞的面孔,还是吓了一跳,本能地躲到空桑背后。妙希对恐怖场面早习惯了,这五鬼对她来说,算是颜值超高的美人,她当然毫不害怕,还不屑地看了谢洵美一眼。老朱的免疫力已经很不弱了,惊意一闪即过,立即发现,她们五个身材都超级火爆,他的色胆马上占了上风,歪着脑袋看她们胸前的春光,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空桑站起来,来到五鬼身边,围绕她们缓步而行。她身上渐渐显出一道佛光,氤氲弥散,将五鬼包围起来,然后她举起了右手,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串古香古色的佛珠,同时念动大明咒,手一颗一颗地捻着佛珠。

慢慢地,佛光充溢整个房间,连屋外依稀的鸟叫蝉鸣都静止了,仿佛众生都在专心沐浴佛光,聆听佛音。一分钟,两分钟,一小时,两小时...点点滴滴,足足三个小时过去了,空桑忽然身子一动,颓然停了下来,妙希连忙过去,搀住了她。空桑额头上满是细汗,不胜惭愧地说:“俞天师,请恕老尼无能,我也超度不了她们。”

说罢将手一挥,佛光散去,黄家五姐妹果然还定定地站在原地。

“啊?”俞凡吃惊极了,心里划过一阵失望。

空桑在妙希的搀扶下,回到原位坐下,她喘了口气,道:“其实刚才老尼感应她们的鬼力和怨念,就知道已经超过了老尼的法力,但天师既然求助于我,我便要全力试一试,哪怕超度不成,至少也化解她们几分怨气.......”

她刚说到这里,一个女鬼的头忽然一颤,嘴里呻/吟出声:“啊~~”

俞凡大惊,扭头一看,五个女鬼的口舌都在蠕动,黄叶儿以外的四个,脸色和眼睛都变得正常多了,她们显然听到了室内的声音,个个露出感激之色。

俞凡缓缓回过头来,他的神色像是看见了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您...洗去了水银的邪性?”

这时,妙希已经帮空桑擦掉了额头的汗,空桑看着俞凡,眼中露出无限嘉许:“俞道长,这话你只说对了一半,水银的邪性,只有四分是老尼洗去的,其余六分,其实都是你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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