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爪又快又狠,杨玉儿等三人都在侧面,看得清楚,不由得齐声惊呼:“啊!”
俞凡却不慌不忙,左手直起横拦,“啪”,牢牢抓住了骨爪。
欧阳文把最强的一波魂力全都集中在了这一爪上,嘶吼一声,奋力前探,却觉得俞凡的左手中指稳如金刚,任他怎么努力,也前进不了分毫。
他猛地想起一事,鼻旁的两个血窟窿骤然睁大,声音嘶哑地道:“这就是‘灵官指’?”
“对,”俞凡眉梢一扬:“就是这根手指打败了白皮,你见识到它,可以死而瞑目了。”
说罢,他把更多修为灌入左手,往下一扣,欧阳文的左臂连同半边身子好像被地狱的铜山猛压,顿时歪倒,半跪在地。同时,欧阳文的右手也一点点失守,断魂钉冒着青气,灵力像强酸一样腐蚀着他的骨爪,也缓缓压了下来。
欧阳文再也动不了了,苍白的脖颈上迸出道道黑筋,嘴张得不可思议的大,只发出绝望的“嘶嘶”声,下巴几乎与脸分离。
事到如此,俞凡已经稳操胜券。杨玉儿三人同时松了口气,看着俞凡坚毅的侧脸,心里均是既畏惧,又崇拜。
一人一鬼正在僵持,欧阳文突然全身一震,剩余魂力彻底失控暴走,他身体忽胀忽缩,绿光乱冒,好像要爆炸了一样。
杨玉儿三人见了,又紧张起来,大声叫道:“小心!”
俞凡却冷冷一笑,厉声念道:“天地无极,道法无边,破!”
断魂钉猛地穿透欧阳文的手臂和肩膀,直刺入他胸膛。断魂钉是幽冥之物,专破鬼魂,顿时将欧阳文身体生生撕开,一大道绿色精魄像喷泉似的喷了出来。
与此同时,他松开左手,灵官指狠狠戳进欧阳文眉心,向外一拉,一个虚淡的鬼影顿时被他拉了出来,正是那个小脑袋老太婆的命魂。
“你完了。”
俞凡哼了一声,一脚将欧阳文的魂魄踢飞,“砰”一声虚幻的闷响,他的魂魄凌空炸开,化作一大片绿油油的精魄,四散消失。
精魄虽然对人无害,但太多了,光芒未免晃眼。俞凡早有准备,踢飞欧阳文以后就背过了身去,但杨玉儿三人可就苦了,眼睛被大片又浓又亮的绿光一闪,只觉得差点瞎了。
老朱关心俞凡,刚才站在三人最前面,眼睛一被晃,不由自主向后一退,脊背正好靠在两团弹性十足的软肉上面。他像触电般浑身一激灵,顿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连眼睛不舒服忘了,兴冲冲地扭过头,使劲看去,小雪的脸距离他不过十几厘米,已经羞得红透了。
老朱幸福得鼻子都酸了,这是他第一回让美女因为他而脸红。
他还没转过念头,精魄的光芒已经完全消失,通道里恢复了正常。俞凡没注意到,老朱刚才发生了人生头一回艳遇,他咬破右手食指,在鬼婆脸上写了一个篆体“灵”字,又念了一遍茅山封灵咒,鬼婆顿时定在地上,纹丝也不能动。
这时,那三个人的眼睛也都没事了,杨玉儿睁开眼,猛地看见鬼婆,吓得又往后一跳:“道长,这是.....”
“那个鬼首的一个命魂,有了它,就不愁找不到那个鬼首了。”俞凡很得意,欧阳文本想算计他,却反过来被他算计,还一箭双雕,连这只命魂也逮到了。
“什么是‘鬼首’呀?”杨玉儿听到这个词好几次了,忍不住好奇地问。
“鬼分为好几个等级,有幽魂、怨灵、恶鬼、厉鬼、鬼首、鬼寇和鬼帝。鬼帝接近神,鬼寇千年一出,鬼首就算是平常人间最厉害的鬼物了。当然,鬼首之间也是强弱有别,这只鬼首既然能被炼化,看来也不怎么强。”
俞凡心情好,这次科普得很详细。但杨玉儿听到那一溜名词,已经吓得几乎心律失常,她情不自禁喊道:“世上有这么多种鬼?”
“嘿嘿,这是等级,不是种类,要论种类,那鬼可以分成上百种...”俞凡不再细说,他知道杨玉儿是被吓得有点糊涂了,这并不奇怪,所有凡人刚听说这些事情时,都是这种反应,行走在阴阳两界的他对此很理解。
“不说这些了,这具尸首也先别管,咱们先进去毁了这个阵眼。”
俞凡封起了那命魂,带着三人进了地下室。
门边恰好还有一把椅子,俞凡瞧了一眼,对老朱道:“兄弟,用它把那法坛砸了,砸的越烂越好。”老朱立即答应,抄起椅子,到了法坛边,一阵噼里啪啦,法坛被砸的稀巴烂。
俞凡又对二女说:“两位姐姐也来帮忙,这池边的图案是用来作法的,咱们去用脚把它们蹭了。”她们俩齐声答应,三个人六只脚,很快把那些图案抹得面目全非。
做好这番工作,俞凡发觉池面笼罩着一层阴气,又拿出一张灵符,写了一张阳火符,念声咒语,阳极真火熊熊燎过,将阴气烧尽,然后他扭头,甜甜一笑:“老朱、杨总、美女秘书,这池底正中有一块死玉,里面封印着几十条人魂,把玉拿上来,咱们就算大功告成了。但法师不便身入血污,你们三个谁能替我走一趟。”
老朱到池边伸长脖子闻了闻,那浓浓的腥味立刻把他呛得咳嗽起来,他连连摆手道:“凡哥,这个我可不成,光是这股血腥味儿就能要我老朱的命。”
“要我老朱的命?”俞凡真想吐他一脸:“你这夯货,推脱起来,连《西游记》里的台词都用上了!”
他话音刚落,杨玉儿双眉一挺,站了出来:“道长,我去吧。这是我的会所,我来负责。”
俞凡一愣,继而赞道:“好,难怪杨总能成大事,果然关键时刻靠得住!那就请您...”
“不,”小雪赶紧也表态了:“这种事情,怎么能让杨总亲自去做呢?还是我去吧,我本身就是负责杂务的。”
“那也行。”俞凡心想,这女人果然不笨,关键时刻替领导分忧,抵得上平常辛苦工作十年。
哪知他还没转过念头,老朱连忙着急地道:“哎,这么脏的活儿怎么能叫美女姐姐干呢,还是交给我好了!”
说完,他也不容小雪再抢,只是看她一眼,就脱掉上衣,挽起裤腿,憋住气,果断迈进池中。
“咦?”俞凡不禁十分奇怪,看看小雪惊愕羞涩的表情,又看看老朱坚定的背影,心头不禁大起疑惑:“这两人什么时候发生了故事呀?”
池中的鲜血足有齐腰深,老朱到了中心,弯腰找玉,一番折腾,闹得全身被鲜血浸透,完全变成了一个血人。但他毫不在乎,又趟着浓稠的鲜血走了回来,上岸时又特意看了小雪一眼,把玉交给俞凡。
俞凡把他称赞一番,然后左手掐了个天地诀,念动茅山起灵咒,片刻之后,玉上的封印被打开,一条条大大小小的鬼魂从玉中飞了出来,它们有老有少,相貌各异,但都十分衰弱,身子软软的,在空中晃晃荡荡,目光里毫无神采。
这些鬼魂看上去跟人没什么区别,只是有些虚幻而已,所以老朱、杨玉儿和小雪也不怎么害怕。俞凡顾不得他们仨,等玉里空了,他把那些鬼魂数了一遍,乖乖,正好四十九条!
俞凡不禁吸了一口冷气:“特么的,如果我再晚来几天,或者这欧阳文的法力再强一些,这个鬼首就要炼成了。”
他当然还记得,方泽坛古墓的血池边既没有法坛,也没有法术图案,这说明欧阳文要借助这些东西来作法炼化鬼首,而方泽坛的阵主就不需要,如此看来,那个小鬼的修为比欧阳文要强的多。
“莫非那小鬼也是一个鬼首?”俞凡想到这里,不禁吐了吐舌头,如果真是这样,那晚幸亏它不在,否则一个鬼首再加一个五行阵,就真够他喝一壶的了。
俞凡清了清嗓子,对鬼魂们朗声道:“三清御敕,道门仙威。我乃道门正一派散修道士,天师俞凡,今日专为解救尔等而来,尔等有何冤屈,可上前陈诉。”--这是道士解救冤鬼后表明身份的官话。
那些鬼魂听了,连忙拜倒在地,磕头如捣蒜:“谢天师相救!”声音此起彼伏。
俞凡一摆手,叫它们停下,挑了一个看上去不那么虚弱的年轻男鬼,问道:“你是谁?怎么死的?又是怎么被封进死玉的?”
男鬼又磕了一个头,道:“回天师,小人名叫冯伟,天京普通市民,一年多前死于癌症。因为舍不得家人,死后就一直在阳间徘徊,今年刚入夏的一天晚上,小人在我家小区里的槐树上坐着,突然,一个脑袋特别小的老太太出现在我面前的槐树叶上,手里拿着一件粗布衣服。我知道她也是鬼,正想问她要干嘛,她却狞笑了一下,一把抓住了我的鬼门,将我封进衣服里,我便失去了意识,等再醒来,已经身在玉中。”
俞凡一皱眉头:“原来不是被他们杀的,而是找来的....”他又问了几个,它们都是因为疾病或意外死去,并非阎罗宴所杀,而且被抓经过与冯伟大同小异。最后,俞凡也不耐烦了,问道:“你们当中,有生前是被那个鬼婆婆,或者别的鬼或人杀死的吗?”
鬼当中一片沉寂,过了好一会儿,一个看上去十来岁的小女孩怯生生走了出来,朝俞凡行了一礼,胆小地道:“回法师,我是被人杀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