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复并没有食言,他把他所知道的居魂的事情,从头到尾,全都告诉了我。
他的讲述能力非常好,也没有太多的故弄玄虚,也没有重点描述什么鬼怪,只是平铺直叙。仿佛这些事,只不过是他从哪个杂志上看来的奇谈。
但是他平顺语气下,说出那些话,却让我感觉像看了一场电影。
这正是一个人思维逻辑能力强的表现。在他说完之后,我彻夜未眠,很久都不能平静。
时间倒转到两年前。在那个时间点,我还在教室里打着鸡血,喊着口号,努力做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白复去的地方,是一个南方古村,叫做南部子。具体的位置其实更加靠近江南一带。他之所以会去那里,据说,是因为发生了一件怪事。
那个地方的人都姓范,也有一部分姓梁。那里比较封闭,整个村子里的人或多或少地都有血缘关系。
俗话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南方水润潮湿,所以人也长得较水灵。但是那个村子里的人却很奇怪,他们的长相比较有特点,多为高颧骨,细眼睛,男人和女人的骨架都很粗壮。
照理说,这样的老村子,都会有族谱,但是他们那里的族谱,只写到了十几代人之前,就清一色的空缺了。仿佛是被什么人刻意抹去的。
甚至有传闻,他们是当年*人战败后逃往此地的后裔。
至于他们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众说纷纭,也无从考证。
村子里有个习俗,到了开春的时候,要进行大型的祭祀活动。
这个祭祀活动,祭的不是祖先的坟墓,用白复的话来说,他们连自己老祖宗是哪儿人都找不到,就更不用说祭祀祖坟了。
当地人对风水这类东西十分信服和重视,仪式程序十分繁复。他们认为,在这个地方,有魔眼。
所谓魔眼,就是风水极差的地方,和选择墓葬的风水要求刚好相反,阴气极重,谁要是在那里埋了尸体,谁埋谁倒霉,埋谁谁诈尸。祭祀魔眼,主要目的是平息它的怨气,以保安康。
南部子的魔眼,是在一个湖中。
那个湖连通上游的是一条溪,虽说是条溪,水量却很大,那条溪,叫做鬼溪。
春季多雨的时候,溪水混杂当地的红土,一起汇集进湖里,与湖里青绿的水混在一起,形成一种奇特的景象,湖水一半红,一半绿。当地人称之为,阴阳通天。
南部子的村民,祭祀的就是这个湖,确切的说,祭祀的是这种现象。
白复知道,有魔眼的地方,有可能就有花家建造的封鬼殿。
里面保存有梁家的封鬼画卷。
如果这些地方传出什么不好的传闻,或者灵异事件,那就证明,封鬼画卷褪色了,力量减弱了,或者干脆被别人动了。
每一代画师的力量不同,制作的画卷封鬼之力也不同。经过了太长的时间,六门的人也已经分崩离析,基本上没人能确定,在哪个位置有封鬼殿,封的是什么鬼。
白复听到南部子出了怪事后,便以风水先生的名义,到当地打探。
他到达那个地方之前,就听说,在鬼溪里,死了两个小孩。
两个小孩都是十四五岁,并且在村子里长大,熟悉水性。不可能就这么淹死了。
村子里的人沿着溪水打捞,最后在下游的湖泊中,打捞出了一个全身没穿衣服的男人。
他出现的时候,整个人就像死了很久,却没有任何腐烂的迹象。
可是一抬上岸,那男人一下就活了过来。
男人不会说话,眼神木讷,村民们把他扶起来,正准备给他衣服的时候,突然就发觉,这男人的背上,有一个纹身!
纹身是一朵黑色的彼岸花!
但当所有人都想看看热闹的时候,那个纹身,居然消失了!
也不知是谁说的,这人是肉身阴灵!就是他!吃了那两个孩子!
所有的村民就像魔障了似的,他们把这个男人给吊了起来。底下垫上稻草。
然后点了一把火。
白复到达村子的时候,正好看见他们放火。
白复一下看见了一些片段,整个村子被大火吞噬,女人和小孩的哭声。放火的人,人头落地。
他赶紧上前,编了一个什么旅行团遇难的谎言,说你们杀了人会被判刑的!
他把这个男人救下来之后,却犯了难,这个人根本无法沟通,神情恍惚,一直缩在角落里。
他没办法不管,因为直觉告诉他,这个人和六门有关系。
但是他怎么也找不到这个人在六门中的记载。
无奈之下,他只得把这个人带回了花家。
就在这个人一进门的时候,突然他的神情就变了。
白复赶紧问他怎么了,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在那个湖里?
那个男人只是显得很痛苦,抱着头,跪在地上,他道:“我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名字呢?”白复追问。
他抬起头,盯着花家大院,怔忡道:“居魂…”
白复把这些告诉我之后,就翻身睡去。
我看着火车外面的路灯划过,形成一道道的黄色直线。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我都不敢想象,自己身处陌生的环境,没有任何认识的人,也不知道自己是谁。
这尼玛比单挑boss还蛋疼!
如果居魂就坐在我的对面,除了要他多喝热水,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
我胡思乱想了一晚上,等到了目的地,我整个人困得看哪儿哪都是床。
的士上那个司机一直都在给我们讲政治,我听得想吐,心里纳闷儿花七这次怎么不来接白复?
好不容易拖着半条命回到了花家大院,一进门,我就愣了。
只见院子里就像被人砸了一样,一地的木板子碎片。
还没来得及吃惊,就看见花七全身都是土,从木板子里冲了出来,身后有一个还没建完的亭子。
我心说这少爷玩什么呢?想要亭子可以请人建啊,干嘛非要自己动手?
我只能说,有钱人的世界我不懂。
白复见状,挑了挑眉,叹了口气,道:“你是不是没去地下室?”
花七脸上的肌肉不自然地抽动,呃了一声,正准备开口解释,白复就打断了他,道:“好了好了,你跟梁炎一起下去。”
花七看了看我,咽了口唾沫,表情古怪地对我笑了笑:“梁少爷,这进了地下室,就生死由命了,你可不要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