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一抖,心头血一下凉了,蛇牙瞬间变小,直接缩回了手掌里。
那人在我面前,把头发掀开,露出了整张脸。
我看着他,整个惊讶不已。他根本没有老,看样子,估计和袁天芷差不多大。
“这…这怎么可能?”我摇头道:“袁老太太的儿子,起码也70岁了!”
那人笑了笑,和袁天芷笑起来也很像。
他示意我下去,接着说,“我的确是她的儿子。但是我已经不是人了。”
我看着他,又低头看着那个金蛤蟆。
他道:“如你看见的一样,我只不过是个蛊。”
听罢,我也懒得跟他废话,心说等老子下去,要是居魂有个三长两短,老子绝对踏平你们苗寨。
我转头就走,这时,他突然叫住我,“你等等,我话还没有说完。”
“哥,哦不…叔叔。”我有点不耐烦了,“我朋友还等着我,我真没时间跟你聊天。”
“你朋友中的蛊,虽然不能马上解开,但是我有方法,可以让他临时克制住。”他笑了笑。
我停下,叹了口气,道,“叔叔,别玩儿我,我脾气不好,你当蛊已经很可怜了,到时候知道被骗了,搞不好你连蛊都做不成,如果你想死,我可以送你一程。”
那人又狂笑,我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便催促道:“有话快说。笑个毛!”
那人道:“你真的跟我年轻时,一个样子。”
我心里暗骂,谁他么跟你一样。
他端起桌子上的烛台,照向房间的角落。
随着光看去,就见到,墙角放着一个坛子。
那人又照向另一边角落,那里也有一个。
“这里有两坛蜂蜜,是童蜂酿造的普通蜂蜜和蜂王浆。”他说:“把它们混合在一起,加入你的血,搅拌十五分钟,给你朋友喝下去。就可以了。”
我赶紧跑过去拿,打开两个坛子,我发现,两个坛子都是满的。
没有空间混合啊!我必须再找一个空容器。
就在我记得满头大汗时,那人又喊我:“梁家小伙子,来来来,叔叔有东西给你。”
我端着两个坛子,跑了过去,就见到他从金蛤蟆里面,拿出了一个小金蛤蟆。
这个金蛤蟆差不多和一个大可乐瓶一样大,我道:“这不会是你的痰盂吧?”
我低头看了一眼金蛤蟆里面,有一底子黑色液体,顿时一阵恶心。
那人摇摇头:“我早就不是人了,哪里还需要痰盂,这里面,全是我的尸蛊。”
我探头想看看他的下半身,他把我一推,“你不会想知道我变成了什么样子。”
他接着说:“把两种蜂蜜倒进去。”
我也没有迟疑,按他说的做了。
加入我的血后,用蛇牙搅拌。里面瞬间散发出了一阵蜂蜜的香味。
我深深吸了一口,觉得自己身体的疲惫,全都被驱赶出去了。
他看着我,歪头一笑,“你把你的经历告诉了我,这十五分钟里,听听我的故事可好?我觉得,对你要找的东西,也许有用。”
我像小熊维尼,一边搅蜂蜜,一边道:“行,说吧。”
他并不像其他袁家人,神经总是绷着,觉得肩膀上有个放不下的担子。
他虽然变成了个蛊,叙述的事情,却说得非常有人情味。
他是袁家唯一的儿子,对六门的事情完全不了解,也并不想参与其中。
作为袁家继承人,他必须从小背一把铜伞,做严苛的训练。
有时候训练到肋骨断裂,也只是送去医好,回来继续。
在他的心里,对袁老太太的印象,根本不是一个母亲,而是一个恶鬼。
袁家有三把铜伞,这铜伞本不像现在看到的这般大小,它会跟着主人一辈子,上一代主人死后,它会变成婴儿背脊的长度,并附在新主人身上。
慢慢地,陷入皮肤,肌肉,和主人融为一体,随着主人身体长大而生长。
六门的关系,在那个时期,因为国家动乱,所以还算是很好的。
袁家当年已经和政界联姻,会有很多社交活动,他每次都是敷衍参加,直到那一次。
他站在藤月楼上,从唱戏的看台上向下观望,底下几个人力车夫正好停下。
他听见门口卫兵通报,“梁家人到!迎客!”
人力车上走下了三个女人,一个年纪有点大,满头银发,盘成发髻在脑后,身材却保养得很好,走起路来,如同少女。
说到这里,他抬头看着我,对我道:“好像跟你有几分相似。”
我心说是是是,那是我外婆。
他继续讲,另外两了,一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牵着一个小女孩。
那个跟他差不多的女人,面容姣好,一身旗袍,把曼妙身姿,展现得淋漓尽致。
他看了一眼,就移不开目光。
藤月楼里,宾客满堂,他与其他人寒暄过后,就刻意来到她的身边。
他邀请她跳了一支舞。问了她的名字。
舞会过后的一个星期,他在自家大院里,突然听见袁老太太跟一个女人的争吵。
他躲在门廊之后,听到那个女人道:“那降雷山异动,如果六门不去,恐怕天下再无太平”
袁老太太冷哼:“国难当头,你以为平了百鬼魔眼,就能太平了?梁鬼娘啊梁鬼娘,我怕你是闭门太久,不知道这世界,早就不太平了,人如妖鬼,人如妖鬼哟!”
梁鬼娘沉默半晌,才叹气,“阴气流窜,影响人心,你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我也活不了多久,这…恐怕是最后一次。”
又是一段沉默,袁老太太才说,“你是要亲自去?那降雷山,自古流传,妖蛊黑峰…以你的能力…”
梁鬼娘道:“开门见山,我们梁家,败就败在我手上,人丁不旺,幸有那守墓人的远亲,得以出落。所以,我特来求你,借我一人,保那姑娘平安。”
袁老太太哎了一声,道:“就是你那天带来的女子?我也可以告诉你,只怕袁家没人愿意,我等老骨头,实在折腾不住了…”
袁老太太的儿子心里猛地一震,那个姑娘…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他心头一热,直接推门就进去了,当着我外婆的面儿,扬声道:“降雷山?那地方我熟!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