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子离学校太远,我就干脆在学校附近,租了一个单间,即可以教画,又可以住。
为人师表,还是要注意形象的,我顶着一头灰头发,免不了让人误以为是混混。
站在镜子前,看着头发已经长到快齐腰了,我心想这尼玛简直就是个鬼啊!
我把头发抓起来,齐根儿剪掉,再包了一块头巾。
刮了胡子,看上去好多了。
我在附近贴了几次小广告,加上梁声帮我宣传,很快就收到了几个学生。
艺考和文化考试一样,其实也是一种套路,没有什么太多的技术含量,只要不画毕加索,按部就班,一般都可以过。
我经历过艺考,对画画的套路一清二楚,教起来也很轻松。
这个小班,我收了4个学生,一个胖小子,一对双胞胎兄弟,还有一个姑娘。
胖小子油嘴滑舌,17岁就1米9,足足200斤,一天到晚喝可乐,梁老师前,梁老师后的,我看他画素描,简直没有气晕过去。
一张白纸,差不多快被涂黑了,毫无层次。
我对他的意见是,给老子临摹画册上的画,不画满一百张,不准画石膏像。
双胞胎兄弟还算中规中矩,画出来的东西,基本上可以打80分。
画室里唯一的姑娘,叫严小娇,人很沉默,很瘦,一头乌黑的长发,齐刘海,给人乖巧的印象。
不过她的画,给人一种阴沉的感觉,色调偏暗。
如果参加考试,这种色调,很容易丢分。
我对她的画做出指导,她答应我会尽量画一些色彩饱满的东西,可是经过了两三次的考察,她再画出来的东西,还是那个样子。
我跟她聊了几次,她是单亲家庭,和妈妈一起生活,家庭环境不太好,学画画的费用很高,但是她妈妈坚持让她画下去,为此向亲戚借了很多钱,负债累累。严小娇懂事得早,心理压力过大。
我免去了她的学费,严小娇的状况有所好转,会用到一些艳丽的颜色。
大概教了半个月,江城已经入秋,风吹过来,带有丝丝凉意。
这一天,没有课,我坐在屋子里抽烟,画赝品。
时间指向十点,我画累了,起身倒了一杯咖啡。
转头再回到画室,我一眼就看见,画架上,那幅严小娇的作品。
这是一副油画,因为艺考有一个自由发挥的考试,那天我让他们每个人画了自己想画的。
严小娇画的抽象油画,如果从艺术角度来看,是非常不错,但是应试,还是不行。
这幅画,只用到了黑白灰,色块纠结在一起。显得格外压抑。
刚才无意一看,我竟然发现,画里的色块,正在移动!
色块纠结在一起,已经没有之前的形态。
我走上前去,盯着画看了十秒,但是色块也没有再移动。
怎么回事?我眼花了?
不可能,经过了那么多次事件,我对自己的判断非常有信心。
我把手贴紧画布,闭上眼睛,慢慢地,感觉到,一股非常小的阴气,从画布传到我的手掌中。
严小娇,家中肯定有不干净的东西。
我准备第二天等他们上课的时候,问个清楚。
夜里,外面下起了大雨,雨点打在玻璃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我一下子被惊醒,顺手拿起烟点了起来。
画室外连着阳台,这种老房子,阳台都是敞开的,下大雨就飘雨进来。
画架立在窗前,我走过去,突然一道闪电划过,屋内瞬间亮了。
我正好看见,画布上,颜料的色块,正在慢慢聚拢。
心里一惊,立刻转身去开灯。
油画的抽象,有时候需要隔远一些,才能看清到底画的是什么。
转头望去,只见画布上,出现了两条蛇。
蛇纠缠在一起,一条灰,一条黑,白色色块在它们周围,将它们捧着。
远看有点像阴阳鱼,但蛇头显得极为凶猛,就在我准备靠近的时候,突然,那灰蛇,竟然张口,吞食着黑蛇!
几乎是同时,啪的一声,停电了。
我叹了一口气,我真是停电小王子,走哪儿停哪儿。
我啧了啧,窗外雨下得越来越大了,真是个闹鬼的好环境。
心里暗笑,这个鬼,貌似闹错了人。
我手里伸出蛇牙,另一只手拿了画笔,随手挤了一丝血,在画布上,画了一只眼睛。
紧接着,就听见画布里腾出一丝青烟,青烟在空中飞舞,最后盘旋成一条蛇的样子。
蛇在空中吐着信子,嘶嘶了两声,我也听不懂。
没等我把阿九放出来做翻译,它就消失不见了。
接着,屋里的灯亮了起来,再看,油画也恢复了正常。
我还是把阿九喊出来,让他变成人形态,把刚才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问他什么意见。
阿九看着画,想了很久才说,“我觉得,这蛇不一定是邪灵,它也许是想传达给你什么信息。”
“这不是灵兽?”我问道。
“灵兽常入画,这不假,但是鬼魅一类,也有可能会盘踞在画中。如果是灵兽,会拼了老命让你看到的本体,就像是在苗寨前的麒麟骨,但是这个东西,只有一点残存的意识,估计不是灵兽。”阿九道。
我第一次听见阿九说这么拗口的句子,说实话我也没太懂,总结了一下,就是说这玩意儿是好的灵体,有求于我。
本来我不准备再管梁家以外的事,但是看在我学生的份上,我决定去一探究竟。
第二天,他们如约来上课,可是严小娇却迟到了。
双胞胎中,也不知道是哥哥还是弟弟,好像对严小娇有意思,严小娇没来,他上课也不专心,不停向门口望去。
过了半个小时,严小娇还是没有来,我给她手机打了个电话,没有人听。又给她家打了电话,还是没人听。
我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对他们道:“今天先下课吧。”
等学生走了后,我把阿九招出来,对他道:“你能不能找出她家的位置?”
阿九双手抱胸,道:“你以为我是狗吗?”
我心说也是,这要怎么办?
就在这时,脑子里忽然闪过了一丝念头,对了!可以找他啊!
我笑了笑,拿出手机,拨通电话。
“喂…张警官吗?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