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暖拿着石野写下的地址, 跑向通往那人的那条道路。
她在街上疯狂的奔跑,四通八达的马路,擦身而过的人, 行驶的车辆。
这条路, 她走过很多次, 却没有哪一次像这样激动, 疯狂, 内疚,心疼得要命,疼痛感上下抽搐, 疼得她难以呼吸。
她的脑海里只有容印。
他单膝跪地向她求婚,趁她睡着小心翼翼给她戴上戒指。
明明知道她接近他的目的, 却只是害怕担心她离去。
如果, 她等等他, 亦或者她勇敢一点。
明明可以很相爱。
明明可以向他解释。
人山人海的闹市,有人欢笑, 有人哭。
她突然,不顾形象蹲了下来,手捂着脸颊,不能自抑的哭了起来。
从哽咽声到嚎啕大哭。
她从来都很胆小,胆小到不敢回忆她伤害了他的事实。
容父的死亡, 摧毁了他们的感情, 毁掉了她的勇敢, 她懦弱, 她无能, 所以她选择逃避。
哪怕她的心被愧疚刺得千疮百孔,可事情从来不会改变, 不可被原谅。
但她还是想见见他。
酒吧今天不营业,看到有人拿出钥匙开锁。姜暖斟酌几秒也跟着他后面。
上钥刚巧拉开门,就见身后跟着一名女子,目光盯着他手拉开的门。
应该是酒友。
上钥拦住她,道:“对不起,今天不营业。”
眼前的女子,发丝凌乱,双眼微红,许是跑来,微微喘着气,她似乎听不懂日语,懵了,摇头,又点头。
上钥暗自笑了几声,改用英文重复了一遍。
姜暖连忙摆手,“我找人!”
上钥好奇,“谁?”
姜暖迟疑了几秒,“容印。”
上钥一愣,多看了她几眼,有点面熟,大为吃惊指着她:“你你你是、姜……”
“我是姜暖。”姜暖不客气打断他,“你知道他在哪里是吗?”
从来只是听说,从未见过真人,这个容印一心想念的女孩儿。
上钥的眼神还留在她身上,直到姜暖察觉到蹙了眉,他指指三楼,“上面。”
话刚落下,姜暖瘦小的身子就从他和门之间挤了进去。
上钥感叹,风一样的女子。
三楼,姜暖几乎是用跑的,可是,到了三楼的走道,她却停了脚步,一步一步走,脚步缓慢。
中间是幽长的走道,墙壁挂着精美的挂画,对面是各两间房,上钥说容印在左第二间。
在门外站立了几秒,姜暖看看脚尖,又抓抓头发,这才拍门。
很快,容印便把门打开,他穿着睡衣,手拿着毛巾正擦拭头发,看到她出现,隽黑如漆的眼底有一丝异讶,手顿了几秒又继续擦头发。
她看着他,却沉默不说话。
容印轻轻拧眉,似乎注意到他的不悦,姜暖抹了抹脸上的眼泪,扯出一抹假笑,“好、好巧。”
她红了眼眶,却没有要抱抱他的勇气。
所有炙热的心在这一刻化为乌有。
容印轻嗯一声,随即又道,语气平平:“不巧。”
她干巴巴笑了声,“对、对不起,我、我找人。”
她说完也不等他有任何反应,便转身就走,脚步急切。
容印目光一敛,他快速拉住她的胳膊,姜暖回头,容印将她抵在门上,身体慢慢靠近,胳膊圈着她整个人。
他看着她,眼里印出她的身影。
那么近,姜暖能闻到他身上的香味,她不自在垂下头。
然,他开口,语气嘲讽:“姜暖,你来干什么?你在嘲笑我一厢情愿做了那么多事么?”
“没有。”她快速回答,却沙了嗓子。
“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
她慌乱抬起头,呼吸一泄。
撞进他隽黑的眼眸,温文如水,像很久以前一般深情温柔的注视,她的心化在那潭水里,心被搅得一塌糊涂。
忘了移开眼,忘了怎么去呼吸。
容印凑近她,没有犹豫,没有停顿,俯身吻上那片红唇。
这是分开三年来第一次亲吻,隔月时光的亲密,如果用急切来形容,他恨不得把她揉进身体里,再也不要放手。
细细亲吻,两片嘴唇上下辗转,从脖子到耳垂,是那样沉沦浓烈。
姜暖被他抱在怀里,密不可分。
脖子,耳边,他一步一步地侵略,她只能跟着他沦陷,沉醉在这场亲吻里。
疯狂的吻。
灼热的火。
许久,容印移开嘴,猛然一拳打在墙上,力道大得骇人。
还沉沦在这梦一样的世界,她迷离睁开眼,目光迷茫地望着他。
容印嘲讽一笑,目光移向她红肿的唇,被他用力咬伤,嘴唇红似血。
他在做什么?逼迫有夫之妇的人么?
瞬地,他的眉心紧拧,红了眼眶,嘶吼:“滚!”
姜暖瞬地清醒,羞红了脸。
容印放开她,转身靠在墙上,闭上疲惫的双眼。
姜暖走了,他兀自像个小孩子,无助蹲在地上,抱着双腿,头埋在腿缝里。
脑海里只有一句话,她要结婚了,他再也不是她的谁。
再也不会有了,再也不能去想她。不管是恨,还是爱,他累了。
不知什么时候,上钥走到他身旁,沉默了许久,最终,上钥轻轻拍了几下他的背。
爱情从来都是身不由己。
上钥下楼的时候,有些好奇姜暖竟然还在这里。
她独自坐在吧台哪里,手倚在台上,头埋在胳膊里,肩膀轻轻颤抖,右手握着一瓶伏特加,只喝了一半。
安静的酒吧,只听见女人细细地抽噎声。
他叫了一声。
姜暖轻轻扭头,绯红的脸,泪水早已布满脸颊,发丝散乱粘在额头,哪怕是狼狈也是我见犹怜的模样。
看见是他,姜暖快速抹了抹脸上的泪,朝他一笑,嘴角微弯,笑得很牵强。
连上钥也不得不暗叹,眼前的女子真的很漂亮,怪不得会把容印迷得神魂颠倒。
上钥走过去,掂了掂伏特加的瓶子,道:“这样喝不怕醉吗?”
姜暖表情淡淡地摇头,拿过瓶子。
上钥也不在意,继续道:“调个酒给你,相信你会喜欢。”
姜暖愣了几秒,盯着他,最终轻轻点头。
上钥熟练拿了几个玻璃杯,从后面的放酒台拿出几瓶酒。
开始了他最自豪的调酒。
杯子在他手里上上下下,看的让人眼花缭乱。
姜暖诚恳的赞扬:“技术不错。”
很快,一杯完美的杰作,颜色调得很漂亮,黑白的层次感,中间嵌了一颗不知名的红色小果子。
“喝喝看。”上钥把酒杯递到她面前,“容,他最喜欢这个酒。”
姜暖顿了一秒,接过,一口饮了一半。
“好酒量。”
先涩后酸,甜味很清淡,很独特,入喉的时候感觉很烈,姜暖有些回味又饮了一口。
上钥不经意开口,“你知道吗?容以前见过你。”
又喝了不少,有点醉人,发晕,想睡觉,姜暖迷离抬眼,疑惑不解。
“你读高中的时候。”上钥用手在胸前比了比身高的高度。
姜暖异讶,睁大了眼,睡意全无,有些难以置信。
“你给了他一块面包,把他认成乞丐。”提起这件事,上钥不由得笑起来。
姜暖眯起眼,继续回忆,似乎记不清了,喃喃地说,“读高中啊?好像是有这回事……那个地方的每一个乞丐我都送过面包。”
上钥毫不意外地嗤笑一声,似在嘲讽容印这些年的不值得。
他突然俯身凑近姜暖,目光认真:“你爱容印吗?”
爱他吗?
姜暖猛然一顿,失了神,垂下眼皮,双手抱着杯身,指腹轻轻摩擦,沉默了许久,不知在想什么。
上钥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她回答,就在他快要没耐心地时候,姜暖忽然抬头,扯扯嘴,把杯子凑到他眼前,“可以还要一杯吗?这个酒……很好喝。”
上钥怪异一笑,“可以。”
喝了三杯左右,姜暖趴在桌台上,抱着杯子,递到他面前,还想要一杯。
这一次上钥并没有同意,“你喝醉了。”
她摇头,“再给我一杯。”
上钥不顾反对,夺了她手上的杯子。
姜暖去抢,却够不着,顺势趴在桌子,头埋在胳膊里,没了动静。
“喂?!”
姜暖的身体轻轻动了动,口齿不清喃了一句,“爱。”
上钥没听清楚,又问了一遍。
可这次姜暖没有回答,而是闭上疲惫的眼,睡着了。
“容,她喝醉了,在下面。”
容印穿好衣服下楼的时候,空气中飘着香甜的酒味,姜暖趴在桌子睡着了,而上钥正在调酒,桌子上放了几个空玻璃杯。
看见他,上钥放下调酒器皿,无奈耸耸肩,“她要喝,我没办法。”
容印轻轻皱眉,走到她的身后,在上钥好奇的目光中,他伸手推了推姜暖。
没动静。
他用了比上次大一点的力道,又推她。
姜暖猛地甩开他的手,头也没抬,语气委屈,“睡一会……让我再睡一会就走……”
床气一点也没改啊。
容印目光柔和了些,喊道:“姜暖?”
“嗯……”半梦半醒应了一声。
“我现在送你回去。”
“嗯……”
容印顿时哭笑不得,一把将她横抱起来。
姜暖迷迷糊糊动了几下,手勾上他的脖子,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又憨憨地睡了。
容印却僵了几秒,抱着她走了几步,上钥喊住他,“去楼上吧,外面下着大雪,晚上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