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辩论真假

“皇上。”淑妃走到了万历爷面前,那一幅场景,伴随沙沙作响的风声,随风飘零的枫叶,让人像是遗忘了时间的存在。

李敏慢慢地喝了口茶。隔壁婆婆有些坐不住了,眼看容妃那碗刚出炉的汤被晾了起来,这简直是难以想象的事。

曾几何时,皇帝有晾过容妃?不要说容妃,当着皇后这个面这样做,也实在令人难以相信。

坐在后面一直关注这一切的李华,从舒服的椅子里突然挺直了腰,那双杏眸目不转睛地锁在了那个传说中倾国倾城的美人。

“是妖怪吗?”杏元忍不住在李华耳边叨念。

淑妃的年纪,本就该不小了,按理和容妃娘娘等人差不多。可是,如今呈现在众人面前这个淑妃,和十六七岁的妙龄少女没有区别,无可挑剔的五官,水润白皙的皮肤,而那笑容,简直是一笑颠倒众生的魅力,真不是谁想有就能有的,是天生丽质的倾城佳丽,没有错的了。

杏元说这个女人是妖怪,真是妖怪。之前不是说病到脸都走形,快死了的人,突然间说病好了,而且,竟然倒流时空,美貌直逼刚入宫的新人。是不让她们这些新人活了。不是妖怪是什么。

众人更关注的是万历爷那张痴迷的表情。万历爷的眼睛自从停留在淑妃脸上之后已经移不开了。

太后拿起绣帕,轻轻地掩了掩眼角,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只能说有些人天生是美人,天生是红颜,对这种美人,年纪不是事儿,时间不是事儿。淑妃那种美,不是无人可以仿效的。

皇后悠悠地翘了翘唇角,似笑非笑地轻声对底下说:“去准备把琴吧。”

太后听到这话抬起眼,那眼神不知道是不是在同情皇后,随即皱起了花眉。

琴?

淑妃擅琴,当年淑美人在树下一首春江花月夜,即把万历爷的魂儿勾了过去。知道这事儿最受打击的人要算李华了。因为李华之前,因为弹春江花月夜受到万历爷嘉赏,如今才知道原来是这回事儿。

手指捏紧了椅子的圆球扶手,李华的杏眸微微眯了眯,可以想象,现在出现的这个女子,肯定是在场所有女人同仇敌忾的公敌了。

左眼扫过去,容妃的棚子毫无动静。右眼扫过去,静妃坐的地方无声无息。皇后娘娘坐在抱厦里,和太后居然有说有笑了起来。

李华蠢蠢欲动的身子坐回了椅子里,再摸摸肚子:孩子没事就好。淑妃这个年纪了,怎么可能再有孩子。

“朕的淑妃——”万历爷终于从回忆里回到了现实,看着眼前活生生的人,有种感激不尽的味道,欣喜若狂,握住了淑妃的手,说,“朕一直惦记淑妃的春江花月夜。”

“皇上——”淑妃低着梨花小头,道,“待臣妾先给太后娘娘祝寿。”

“哦。”万历爷方才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惊讶地问,“你也是准备了长寿菜给太后吗?”

“是的,臣妾都准备好了。”

如果说之前出场不过是前奏的话,淑妃这最后一句话才叫做深水炸弹,所有人的惊讶,和万历爷一模一样。不说淑妃之前是病着的,门不出户,怎么张罗食材。其次,要参加比赛,也不是这个时候到场,这都什么时辰了,是比赛尾声了。其他人不可能等着她淑妃再熬一个汤,熬几个时辰。

对此,万历爷都不得对美人勉为其难地说:“淑妃的心意,太后和朕都明白。可是,你身子刚好,太后肯定也不想你过于劳累,反而适得其反。这样,下次吧。”

“皇上。”淑妃道,“臣妾给太后准备的长寿菜,仅需一柱香时间。”

一柱香?一柱香能把开水熬开,差不多了。难道,她是给太后下碗面。估摸这个时间,大概是这样。

万历爷就此想到这可能只是她为了表达心意,难为她有这份心意了,益发感动地牵着她的手,像情人一样埋怨说:“你看看你,病的怎样,从不让人到玉清宫说一声。朕在朝堂日理万机,难免忘记这忘记那的,六宫的事儿,没人给朕说,朕这个记性记不了这么多事,怎么能知道?”

旁边的张公公等人一听,满头大汗,垂着脑袋。皇帝这话即怪罪他们疏忽了照看淑妃的意思。

淑妃答:“皇上大可不必怪罪自己,不必怪罪于他人,都是臣妾的错。是臣妾身子不好,没有能侍奉皇上这么多年,仍然能受到皇上的一份关爱,已经是让臣妾感动不已,不知如何是好。”

走廊上的两人离窗户这样近,浓情你我,尤氏听到一清二楚,心头益发焦虑。想那天自己在宫门遇到淑妃的轿子,早知道下轿以后亲自到轿子前看一看,看里面藏着的庐山真面目,或许,今天她和容妃不会被淑妃的突然出现搞到如此狼狈了。唯今,只好寄望容妃这碗汤了。

淑妃再如何惊艳都好,今日是比厨艺,不是比谁美丽。在现在如此仓促的时间里,淑妃是不可能有时间做出可以媲美常嫔等人做的大菜。胜负早已定,淑妃没有份儿。

万历爷不得不先放开了美人的手指。淑妃就位给太后做菜。万历爷像是在回味美人离去后的那抹余香缭绕,在走廊里伫立了会儿,再缓慢地转回身,进了屋里。

见到皇帝进来,皇后起身,鞠了躬,没有说话。

如果孙氏现在说一句什么话都好,怕都只是会惹皇帝多想。不得不说,皇后的心思慎密。然而,仍难抵皇帝心里头的一股怨气。

万历爷冷哼一声,十分明白地告诉了皇后。作为统领六宫的人,竟然连淑妃病有没有好都不知道,明显是失责了。

皇后当即难堪地几经犹豫之后,再坐回榻上。太后一脸庄重严肃,现在那幅心思,好像全在之前自己都一直不感冒的比赛上了。

也是,如果不是比赛,这会儿万历爷难保已经大发雷霆,拿人来问话问罪了。这样的大事儿,他皇帝居然毫不知情,差点出了狼狈相。

淑妃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真心是在所有人脊梁骨上扎刺儿。李华都觉得这屁股底下全是刺,没法坐安分了。这个淑妃究竟是想干嘛。为什么偏要选择在这个时候出现。

王公大臣们,皇子们,都亲眼目睹到这一幕。这分明是后宫女子比拼,和他们无关,可他们硬是在头顶上开始冒大汗的趋势了。

太子朱铭在望到淑妃出现的那一眼已经是痴了一样。

真是美人,勾起了以往许久之前的回忆了。

太子年长些,遇到过淑妃入宫那年芳华正茂的时候。

朱琪无论什么时候看淑妃,都是惊艳不已,唯独看到自己八哥朱济好像对美人一点兴趣都没有,看着淑妃毫无表情动容,不由好奇地问了一声:“八哥,你是不是不喜欢美人,喜欢长的丑的?”

九爷一口茶水先喷了出来。

朱济哭也不是,笑更不是了,直指那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你问问你三哥。”

“三哥算了,谁不知道三哥眼睛不好。”

朱琪一句慵懒至极的话,惹来朱璃一记不冷不热的眼神。朱琪再打了个抖时,益发确定了,今天不知道是谁惹了朱璃,有人保准要倒霉了。

为此,他来不及给朱济透信儿时,十爷那只呆头鹅,不知道是想给谁添堵,硬生生冒出一句说:“我看隶王,坐在那儿,都不知道淑妃娘娘是何人。”

所有人的目光在淑妃出场时聚焦到淑妃一人时,唯独朱隶夫妇,吃茶的吃茶,专注地看屋里悬挂的墙上画作,好像根本不知道淑妃出场。

或许,根本不当淑妃为一回事儿。

“隶王眼睛不瞎!”朱琪对于这点坚决拥护护国公。

“哎!”不知谁喊了一声,说起了朱琪,“你究竟是哪一国的?”

朱琪还想说什么,被九爷拉住。

七爷更不知道是啥滋味儿,插了一句:“天下美人,怎可比自己娶的媳妇?”

众人那个一愣,随之一顿谑笑直指到七爷头上:妻管严!

七爷惧内的说法,不是第一天才有的。不过华嫔不像庄妃,倒是巴不得自己儿子两耳不闻窗外事,和自己府里媳妇玩玩去,好过整天在皇宫里不知道会不会沾上什么腥风血雨。

皇子们这嘴巴上说笑着,心里面却无疑不是流着冷汗。都知道,淑妃这一出场,怎么可能只是为了给太后做菜。要是真有这份心意,什么时候都可以,何必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显而易见,淑妃一样冲着贵妃的位置来的。

但凡有这个心思冲贵妃位的娘娘,背后必定是有什么人支撑的,图的什么政治牟利,这点毫无疑问。比如容妃,背后是护国公府。常嫔,关系八爷。静妃,和三爷脱不了干系。淑妃呢?淑妃自己没有孩子,淑妃背后也没有护国公府。现在大家想来想去,淑妃除了美貌,别无其他,其实是像只只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难怪这么多年,万历爷只惦记淑妃的美貌,其余的,倒是没有听见万历爷说过。淑妃的那个宫,好像之前都被万历爷彻底冷落了。淑妃本人病的这么久,可谁不知道,这都是因为淑妃被人欺负惨了。

没有人在背后撑腰的娘娘,是毫无用处的。

淑妃想拿这个贵妃位,好像是天方夜谭。

摇头的摇头,看好戏的继续看好戏。只是,大家注意力不在淑妃了,都回到了容妃和静妃那两碗汤,说起来这才是重中之重,关系谁能真正坐上贵妃这个主子的位置上。

皇后看起来风轻云淡的,貌似谁坐上贵妃位置上于她而言都毫无关系。让人把做好的汤分成几个小碗,端上来,给众评委品尝。

“青瓷碗里放的是容妃娘娘做的汤,白瓷碗里放的是静妃娘娘做的汤。”张公公说。

两个汤,光瞧这个汤色,都截然两样。容妃的汤,表面清澄,静妃的汤,散发一股浓厚的味道。可是,一样的是,都能让人闻到汤底里面发出的浓烈药味,哪怕已经被做汤的人想尽办法滤掉了药渣。

“药膳——”万历爷像是似有所悟。

要说药膳这玩意儿,对大明王朝的人,早已不陌生了。像皇宫里时不时煲的老鸡汤,里头放了不知道多少药材,是滋补养阴的药膳。平常,太后都有喝。所以,这都是投太后所好。

太后是喜欢药膳,平常喝药太苦,还不如熬熬汤,反正里面一样放了药材可以治百病。

越是年纪老了,越是要保重这个身体,可以在这个世上多享点福气,谁会不想要。能坐到太后这个独一无二的位置上的女人仅有一个。太后不保命,那真是傻子了。

太后是很感兴趣了,对眼前这两碗汤。因为平常吃到嘴巴里的药膳,都是大伙儿吃过的。太后其实也有点吃腻了的味道。现在,这两个人既然都敢把药膳端上桌给她喝,肯定是与众不同的药膳。

问一句:这个容妃做的药膳叫什么名字?静妃做的药膳又叫什么名字?

张公公答:都叫长寿汤。

撞车了。

偏偏都叫做长寿汤,恐怕都是想投太后心头的大好——长寿。

“哀家想知道,哪个汤喝了更长寿些。”太后说着,嘴里溢出一丝叹气。

难题抛给了屋里所有人。李敏抬起眼,能看到站在对面的鲁老头子,竖起脖子的姿势好像紧张到要走上断头台一样。这个老头子心里头八成在骂娘了。骂自己底下的那群人谁傻,傻到被拉进这场争斗里面。

“鲁大人。”太后传出话。

鲁仲阳上前一步,畏畏缩缩的,好像老态龙钟:“臣在——”声音更是艰难,有气无力,连续咳嗽好几声。

太后锐利地扫过他脸上,说:“太医院里,鲁大人最受人敬爱。哀家信得过鲁大人。鲁大人你给哀家评评,哪一碗汤喝了能让哀家长寿。”

光是尝口汤,能尝出所有的配方吗?鲁仲阳相信神仙都没有这个本事,嘴角微歪,露出分奸笑:“太后娘娘,恕臣寡闻,不知道这两碗药汤从何而来的配方,更无法谈起,究竟哪碗算是长寿汤了?臣能力不足,不如,请隶王妃试试?”

这条老狐狸,反正,只要看她在场,都是仿佛找到了替死鬼的目光。

李敏想着是不让这条老狐狸次次得意了,站起来没等太后开口,回话道:“按照大王明朝的律条,皇宫里的人只要涉及药材医事的事儿,太医院都负有相关职责。本妃不过是隶王的妃子,对于这种事,也只能是请示太医院鲁大人的吩咐去做。”

鲁仲阳下巴那小簇胡子微微哆嗦着。

太后听完李敏这话,知道李敏说的有道理,吟思道:“让负责熬汤的,把药膳配方献上来。反正,都是要给哀家喝的药膳,哀家总得知道自己喝的什么,才可以放心。配方拿上来后,再给鲁大人过目。”

张公公应声,转身去和容妃静妃讨要配方了。

鲁仲阳自知逃不过这一劫了,干脆直立着,走一步看一步。

等张公公回身,把两人的药方拿了上来,分别放在两个小盒子里呈上来。按照比赛惯例,没有和鲁仲阳说,哪个是哪位娘娘的方子。

鲁仲阳恭谨地站着准备看方。太后体恤他年纪大了,赐给了他一把椅子。鲁仲阳谢过,坐下,面前的小太监手里,捧着两个相拼的盒子。鲁仲阳拿起其中一张药方,仔细阅读。

众人看他表情,时而皱眉,时而舒眉,时而脸上肌肉一跳一跳的,嘴唇一抽一抽的,下巴的小胡须一摆一摆的,好像时而动不动抽风似的,但是,更是让人抓不到头脑,完全不知道他这是表达了什么意思。

太后的心时而悬挂,时而,又是好像知道鲁仲阳做事一直都是这个表情,更不好张口表态了。

万历爷眯眯眼睛,好像还没有从淑妃的余味中回神过来。

皇后都不好说话。

接着,鲁仲阳看完第一张方子什么话都没有说以后,伸手拿起了第二个方子。老狐狸是老狐狸,可能是挑不出大毛病,想着两者做个比较之后,比较好回答太后的问题。

回答上级的话,不怕说错,更怕没有话说。没有话说,等于在上级面前承认自己是笨蛋。鲁仲阳不是笨蛋。

李敏看着看着,能清楚地看到老狐狸的额头上冒出了一颗斗大的汗珠,心里真是高兴,这条老狐狸天天让人做事儿顶罪,是时候自己尝尝这个滋味了。

在她回头时,感觉着从隔壁那儿射来丈夫一记幽幽的目光。

朱隶看着她继而闪过自己的视线,眸子里划过一抹亮光,唇角微勾。

李敏想着他一定是看出什么了。

“咳咳。”鲁仲阳重重地咳嗽两声。

太后看着他。

鲁仲阳起身,答:“回太后娘娘,回禀皇上,臣看了看,实在是看不出这两个方子出自何处。”

“鲁大人这是何意?”太后反正听的一头雾水。

现场恐怕只有李敏听出这个老狐狸的专业名词。

老狐狸意思是说,这两张药方的组成,在老狐狸看来,毫无规律,不能说里头放了什么毒药,只是中药的方剂,讲究君臣佐使,不是说随便把几个草药写在一个方子里能叫做方剂。方剂组成是有规律的,有逻辑可推的,在中医学里面叫做论治。论,怎么给人治病,即是方剂的逻辑所在与本质。

在这点上,一般大夫开药,要么是学习古书,遵循古代人经验,用古代人的验方,在验方上作改进。但是,不能说,没有验方为基础写出来的方子就是错。

这点正好是鲁仲阳解释不清楚的,没法和太后解释的。

太后听他说话,听的也是模模糊糊,不清不楚的。鲁仲阳随之建议,让开方的人,来讲述这个方作为长寿方的道理。这样,太后清楚这个方这些药都是吃着干嘛的了,肯定心里踏实了。

耳听这个太医院的大人,都弄不清楚这两个药方的组成。貌似这两个药方真有些来路的了。说不定是古代失传的名方。

太后心里一边喜悦,一边顾虑,赶紧召人过来问话。

没多久,容妃和静妃先后进屋,在太后皇帝面前跪了下来。

太后不问她们这是谁是谁的方子了,只让她们说出自己手中的方子来自何处,是否可靠。

屋子里,顿时变的静悄悄的,只有屋外偶尔一阵风儿刮过,发出落叶扫地的声音其实并不太悦耳。

走廊里头设置的桌席,一片鸦雀无声,都和屋里的人一块静心等待着,屏住那口气。

尤氏的心悬在了嗓子眼。自己妹妹做的事儿,她是从不过问的。因为知道妹妹聪明能干,做任何事,都是没有把握不会做的。

论给妹妹出主意,还不如妹妹给她出主意。

见底下跪着的两个人都不做声,太后道:“容妃先说。”

静妃心里一下子高兴了,想先知道敌人的来路,总比先泄漏自己的底细要好。太后,果然是对容妃不是那样讨喜。

容妃低着头,恭恭敬敬地说:“这个长寿方,来自麻生堂。”

麻生堂为京师三大药堂之一,与普济局、永芝堂齐名。李敏听徐掌柜说过,说这个麻生堂,不像永芝堂好高骛远到处树立神医名牌,又不像普济局那样只注重药师。麻生堂关注的是对新人的培育。

很多年轻的大夫都聚集在麻生堂,他们其中,不乏有天才的存在,开的药,治好的病人也是有的。但是,因为大夫普遍年纪轻,麻生堂历史也是年轻,一般百姓更相信有资历的大夫,所以,麻生堂的生意一般般。

这个容妃胆量够大,竟敢启用年轻大夫的药方,给太后做药膳。

“谁写的方子?”太后问。

“麻生堂的几位大夫合写的一个方子,之前,给几位夫人用过,几位夫人吃过之后都觉得不错。臣妾想着给太后娘娘呈现新的药膳,宫里毕竟好久没有新药膳出现了。”

那是给皇宫里的人做药膳不是太医院的本职。食材,都是御膳房的事儿。御膳房给不给太后做新药膳,要说御膳房还真不敢随便下药材,要是把药材弄错了,这个责任谁担当得起。

“容妃这个心思倒也巧,贴心。”太后说,说的是自己吃的那几个来来去去没有变化的药膳是吃腻了。

老狐狸瞥了容妃头顶一眼:真的是找麻生堂的人写的吗?容妃什么时候和麻生堂有勾结了?

奇怪了,麻生堂,没听说过有谁和麻生堂有交际。因为,没人看好麻生堂那群年轻的大夫。皇宫里的人做事首先都想着稳重,太过年轻的人,没有资历,怎么称得上稳重?或许麻生堂在京师里,民间中,有些名气,但是,在王公贵族里,大家想的都是永芝堂和普济局,没人想到去找麻生堂。好比八爷倚靠普济局,会去永芝堂买药一样,但绝对不会想到去麻生堂。

怪是怪在,这种略显轻浮的做事风格,与容妃惯来的稳重画不上等号。

那些听到屋里传出麻生堂消息的皇子们,一样都是略显出怔疑和沉重。

“麻生堂?”马维在朱璃背后吃了一口气。

真是被容妃的出人意料给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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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铤而走险,和常嫔一样的打算。”十爷随口咂巴了一句。

引来十一的瞪眼:你这算是谁家的人了?

“我看,没有常嫔幸运。”九爷不看好容妃,摇摇头,想着,容妃怎么会想到这步棋子,莫非真被贵妃这个头衔冲昏了脑袋。

八爷、三爷、太子,都没有作声。

结果没有出来之前,谁都不好说。

太后知道这个方子既然是来自麻生堂,来路确切,是大夫开的,不是乱来的江湖秘方,兴趣突然减掉了大半。

只见太后的眼神明显飘到静妃那边去了。

尤氏心里突然一沉。

容妃只是低着头没有任何姿势。

皇宫里人的心思都是很怪的。容妃与太后接触不多,反而不知道太后真正的脾性。太后的脾性,与皇帝万历爷还有些不同。容妃,却只能是按照万历爷的脾性去推断太后,那肯定是错的了。这对母子俩的不同,在于,万历爷比太后更注重知识文化。太后到底是年纪大点,而且是女性,犹如个老太太,更喜欢人云亦云的东西。

外面口碑对麻生堂并不好,太后怎么可能会像万历爷那样想着或许麻生堂是异军突起,或许年轻人更有实力,可以另眼相看,提拔一把。万历爷可以破格提拔新人,太后却不会,除非那人名声大噪。

要说容妃已经输了,倒也不一定。太后不看,万历爷却伸手拿起麻生堂的方子看了起来。

轮到静妃了。

静妃不像容妃低着头好像有罪一样,抬起脸,面对太后。

离静妃的距离近在咫尺,李敏几乎都快忘记这个人的存在了,因为,之前从来没有机会这样清晰地看清这个人是长什么样的。但是,骨子里肯定死也都不会忘记的。

这个人,据念夏说,辜负了徐氏,违反了与徐氏的约定,怂恿自己儿子抛弃她,让儿子改娶李莹。当年徐氏对静妃的恩情,历历可数。

说是帮静妃保胎,生下三爷,说是帮小时候的朱璃治好了本来要瞎的眼睛。结果,这个女人彻底的忘恩负义。

这个女子哪里来的胆子,敢这样做?明目张胆的,只仗着自己是皇宫里的娘娘?

李敏弯弯唇角。

静妃的脸,看起来光滑无比,论姿色,老实说,比容妃差不止一丁点,在六宫里的人气,却是有的。

很奇妙的,不合理的存在。

静妃回答太后:“这个方子的来路,太后娘娘应该不会陌生。”

“哦?”太后嘴角弯了起来,露出一丝有趣。

想必是永芝堂,麻生堂,或是,更令人惊讶的某个药局?既然静妃都说了是名方。

“回禀太后娘娘,这个方来自徐氏药堂。”

砰!

从手指间滑落下来的杯子,摔到地上,粉身碎骨。偏偏,打碎杯子的那个人,一双眼睛直射的不是静妃,而是李敏。

婆婆瞬间头顶上冒出的滔天怒火,是要把她李敏活吞了。

好啊,吃里扒外的!竟是给护国公府的竞争对手送宝贝了,打击护国公府了?!

“靖王妃——”皇后娘娘迟疑的一声。

尤氏稍稍按住怒火,起身道歉:“是臣妾一时手滑,失礼了。”

宫女们弯腰捡起地上的碎片,避免这屋里的主子被碎片扎伤了。

尤氏坐了下来,弯曲的手指,像是嘎吱嘎吱作响。

每个人可以想象到李敏在护国公府的日子要完了。

静妃哪怕是在徐氏药堂拿到的这个方子,其实,也不该当着护国公府人和容妃的面说。明显,静妃是故意的。要说静妃故意,但也不全是。毕竟这是要献给太后的东西,不说清来路不行。

太后脸上表情分不出究竟,倒是转头问了句李敏:“隶王妃对此事知情吗?”

这话也算是给护国公府一份面子了,而且,必然是要问一下现今徐氏药堂这事是真是假,既然静妃都说是从徐氏药堂里拿来的。

李敏起身,平静地答:“不是。”

不是不知情,而是不是。

是直接否认了静妃的话,这方子不是来自徐氏药堂。

尤氏按着椅子的手打着哆嗦,难耐心头的怒火。瞧你怎么瞎掰,你这会儿当然会说不是了。可你一张嘴能说得过事实吗?明明是吃里扒外的叛贼!

回头,儿子也该看清楚你这个女人的险恶用心了。

静妃果不其然,并不急于反驳。好像,李敏否认是意料之中的结果,在屋里的人听来,也觉得李敏这句直接的不是有些勉强。

“或许,隶王妃是不知情。”皇后娘娘插上了一句中规中矩的。

李敏对这点可绝对不承认,道:“回禀太后娘娘,臣妾作为徐氏药堂的主子,如果药堂里有事儿臣妾不知,臣妾怎做这个主子?臣妾不会允许任何底下的人瞒着臣妾做事。况且,臣妾有理由确信这个方子不是出自徐氏药堂。其一,药堂里没有做堂大夫,只有本妃一人在药堂开方子。本妃开的方子,从不外传,而且,是针对个人开的药方,他人不可用。臣妾没有给太后娘娘开过方子,这点太后娘娘本人最清楚不过。”

“是,隶王妃是没有给哀家看过病。”太后当然对这点也不能否认。

“既然如此,徐氏药堂里并没有祖传的验方,何来的名方作为药膳,并能被人拿到手来进献给太后。本妃不得不对静妃娘娘手里的药方来历有所质疑。”

静妃听到李敏这番话反而一笑,道:“太后娘娘,隶王妃所言有所偏差。隶王妃接手徐氏药堂不过是前段日子的事,之前,徐氏药堂是否流传有验方,隶王妃怎么知晓?”

“本妃怎么就不知晓了?作为徐氏药堂的主子,接手徐氏药堂能不知晓?静妃娘娘既然一口咬定这张药方来自徐氏药堂,可否请静妃娘娘讲明这张药方是谁交给静妃娘娘的,如何证实是出自徐氏药堂的药方?既然本妃作为徐氏药堂的主子都认定了不可能的事。”

屋里的人听她们两个人口舌交锋,你说你有理,我说我有理,不由都有些面面相觑。太后问静妃:“你从何人手里拿到徐氏药堂的方子?”

“尚书府里的主母,李夫人。”静妃说,“李夫人自称,这个方子,是徐氏生前留给尚书府的。隶王妃不知情,也说不过去。其实,这是隶王妃亲娘留下来的方子。李夫人说了,隶王妃其实是知情的。毕竟,隶王妃的医术,众所周知,倘若不是徐氏所教,又从何而来?”

这一军,将到了尤氏都冷笑,这回看李敏怎么自圆其说。

数双质疑的目光,全都射到了李敏头上。要是静妃的话说的是真的,相当于李敏是有意瞒着祖传秘方,不进献给皇室,不进献给太后。

太后的脸色果然不太好看。

第一轮危机到了李敏头上。

李敏却是忽然淡然一笑:“本妃真不知道这事儿。因为,本妃的母亲,确实没有留下过这样一本书给本妃。既然李夫人说有,不如让李夫人把那本书拿出来,给太后娘娘过目。”

拿出来吗?

那就拿出来,有什么好怕的。

刚好拿出铁的证据,让你李敏无地自容,明明是藏着自己母亲的宝物不说。

静妃请示太后以后,太后拍板,王氏早在宫门等候了,一听说宫里召唤的消息,急急忙忙进了福禄宫。

“皇上,太后——”王氏跪了下来,从怀里拿出徐氏秘籍,双手捧着上交。

屋里一群人沉了脸。

尤氏盯着儿子。

朱隶纹丝不动。

尤氏恨不得踢下儿子的椅腿儿。

儿子既然都不动了,尤氏站起来,要先为儿媳妇请罪,冲过去,对太后低头:“太后娘娘,都怪臣妾——”

哪知道,太后头也不抬的,是一门心思全在尤氏献上来的这本秘籍上,没等尤氏把第一句话说完,惊异地喊了声:“这是什么书?怎么哀家一个字都看不到?”

看不到?

太后眼睛没有瞎吧?

这下,是连皇帝都急了。万历爷急急忙忙拿过太后手里的书,翻了几页,见纸面上全都是空白的,一个字都没有。皇帝的脸瞬间黑了,把书直甩到了王氏头顶上,斥道:“好大的胆子!糊弄到太后和朕头上了,是不是?!”

王氏的脑袋,被万历爷这书一砸,七晕八素,好一阵子,才看清楚了眼睛。趴在地上,看见落在地上敞开的那本书,里头的纸全都是空白纸。王氏那刻只差心脏没有停止。

“这——”静妃惊诧的声音犹如尖叫,不敢置信的目光直瞪着王氏,王氏居然搞这种乌龙。

王氏磕着脑袋,说:“臣妾知罪,臣妾这是把书拿错了。”

说着,赶紧让人回尚书府里重新找书。

屋里的人等了半个时辰,尚书府里听说翻遍了天,都没有找到那本徐氏秘籍。

王氏那时候脑袋突然灵光一闪,嘴角的一抹狠辣朝向了李敏,对着太后说:“回禀太后娘娘,是臣妾一时忘了,臣妾把书交给了二姑娘。这书本来就是二姑娘的母亲留下的,臣妾自然得把这书交还给二姑娘。”

这话合情合理。

太后眼神里都有几分不耐烦了,虽然不知道王氏搞什么,但是,李敏或许真的捂着这个宝贝,这让太后心里很不舒服。

“隶王妃,你倒给哀家一句实话!”

太后看起来要发怒了,有些人心里不禁一乐。

李敏轻轻一鞠躬,道:“回禀太后,臣妾的娘亲,真没有留下书籍给臣妾。不过,臣妾的医术,确实传自娘亲,不如,让臣妾看看,她们说的所谓臣妾娘亲留下的东西,这东西是真是假,臣妾或许能给太后娘娘一个答案。”

“哀家怎么信任你不是信口雌黄?明明是真的,被你说成是假的?”太后脑子里并不糊涂。

李敏正色道:“莫非,臣妾敢为了保命,把假说成真,让太后娘娘误服药方,危害太后娘娘的身体安康?”

太后一怔,心里很清楚,李敏是从来不做危害病人健康的事情。

“这样吧,据闻,不止鲁大人,容妃娘娘请来的,麻生堂的大夫也在宫门候着,不如,请这些大夫都在这里听本妃辨这个方子的真假。这么多大夫,难道还不能分辨本妃说的是谎言或是真言?本妃与这些大夫并无利益关系,太后皇上都可以明察。”

太后算狠的,沉了眉头,像是有意杀一下这屋里所有人的锐气,道:“传哀家的懿旨,召麻生堂、永芝堂、普济局的大夫一并入宫。”

看来是群雄要围剿她李敏一个人了。

尤氏是看不明白了,为什么儿媳妇看起来反而脸上更为轻松。

李敏对太后鞠躬,感谢太后这个决定。

是更好,这样,请来的大夫都是第三方,更可以证明结果的公正性,到时候,结果出来,没人可以质疑裁判了。。

94 赌约朱潜轶事二三事叁贰90 真是被人害死的184 对峙风水师141 你先走9 倒泼脏水215 前往高卑42 不拿白不拿102 出笼的羊240 亲人156 黑风谷朱潜轶事二三事伍玖215 前往高卑164 没有解药的毒247 皇帝26 初次出手朱潜轶事二三事贰陆148 变动朱潜轶事二三事肆肆230 老爹要和女婿见面201 攻守交错115 冷宫朱潜轶事二三事贰肆朱潜轶事二三事陆捌21 贵人朱潜轶事二三事拾玖223 病因大博弈92 最毒女人心63 病痨鬼变宝贝171 有人睡的好有人睡不好230 老爹要和女婿见面198 目的是什么132 新疗法57 自取其辱朱潜轶事二三事柒陆朱潜轶事二三事肆叁8 璃王驾到朱潜轶事二三事陆叁206 什么爹224 醒了260 一家15 陌生人221 药王壶161 王爷来了199 我爹是谁126 送梅子40 圣旨到了172 都督府142 往哪里逃71 太医院228 国王归来24 贵妇101 为了她266 陪产176 老公好大方2 恶毒的继母乌梅195 相见208 各自为营139 某人认栽了57 自取其辱20 说是绝配小柴胡汤朱潜轶事二三事肆贰76 太后动心248 小公主的病97 太后的懿旨朱潜轶事二三事拾玖209 秘密来信9 倒泼脏水朱潜轶事二三事陆捌222 认不认211 谁当谁的棋子118 是死是活202 爷来了68 太后有请56 怪病要靠怪方治233 回去不回去70 真有两把刷子6 还是那个病痨鬼262 贱人活该教育34 所谓托法278 下场凄凉66 婚后第一日232 山中夜会56 怪病要靠怪方治181 太白寺267 小世子朱潜轶事二三事柒壹105 秘籍朱潜轶事二三事伍柒82 原来是老公175 恶人先告状27 宫里说让进宫248 回到护国公府58 谁是花魁2 恶毒的继母乌梅110 各显神通44 百花宴请帖朱潜轶事二三事肆伍137 一个接一个20 说是绝配小柴胡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