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楚有些意外地看了薛让一眼。
龙是华国的图腾,在他看来,敢以“小龙王”自称的年轻人,就算不是义薄云天的好汉,也应该是坦荡荡的君子。这薛让本事不知道高不高,口气却是着实不小:听了他林天楚本事,还敢开口勒索的,薛让绝对是第一个!
林天楚从来没有瞧不起混黑道的。蛇有蛇道,鼠有鼠道,天下万物都有自己的一套生存方式,存在即真理。可是就算混黑道,也没有薛让这样不要脸了——不管别人是走私也好,开场子也好,都有自己挣钱的路子。换句话说,人家那是用自己的汗水在换钱,就算来钱快,活儿轻,那也是担着随时可能掉脑袋的危险来做的。
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第一次见面,就没脸没皮要钱的。几百万的茶水钱,亏他好意思开口,美金不是日元,看场子需要几百万美金的辛苦钱?真要这么值钱,那还辛辛苦苦卖别的货干什么?天天找场子看得了!好莱坞剧组这么多,混个几年你就可以成为亿万富翁了。
“呵呵,小龙王是吧?你是不是因为嘴巴大,才得了这个外号的?”林天楚看着一脸淡然的薛让,笑着开口道。
薛让的脸色变了,在自己的地盘上,他当然敢狮子大开口,虽说吃定了几个乡巴佬是成,但是吓一吓还是没有问题的。没有想到林天楚不按套路出牌,不开口还价不说,直接强势反击,准备打脸了,“林天楚,你是什么意思?”
“我是什么意思?呵呵,我的意思是,你是癞蛤蟆打哈欠,口气不小。老龙王豪气冲天,你到时学得挺像,这么他老人家的眼力你怎么一分都没有学到呢?”林天楚毫不客气地开口道。
“你,你——”薛让站了起来,脸上青筋崩裂。
林天楚看都不看他一眼,毫不在意地笑着道:“我什么我?说实话,我倒不介意在这么多人面前动手,想来明天的报纸会很热闹,你要不要试一试?我也很想领教一下小龙王的功夫呢!”
大厅里时不时有端着餐盘的女招待飘然走过,林天楚拿了一杯红酒,选了个位置在薛让面前坐下。赌场里这么多客人,他看准了小龙王不敢动手,输赢不说,只要动手了,大金老的声誉损失就不是几百万能够解决的。
气氛再一次陷入了尴尬。
“呵呵,年轻人,夏天到了,你要好好降降火才是,拉斯维加斯的沙漠气候,不是你一个华国人能够忍受的!”半天没有开口的颜伯站了出来,皮笑肉不笑地开口了,“少爷输了钱,脾气不好还请你们担待一点——不过,林先生,还请你解释一下:什么叫癞蛤蟆打哈欠?”
薛让的主动挑衅让颜伯一笔带过,倒是林天楚的台词他记得清清楚楚,什么叫老狐狸,这就是!混淆是非,借势压人。听他的口气,林天楚今天要是不说出个一二三四来,就别想出“大金老”的门儿了。
他不介意拼个鱼死网破把众人、留下来。主辱臣死,小少爷在他面前被削了颜面,他自然要替小少爷出口气。这是洪门的颜面,马虎不得。
“真有意思,说我是什么意思那就没有意思了,听老管家的口气,你是想意思意思?”林天楚放下了手里的酒杯,慢慢的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地走向颜伯,“既然你不知道癞蛤蟆打哈欠是什么意思,我就给你解释一下!”
颜伯的手指动了动,这是发动攻击的征兆,却不想林天楚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鹰国佬就是鹰国佬,汉语的博大精深岂是你们这些人能够体会的,你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我来给你解释一下!”
“癞蛤蟆是一种动物,也就会一些吃吃蚊子,抓抓苍蝇的稀松本事。有句诗说得好,春来我若不开口,哪个虫儿敢做声!——大嘴巴,满嘴的王八之气,眼睛长在头顶上,从来就只看天上……小龙王,你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吧?”
这不是当着和尚骂秃子,说他眼高手低,本领稀松,却又口出狂言,不知进退吗?薛让又不是傻子,哪里听不出林天楚的冷嘲热讽!只是,对方在自己的场子里,依旧这样肆无忌惮,肯定是有些底牌的,薛让虽然气得胃疼,还是依旧没有动手。
倒是颜伯说话了,他没有这么多顾忌,“林先生,如果你还是这样如此无理取闹,别怪我洪门不待客了!”
“我无理取闹,笑话!颜管家,薛少爷,你们身为洪门的高层,请你们告诉我,对于拜码头的客人,你们的待客之道是什么?”林天楚质问道,有些不依不饶的味道,薛让想讹诈自己,颜伯在一边默许,他当然不会和他们客气。
盗亦有道,比起白道,黑道更注意“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老龙头薛老爷子德高望重,定然知道什么事待客之道。虽然不要求你讲礼义廉耻之类的君子之风,但伸手不打笑脸人,来拜山头的客人,说些客套话,送上一个笑脸,这是基本要求吧?一见面就勒索的,丢人都丢到姥姥家了,这事儿要是发出在兄弟会,薛让早就早就让七杀沉江喂鱼去了。
当面骂人,这是赤裸裸的打脸啊,还是不能反驳的那种!没有办法,薛让的吃相太难看了,本来合作嘛,双赢才是最好的,哪有见面就杀一刀的,也难怪林天楚发飙了。
“行,老子承认,是我狮子大开口,坏了规矩,我道歉!”话说到这个份上,薛让倒也干脆,直接开口认怂了,但对于林天楚骂他,他还是心有芥蒂,“但是,姓林的,你丫的告诉我,凭什么说老子眼高手低,本领稀松?”
“怎么,你不爽?”林天楚气乐了,又是一笔带过,这不要脸都是遗传的吗?“这是高成,贺赌神说他赌术不错,我认为你连他一根手指头也算不上;这位是傅洁傅大小姐,虽然拳脚没有你厉害,但是颜色比你强多了——你们两个,都给说说,我们这位小龙王,刚才在赌桌上反了多少错误!”
“林大哥,这?”高成有些扭捏,大哥骂人,叫小弟差屁股,这叫什么事儿啊?傅洁也有些疑惑,之处小龙王的错误,没有这么简单吧?
“不要客气,都给我说说,薛公子虽然本领不怎么样,肚量还是有一些的!”林天楚摆摆手,示意两人继续。
薛让差点没有哭出来,自己要是生气了,是不是就是没度量的婆娘了?他也无语地摆摆手,“行了,你们俩直说,我听着呢!”
“好吧,那我就说了!”高成停顿了一会儿,组织了一下言辞,“小龙王,我认为刚才那三个,是一伙的!”
“爱丽丝不施粉黛,为什么偏偏要抹唇膏?唇膏淡而无色,可以在扑克上做标记,这点你们应该很清楚才是!霍华德是个胖子,虽然赌牌的时候很紧张,他的汗水也未免太多了一点,要知道,这里可是有空调的啊!”
“我认为,他们两个,一个用唇膏做标记,一个用汗水抹去标记。那个富家公子,便是居中指挥,他的那副眼镜有问题,应该是那种可以感应到唇膏反光的高科技玩意儿!”
嘶!薛让本来是随便听听,他不认为林天楚这边能够说出什么,但高成一开口,他就知道,自己错了,错大发了!
“薛少爷,我再补充一点,那个爱丽丝和你对面的那个年轻人,他们是情侣。要知道,眼睛是一个人的窗户,那个年轻人虽然用眼镜做了掩护,但我还是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了对爱丽丝的爱恋!”傅洁轻轻地一句话,又在薛让的伤口上补了一刀。
颜伯的脸色变了,他满脸怀疑地开口了,“口说无凭,我怎么才能相信你们的话!”
“很简单,翻开胖子的底牌就知道了!”林天楚淡淡笑道。
说完,他也不理会脸色大变的薛让,朝高成和傅洁使了个眼色,离开了“大金老”,留下了失魂落魄的一老一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