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屋子就是玛格丽特的症所,有着和一般症所极不协调的昏暗,简和艾玛带着旅游团刚刚到达了这个小院外,就听见屋子里传来一阵凄厉的尖叫。
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和暴虐,那一瞬间,林天楚仿佛看见一只凶猛的野兽被绑在焰火上炙烤一样。不是吃人的野兽,哪里会发出如此带有威胁性意味的怒号呢?
等林天楚进入了小症所后,更是坚信了自己的这个判断,因为出现自众人眼前的病人,或许称之为“怪物”更恰当一些。
那是症所最角落一个被粗大的铁链锁住的“人”:上身裸露,衣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撕成了碎片,血红的双眸下,两颗尖锐的白牙被嘴唇都咬破了,这个病人时不时吸吮一下嘴唇里溢出的鲜血,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庞上满是狰狞的表情。
“快关上门,他不能见光。”一个脸戴口罩的妇人急急忙忙朝进来的众人开口道,她的脖子上挂着听诊器,一看就是诊所里的医生。
她就是玛格丽特?在狄菲乖巧地飞转身关门的时候,林天楚对自己说道。
随着咔哧一声轻响,小屋内的光线再次暗淡下来。
“嗷呜~~嗷呜~~”
阳光被遮掩住了,那只被铁链锁住的“病人”又回复了生气,发出一阵尖锐的嚎叫,张牙舞爪地朝狄菲扑了过去。
只不过刚刚扑到半路,就被身后的铁链猛的拉扯住,重重的摔倒在地,嘴里的嘶吼变成了悲鸣,通红的双眼紧紧盯在狄菲的身上。林天楚并没有出手,反倒是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
“林,这……这是怎么一回事?”狄菲躲在林天楚的背后,有些害怕地看了那个怪物一眼,她有些不明白,为什么眼前这个不人不鬼的家伙对自己这么凶恶——好像随时想吃了她一样?
“我也不知道,他对你很强烈的攻击意图,这小子病得不轻。”林天楚耸了耸肩,苦笑着说。
“林!”林天楚这么一说,狄菲更加地害怕了,简见狄菲一脸害怕地抱着林天楚,而那个家伙却是甘之如饴一脸很爽的样子,顿时一脸黑线。
“我怎么觉得,这个家伙看起来像野兽一样?”伊丽莎白科尔地看着那个在铁链上挣扎的病人,神情有些凝重,只有那些莽荒之地的凶兽才会露出这么赤裸裸的眼神。
“不是野兽,是吸血鬼。”人群里的伊莉雅开口了,作为教廷的圣女,她对这些东西最有发言权,“尖牙利齿,惧怕阳光,皮肤苍白,对处女的鲜血有出乎寻常的欲望……这个家伙,和吸血鬼一模一样!”
“除了传说故事里,世界上真有吸血鬼?看你煞有介事的样子,不会是亲身见过吧?”林天楚道。
伊莉雅冷哼一声,不说话了,不管见没见过,她都不会在这里暴露教廷的秘密。
一个年轻的女子满脸泪水的走了过来,同时嘴里发出温柔的轻呼:“科尔,科尔,不要怕,玛格丽特很快就能治好你的。”
铁链晃动得厉害,那“怪物”依然挣扎个不停,在年轻女子靠近的同时,他的目光转向她,露出了尖利的獠牙。
“科尔,你……你不认识我了吗?”年轻女子眼睛噙满了泪水,声音有些颤抖,“我是琳达啊,你的恋人……”
科尔的目光闪烁着,慢慢变得温柔起来,琳达越走越近,眼神中露出一丝喜色,她缓缓伸出手,似乎想触摸一下自己的恋人。
林天楚的眼神一紧。
刹那间,科尔裂开了巨嘴,两只胳膊猛的向前撕抓,眼看就要抓住自己曾经的恋人,一个黑影迅速地冲了过去,一把把琳达拉了回来。
“你滚开!”琳达猛的一伸手,想要从林天楚的双手间挣扎开来,刚才正是林天楚在千钧一发之际出手救的人。
“冷静!”林天楚把琳达往伊莉雅那里一退,指着依旧在哀号不止的怪物,“他已经不记得你了,不要过去送死!”
“科尔,你真的不记得我了?”琳达转过头,泪眼婆娑地看着铁链锁住的怪物,“你说我,你要娶我的,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分开!”
“科尔,我们在开满郁金香的荷兰相遇,你还记得那架风车么?你在那里拉手风琴,我在给你伴舞,我们一起合唱的‘月光下的郁金香’还得奖了的……我们回来了,你给我写信,我给你打电话,我们约好一起到天鹅湖来的,呜呜呜……“
撕心裂肺的哭,每个人都被这个叫琳达的年轻女孩感动了,在琳达的低声叙说里,林天楚总算清楚了面前这一对年轻恋人的来历。原来,科尔和琳达是法兰克福大学的一对大学生,原本并不认识,直到在荷兰的一个郁金香花展上邂逅,一段愉快的异国经历让这个两个年轻人同时陷入了爱河……两人的感情突飞猛进,已经到了海誓山盟的地步了,这次天鹅湖的度假之旅就是两人的新婚蜜月之旅,哪知道旅游结婚半路上科尔就突发疾病,甚至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达令……琳……琳达……”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个一脸狰狞的怪物突然冷静了下来,发出了嘶哑模糊的低吟。
“哦呜……达令,你认出我了,太好了。”琳达惊喜的大喊,又想挣开林天楚扑倒情郎的怀抱里去。
林天楚没有动,手上的力气并没有减少半分,这个科尔有前车之鉴,林天楚不会让这个可怜的女孩就那么丧命。
“干什么?该死的你放开我,再不放手我会报警的!”琳达急了,拳打脚踢不止。
“就……就在那里,不要过来……”科尔猛地摇头,露出了苦笑的表情,显然也知道自己的情况。
“科尔,我们说过要永远在一起的。”琳达的眼泪掉了下来,露出了祈求的表情,“先生,求求你,让我救救科尔!”
狄菲的眼睛也红了,“林,让他们在一起吧!好浪漫,呜呜呜……”
“琳……达,你……救不了我,放手吧……”科尔的眼睛里露出了悲哀的神情,笑容是如此的苦涩。
狄菲的泪水彻底止不住了,拉着林天楚的手急声道:“林,你救救他吧,我知道你一定可以的。”
“你先别急。”林天楚有些哭笑不得,女人果然是水做的动物,连狄菲这么成熟干练的女子都这么容易被感动,“玛格丽特医生,你半天没有动作,想来心里已经有了办法了吧?”
屋里的众人一愣,是啊,玛格丽特才是专业的医生啊?她半天没有动静,一定是心里已经有了决断了。
“他不是吸血鬼。”玛格丽特摘下了口罩,露出了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这是吸血鬼病,想要救他,并不容易。”
吸血鬼病,又叫“卟啉症”,是世界上最罕见的奇症的之一,患病者必须用非常极端的方法来避免阳光的照射。发作时候,受损的组织会变得畸形,整个身体,尤其是肢端会蜷曲,脸部变形,皮肤变黑,牙床被腐蚀后现出獠牙,而卟啉又赋予其一种血红色,给人一种带血獠牙的印象。这种人害怕阳光,在阳光照射下皮肤上常出现有痛感的烧伤溃疡。他们只有夜间才出门,精神上开始有所变化,和传说故事里的吸血鬼极像,所以又称之为吸血鬼病。
卟啉症是一种先天性的遗传疾病,病源在患者的基因上,现代意义上的治疗手段都没有用。实际上,吸血鬼病患者是不能被治愈的,唯一缓解病情的有效有段就是输血,用血液中的卟啉来激活患者体内的代谢机制——这和吸血鬼的某些习性都达成了惊人的一致,在某些野史里,人们认为吸血鬼故事里的主角原型就是中世纪的卟啉症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