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虚道士一挥手,摇摇头:“稍安勿躁。”那人只好不甘心的退后,和其他道士对视一眼,却也无可奈何。
没办法,现在白云观的人,都是以清虚为首。清虚的命令,他们必须听从。
但还是有人不愿意就这样罢休,凑上前来道:“师兄,我白云观与雍和宫毕竟同为镇守京城的门派,同气连枝,正所谓唇亡齿寒,我们不能容许那位杨真人如此肆意妄为,轻辱我等……”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清虚扭过头来看向他:“同气连枝?这可是你说的。日后借用京城龙气修行之时,若是那雍和宫占了你的位置,可不要找我帮忙!”
“这……”那人顿时怂了。
不但是他,其他人也顿时没了话说。
白云观和雍和宫之所以愿意在九五镇龙风水大阵之中,在灵气和修为被压制的情况下,做那镇守门派,却也是因为,他们可以借用地底九五镇龙风水大阵的镇压的龙气修炼。
只是,这龙气却毕竟有限,哪里能完全满足每一个人?白云观和雍和宫在最初因为此事争斗而打得头破血流,后来两败俱伤之后,便有了个规矩,吸收龙气位置根据不同修为,分批次开放。同批次的位置得主,除一部分位置作为保底,固定归属一个门派所有,剩下的位置,则各凭手段抢夺。
而这种抢夺,却也受到整个门派和外界形势影响。
简单的说,清朝之时,满清皇帝皆为异族,自然不怎么待见汉族本土的道教,反而特别关照喇嘛教。于是,在很大一段时间里,白云观除了保底位置之外,竟然没有争夺到多少剩下的机动位置。
反过来,等到清朝覆灭,民国时期的风潮却是反满排满,受此影响,在那时候,备受满清皇室青睐的雍和宫便处于下风。
再后来新华国建立,横扫一切牛鬼蛇神之时不必多说,双方都在衰落,其他时候,却往往是身属道家的白云观占据优势。尤其是白云观更被做为华国道教协会总会所在地,在宗教界地位非凡,而雍和宫作为喇嘛教的一支,其真正的核心却在藏地,远不能跟白云观相比。于是那段时间,白云观也几乎将雍和宫压制的苦不堪言——只不过道家毕竟讲究清静无为,相比之前雍和宫压制白云观的动作,还是没有那么过分。
不过,等到改开之后,这一切却又慢慢扭转过来。那雍和宫的喇嘛仗着民族政策、宗教政策的优待,更有那种蛊惑人心的所谓灌顶传法,拉拢了不少人,现在却反而逐渐压过了百云观了。尤其是那密宗喇嘛教可不是什么好人,从来不懂什么叫做适可而止,不说贪得无厌,至少那也是得势不饶人。倒让白云观的弟子们没少在心头破口大骂当初师门长辈们在雍和宫势弱之时手下留情,分明是养了一群白眼狼。
所以,表面上看起来白云观雍和宫同是九五镇龙风水大阵的镇守门派,号称同气连枝,但实际上在白云观,反雍和宫便是大义。谁要敢有半点质疑,都不需要白云观做什么,那人的同门师兄弟的目光就能让他喘不过起来。
所以清虚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大家马上就熄火了。什么同仇敌忾之心,顿时荡然无存,反而多了些幸灾乐祸之心。
而这时候,莲生已经越发愤怒:“杨真人,你身为修行之人,杀一个普通人已经过分,还要磨灭魂魄,你……你真是十恶不赦的大魔头!”
“普通人?哼哼,这贡布也好,其他人也好,可都是有过修行,至少都入了门的。一日修行入门,永为修行之人,少拿那玄学界和普通人之间的戒律说事。”
“杨晨,是否普通人,你说了不算!那是我们雍和宫的人,我们雍和宫说了才算!”莲生越发不客气,甚至都不叫杨晨真人,而是不礼貌的直呼其名了。
“没错!”
“就是!”
“我雍和宫的修士认证册上没有贡布师弟他们的名字,他们就不算修士!”
……
一干喇嘛连忙给莲生助威。
杨晨嘴角溢出一丝冷笑:“你们说了算?嘿嘿,等你们一统天下玄学界,唯我独尊之时,再来说这样的话吧!现在么?哼哼……还是说,你们雍和宫早就做好了独霸天下的准备了?”
“杨晨,休要血口喷人!”这个帽子莲生可不敢让杨晨扣上。当前华国玄学界,对那企图一同玄学界的势力,向来极有警惕心,一旦出现,很快就要引来天下人人诛之。雍和宫现在发展良好,霸道惯了,但再怎么霸道,还是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的。
“杨晨,不要给我转移话题,你灭了我贡布师弟魂魄,不,其他人的魂魄你也都没有放过,实在太过分了,你必须给我雍和宫一个交代!”
莲生可不敢跟杨晨继续纠缠什么一同玄学界的事情,连忙把话题拉回来。
“没错!”他旁边一个瘦高的喇嘛也道:“贡布师弟等人,不知道杨真人您的威名,冒犯了真人法驾,真人将之杀死,也没有人有话说,可是真人却将他们魂魄磨灭,这等手段,实在有违玄学界戒律!杨真人,你要不给个交代,我等只好上报中华玄学促进会总会盛会长那里,求个公道了!”
这瘦高喇嘛眼神沉稳,气息凝重,一看就不是等闲之辈,更不像贡布那种修行银邪之法之人,反而像是苦修士一脉,这等人无论在佛教那个支派,那都是真佛种子,地位较为重要的。
别看现在莲生看上去为主,但在雍和宫之中,他的地位,只怕还不如这个瘦高喇嘛。而他说话,也是把稳着实,四平八稳,无懈可击,确实不是莲生。
这等人,在佛门之中,是不会去沾染外务,至少修行有成之前不会沾染外务的,也不是一般人能够使唤得动。如今却跟莲生一起出来,要说不是因为这贡布和贡布之父丹珠,杨晨绝不相信。
不过,就算如此,杨晨也没打算买账,只是冷冷道:“这全天下的道理,仿佛都是你们雍和宫的。这贡布等人,残害无辜之时,也不见你等义正言辞出来阻止,不就是因为他投了个好胎,有个好爹么?”
“贡布师弟不过普通人,他跟世俗之中普通人之间的恩怨,与我雍和宫何干?”莲生怒喝道。
“嘿嘿,若不打你雍和宫的招牌,他又如何能够张狂至今,仍然没有被正以国法?”
“无论如何,杀人灭魂,这手段也太过了!”那瘦高喇嘛道。
“太过?你等未见贡布身边有多少怨气未散,多少冤魂枉死么?这般货色之前何止残杀无辜,恐怕也没少拿那些枉死冤魂折磨和炼制邪魔法器吧?这等人直接抹灭魂魄,还便宜了他们!要非本真人有事在身,没工夫多做纠缠,非得原样给他们一个报应!”
杨晨冷笑。
这玄学界之中,除了不允许修士杀害没有主动招惹的普通人之外,那等磨灭人的魂魄、还有折磨魂魄、用冤魂炼制邪魔法器之时,都是大忌讳。
但比较而言,后两者尤其是忌讳中的忌讳。
所以那瘦高喇嘛就不能认了杨晨这话,反驳道:“杨真人何必胡说?贡布师弟等人身上,何曾有什么邪魔法器存在?”
他指着一地尸身,满脸慈悲之状,仿佛就是一个悲天悯人的佛菩萨,只是这等慈悲形状,那无数无辜被贡布等人残害之时,倒是不见了。
杨晨当然知道这些人身上没有邪魔法器,但那并不等于他们没有炼制过。那邪魔法器的臭味,以他从后世归来的见识,隔八百里都能闻个清清楚楚,哪会弄错?
只是,这等邪魔法器,炼制所用冤魂厉鬼数量若是不足,并无多少威力,也只好用来对付普通人,对修士全无用处,甚至可能因为修士的手段,反而对主人反噬。而要想有威力,不死个几千上万人,那是休想。如今毕竟是现代社会,这种机会在华国是不可能出现的。
之前贡布等人明知道要对付的杨晨是个修士,又怎么会蠢得带上?
“他们身上当然没有,但是他们身上那股邪魔法器的气息,便是任他们用多少清净香,也休想掩盖!”
那清净香却是修士用来清心祛邪涤荡污秽的较为珍贵之物,普通修士能有小指粗细、一两寸长一支那都是大幸,珍之重之,不到重要时刻等闲不拿出来用。要非贡布出身,他们哪能拿到那么多清净香用?
“真人,此事绝无可能,贡布师弟他们已然不幸,真人就不要玷污他们清誉了!”那瘦高喇嘛只是一个不肯承认。
“父亲,一点都不好玩,快带人家离开呀……”
这时候,小光在杨晨怀里不耐烦了。
杨晨连忙低头陪笑:“好好好,父亲马上就把这些凡人的东西打发了。”
说完他抬起头来,冷笑道:“行了,尔等也不用争辩了。本真人休说杀了这些畜生,磨灭魂魄,便是你们那位丹珠活佛,本真人也已经打杀,神魂俱灭,就连你们的活佛传承如今也已然不在,你们雍和宫要是不服,那就尽管上来找本真人算帐吧!”
“什么?”
莲生身形一个摇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