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西桥路凶杀案
一场考试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我拿得轻轻松松,事实上,考试的事情我一直没有挂在心上,我心里比较记挂的是另一件事,另一件让我不得不感到提心吊胆的事情。
考试的那几天,嘉哥几乎每天都在打电话询问我有关大舅的事情,可是我偏偏一点儿头绪都没有。
我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忘记了什么,考完了试,总是要去大舅的店门口徘徊很久,但是始终是找不到进去的办法,更没有看到任何人出来。
直到有一天我忽然想起一件被我选择性遗忘了很久的事情,那天嘉哥再一次打电话来询问我有没有找到我舅舅,我忽然联想到嘉哥好像还有一个父亲。
梁宇嘉的父亲……照片。
我忽然想起了在大舅那里看见的那张照片,联想到照片后头的地址。
可是,我死都想不起那后头的地址是什么了,是文明路还是文华路,是多少号,又是谁,什么名字,我居然统统给忘了。
当时的我,只好拜托孔东城帮我在文华路和文明路附近守着,尤其是大舅出现过的那个十字路口。
然而,从我放假开始的半个月来,大舅一点出现的迹象都没有。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我原本所呆的附中本校区,我的那些朋友们,也各自有了着落。
林誊还是没能和张雨在一起,这个家伙虽然看起来那么懂“爱情”,还给我上了爱情的启蒙一课,让我彻底明白了自己生命中的女人是沈秋颜,但他自己的爱情问题却还是纠结得要命。
我当上红棍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带了十来个人在下晚自习的时候堵了陈伟,套上编织袋一顿狂打猛踢,并且警告他不要再和张雨来往。或许我这么做有点儿过了,毕竟林誊不争气……
陈伟的父亲在学校里权力很大,和齐老师同穿一条裤子,但我快要毕业了,却没办法真正意义上再陷害我,他们原本打算接着上次刘老师伤势鉴定书的事件彻底把我打垮,然而却没能成功,一切事情被刘老师压了下来。
我想他父亲一定很懊恼。
之后,有传闻告诉我,陈伟转学了,而且是提前就转去了外地读高中,那个年代有很多人移民高考——陈伟这家伙却来了个移民中考,实在让人忍俊不禁。
陈伟这条打不熟的狗算是彻底解决了,但我并不确定,以后到了铭德校区,陈伟的家长是否还能算计到我,毕竟铭德校区也是附中的一部分。
我非常自信的等待着分数的下达,与此同时,也非常忐忑的等待着孔东城给我的消息。
大舅,现在到底在哪里,遇到了什么。
我自己也时常在文华路和文明路的各个小巷子里转悠,不论是白天还是晚上,这让沈秋颜都有点担心,经常说让我晚上别出去,可是为了找到大舅,我还是会偶尔跑出去瞎逛
。
直到有一天,一个陌生的电话直接打到了我的手机上。
那是在半夜,整个房间都是我“哈喽摩托”的铃声,把我和沈秋颜都吓醒了,我心脏快速地砰砰直跳,有些战战兢兢地接起了那个电话,对面的声音很沉稳,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说:“萧凌,我是你舅。”
我当时兴奋而又惊异,我说:“舅,你在哪儿,我在找你。”
对面说:“你现在不许问我问题,我问你什么,你回答什么。”
我呆了一下,说:“好……好……”
大舅的语气很可怕,我一点都不敢违逆。
大舅说:“梁宇嘉最近有没有找过你。”
我说:“找过。”
大舅问:“最近有没有什么人跟踪你或者为难你?”
我一下子激动了,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包括手枪的事情和盘托出。
大舅说:“好,这就对了。”
我惊奇得说:“什么……什么叫这就对了。”
大舅不理会我的疑问,继续说:“最后一个问题,你现在过得怎么样,跟秦天咏混,有没有什么成绩?”
我说:“我……大舅……”我居然感觉鼻子有点酸,我说,“我过得挺好的,现在我是秦天咏手下的红棍,高中他已经安排好了,去铭德那边,继续帮他打天下,我相信我可以混出一番模样来的,大舅……”
“好了,怎么这么啰嗦。”大舅说,“你行,没给大舅丢脸,不过以后自己小心。”
我忽然觉得大舅说话有点怪异,不知道是一种感觉还是怎么回事。
大舅又说:“就这样了,以后不要找大舅,如果大舅有机会会找你……还有……”他沉默了好一会儿,说,“有机会,回家看看你爸妈,记住大舅的话,再怎么对不起你都是你爸妈,老话说的没错,子欲养而亲不待,你比我懂……”
大舅要挂电话了。
我却有些不舍,我说:“大舅,等等,你能不能就回答我一个问题,你到底怎么了,在做什么。”
大舅又沉默了一会儿,说:“注意这几天的本市日报吧……”
大舅没有再给我说话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就留下了一片忙音。但他留给我的这句话,无疑让我接下来的几天都变得神神叨叨,连沈秋颜也跟我一起神经兮兮。
从来不看报纸的我们,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每天都把早报、晚报和日报全部买回去,连沈秋颜家附近报刊亭里的大妈都对我们投来异样的目光。
终于在一个星期之后,我看见了一条新闻,这条新闻并不放在头条,因为头条留给了某中央委员来开发区视察的一条要闻
。
那条新闻在第二版的一个角落里,但对于我来说特别扎眼,至今记忆犹新。
新闻的内容,我已经无法全部完整阐述,但大概意思如下:
昨日在我市西桥路段某出租公寓内发现一具男尸,死者受三处刀伤,皆为致命伤,凶手杀人手段干净利落娴熟,疑为蓄意谋生,且凶手有着十分丰富的犯罪经验。
现场并未留下任何明显的线索……
我脊背上一阵阵的冷汗,沈秋颜在我旁边,脸几乎和我贴在一起,我感觉她也没动,我想她一定也看见了这条新闻。我继续读下去,终于在下面看见了死者的信息。
死者当然不是大舅,在没看到大舅的名字之后,我感到一阵放心,然而,当我仔细看过那信息之后,我的放心又变成了一阵阵的恐慌。
报纸上说:死者的信息目前已基本确认,死者姓梁,为二监狱刑满释放人员,曾因受贿罪与买凶杀人罪被判处无期徒刑,后因在狱中表现良好而减刑,出狱后一直住在西桥路某出租屋内,邻居称其不常出门,十分低调,案发当夜亦没有发现什么异状,因此尸体直到一个星期后腐烂发臭才被邻居发觉……
姓梁、西桥路、二监狱……刑满释放,出租公寓。
一系列的词汇在我脑中,把我差点淡忘的那些片段全部又唤了回来。
我几乎要叫出声来,没错,一点都没有错,就是西桥路公寓,就是二监狱刑满释放人员……
我喃喃自语:“对,是他,是他,为什么是他……难道大舅……”
“怎么了?你怎么了?”我听见沈秋颜关切而担忧的询问在耳边响起。
但我的心情无法平静,我无法用安静镇定的口吻来跟她说话,我说:“秋颜,是他,他是梁宇嘉的爸爸,梁宇嘉的爸爸死了,被人杀了……”
“你……你的意思……”
沈秋颜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我看出了他眼里的惊恐,梁宇嘉爸爸的照片曾经出现在大舅的床头柜上,后面有一排地址,正是梁宇嘉爸爸的住处;之后,大舅失踪;再后来,大舅给我电话,让我不要找他,并且让我注意最近的报纸;最后,梁宇嘉的爸爸被发现死在了出租公寓里头……
我们都知道这一连串的事情,联系在一起考虑会得出什么结论。
可是我还是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非要这样,梁宇嘉的爸爸到底和大舅有什么关系,他又为什么一定要死在公寓里。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们依然去买报纸,看后续报道,每天都过得战战兢兢,害怕有人找上门来,尤其是那些带着枪的家伙。
说起来,如果别人知道那几天我这个红棍的心理,一定要笑话我,可是我是个懂得害怕的普通人,正常人,我不得不承认当时的我的确害怕得要死,甚至连做梦都是被子弹穿膛
。
但事实是,接下来的半个月,直到我的成绩出来,都再也没有发生过什么对我不利的事情,而且我的成绩,如我所料,达到了五百二十分,很多科目都是刚好及格,但语文、英语却依然拿下了比较高的分数。
我们的心情渐渐好了一些。
沈秋颜在看我的成绩单的时候露出一种怪异的表情,就好像色狼见到美女似的,还爆出来一句粗话:“我***怎么就没拿过这种成绩……”那表情让我忍俊不禁哭笑不得。
或许那个年代,所有学生,无论好生还是差生,都对“好成绩”有一种别样的向往。
就像是我们这一群混混,向往着那个“混混天堂”,铭德校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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