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1)难割舍(20 06)
我遇上的四个人毕竟是专业的打手,虽然说对方被突然冲出来的家伙几拳打得鼻血四溢,但还是没有任何退却的意思,不一会儿,那家伙就再次冲了上来。我狂叫着朝面前那人裤裆里一脚踹上去。他赶紧用手来挡,但被我一脚踢到了手指上,捂着手掌,咬着牙,立马也退到了一边。
眼看着我和那个突然冲进来的家伙联合就要把这几个打手逼得只有逃跑的份,这个时候,我忽然发现,不远处那个姓李的忽然抽出来一把砍刀来。
我一阵惊慌,我没想到这个家伙是带了东西来的,他把砍刀往最靠近自己的那个人手上一递,那人拿了刀子立刻朝我扑过来,我赶紧后退,我这是来机场送行的,根本就什么家伙都没带。这个时候我就算再怎么大胆也不敢往前猛冲了,我不断的推后,那人箭步冲上来,没命的挥刀。
没多久,我的手臂就开始淌血,右手上多了一刀划伤。
而就在这个空荡,刚才冲出来帮我的那人,忽然一转身,猛地朝拿着砍刀的那人冲过来,从后头把他死死的抱住。而另外三个打手立刻冲上来对着那人背后抡拳头猛击。这个时候,我才看清楚了那张脸,他咬着牙,面对着我,我清楚的看见他额角青筋暴突出来,显然是用了极大的力气。曾经他并不是平头的,虽然他头发已经那么短,但我还是认出了那张脸。
关远飞。
怎么会是他。
“打呀!”我愣住的时候,关远飞发出了一声嘶声大喊,我这才如梦初醒,在他抱住那“刀手”的同时,狠狠朝那刀手裆下踹了四五脚,那刀手眼睛大睁,连叫都没叫出声来,整个人就像是要瘫软了一般。我趁着这个机会直接夺下他手里的刀,背后的三个打手见情况不妙,舍了关远飞,直接朝我补上来,但我用刀子横竖挥了几下之后,那些人却不得不推开。
我面前,那个被我打过的家伙和关远飞一起蹲趴下去,我挥着刀片,咬牙切齿的喊:“来呀,你们来呀,上来呀,打呀,谁敢来我砍死谁!”
“你们怕他做什么,上!他就是个残废,打死他!”姓李的在后头大喊。
那几个人进退两难,地上的家伙已经爬不起来了,而他们虽然身手还算可以,但却一个个都怕受伤。其实,刚才的混战,已经把我打的非常疲惫,我的腹部胸部和肩膀都挨了无数拳,手臂上中了一刀,还好刀口不算深,但我左手不能用力,只有用右手拿刀子,这让我手臂上的伤口不断迸溅出鲜血来,原本麻木的感觉现在也转变为一阵阵剧烈的疼痛扩散全身。
就在这个时候,小路的一边,忽然有人大喊一声:“那边的!干什么呢!”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我极目望过去,小路那头,几个穿制服的家伙正往这边过来——好像姓李的和我都忘记了,这条小路离机场很近,在这里打架其实很容易被发现,很容易惊动保安人员或者条子。
我感觉事情不妙,立刻把那把砍刀往姓李的那里猛地掷过去,接着转身就跑,但跑了几步,我却忽然想起一件事——回过头,关远飞还跪趴在地上,我推后几步,扯着他的手臂,勉强把他扶起来,用最快的速度向前冲,但他的身子很沉,我左右手新伤旧伤一起发作,根本就拖不动他,我不仅一边跑一边回头张望,生怕那帮“制服们”迅速追上来。
而我看见的却是,姓李的那帮人,也捡了那把砍刀快速分散离开,大家都知道,这一小拨警察只会抓现行的,一般跑远了就不会追我们了。
我拖着关远飞往小路一边的草丛里跑,不知道这么艰难的跑了多久,我们俩都一同瘫倒在地上,当时我是真的没有力气了。心里压抑的那些悲伤、那些难受的情绪一并迸发出来之后,我就像是个抽空了气的皮球,仰头倒在草丛里头,中午的阳光很烈,让地上的风都变成了热的。
过了很久很久,关远飞忽然长长吐了一口气,说:“为什么你……为什么你要救我。”
我说:“为什么你要来这里……为什么你要帮我。”
“我,我是来送她的。”关远飞说。
我说:“你一直在注意她……是不是?一直……”
“知道……我最大的愿望是什么么?就是有一天你TMD死了,或者残了,或者她想通了,不要你了……我,我或许就有机会了。”关远飞忽然笑起来,说,“哈哈哈……今天这也算是个了断吧……做人不能一直那么傻,我傻了很久了,这大半年,我从小镇上转到市区,在市区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给人打临工,被那些个老混子们追着满街乱跑……我一直在等她回来再见她一面,现在好了,我好不容易知道她回来了,呵呵……回来了却变成了更久的离开,这也算是个了断吧。我也算明白了,沈秋颜已经认死你了,除了你她心里装不下别人,她就是那种人,从来不会退一步,永远都放不过自己……”
我冷笑一声,说:“没有我……那刚才你可以不用救我,说不准我就死了。”
“你死了,沈秋颜只会更难过,她只会跟你一起去死……”关远飞说,“如果不是这样,当初你那么对她,那么不信任她,她就该离开你,就不该再对你有什么希望!”
“我恨你……我恨这命运,我恨我到最后连她的面也见不到……”关远飞说,“可我更怕她因为你难过,为了你去死!我为她不值!所以你这混蛋,你只能好好的活着……你懂吗?!”
我没有说话。
关远飞慢慢坐起来,说:“你早点走吧,今晚上江滨的那一战你最好别去……”他看了我一眼,看着我的手臂,说,“不是受伤了么?你有借口不去了。”
我吓了一跳,也跟着坐起来,说:“你知道些什么?!”
“我现在跟着曹卫红,你觉得我知道些什么?”关远飞冷冷说,“今晚你只要一出现,就会有几把枪对着你,你惹了曹卫红,砸孙雪希场子的主要人员也是你,而且你是萧凌,新一辈道上几乎最有名的红棍萧凌,对于他们来说,你这种人是最遭恨的,你明白么?”
我下意识的捂着流血的伤口,但还有血从指缝里渗出来,伤的不重,流血也不算特别多,但我觉得自己早都没了力气,听见关远飞的说法,我的心也开始动摇了。我还不能死——从前我不怕死,但这一刻,我忽然想到了很多很多,我发现一个人的生死好像也从来都不是自己的事情,还关系到许许多多和自己有关的人和事。
我站起来,对关远飞说:“我送你去医院。”
“免了。”关远飞说,“我们不是兄弟,我们是敌人,是仇人……你送我去医院,我只会觉得自己欠了你的人情,以后如果打架的时候见了,我打你杀你的时候,心里会有顾虑。你自己滚吧,滚远点,不要总是让我看见你,我不想看见你这副嘴脸。”
我沉默了一会儿,转过身,迅速离开。
心里的感觉无法言表,但我却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我不能死,绝对不能。我更不能自己傻愣愣的站到风口浪尖上去任人宰割,我必须保护好自己,只有保护好自己,才能保护沈秋颜,才能保护更多的人。我拿出电话来,拨通了秦哥的号码,电话接通之后,秦哥不带感情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萧凌,有什么事?”
我说:“秦哥,今晚江滨,我去不了了……”我尽力让自己的声音虚弱一点。
“什么?”
“我受伤了,我今天送……送沈秋颜上飞机,被老对头阻截了,手被砍了,你知道的……我左手已经废了,现在这个右手也……也不能动了。”
“你……”
“怎么了,秦天咏……”那边,我听见一个似有似无的声音在电话边响起来,我判断是黑豹。接着对方的话筒像是被什么盖住了,我依稀只能听见很小的声音,秦哥像是在跟那边那人解释什么,接着又是长时间的沉默,秦哥才再次拿起了盖住的话筒,我听见秦哥的声音,依然不带任何感情,说:“既然是受伤了,那你好好养伤,不过今晚……事关整个社团的存亡,你们这些人又伤的伤,住院的住院,你不去,至少该指派几个人过去。”
我咬了咬牙,想了一会儿,说:“秦哥,我没有权利指派任何人,不过……我想您可以问问司马凌海他们。”
秦哥又顿了顿,说:“好……你说的也没错,不过,我希望你快点儿好起来,下一次再要你出手的时候,你别再有什么借口。”
我说:“放心吧,秦哥,这次我的手是真的不能动了,这不是借口。”
“我也希望不是。”秦哥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