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行哉满意的看着木白石,道:“此战能获胜,木将军当记首功。”
木白石双手捧拳:“王爷过奖,全是王爷指挥得当,若不是王爷身先士卒,手下人怎会奋勇杀敌。”
“前日不睦,还请木将军不要放在心上,得罪之处,小王在此向木将军赔罪了。”
“啊呀呀,真是折煞小人,当是小人向王爷赔罪才是。”
二人目光对视,同时放声长笑。
两个人并肩立在木楼窗前,注视着大战过后的六瓶湖。今日一战,格外不容易。但正因为胜得不容易,此刻才会感觉有荣誉。
仍能闻见血腥味,粮草燃烧的焦糊味道。木白石轻出一口气,却觉得与李行哉有几分惺惺相惜的感觉。
他年岁并不大,也幻想着征战沙场,建立万世功业。与李行哉之间小小芥蒂,并不会被他看在眼里。而对于李行哉的为人,其实他也很是佩服。
推己及人,如果将自己搁在李行哉的位置,是否能如他一样,舍身忘死,以身犯险?
大家都是年轻人,李行哉能做到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便值得佩服。
“王爷,日后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王爷吩咐便是?”
这句话便是效忠的意思,今日李行哉的表现足够令他折服。
李行哉点点头,却又摇摇头,口中道:“可惜呐可惜……”
木白石抬起头,不解道:“王爷可惜什么?”
李行哉不发一言,与木白石错身而过,木白石困惑的转过身,却见一柄短刀扎过来,直接插入了他的喉咙。
他的尸体无声到底,李行哉默默拔出刀,在其身上擦干血迹。
木白石的父亲木长椿死在李行哉手中,这件事木白石暂且不知道而已。而无论他此刻对李行哉有多少钦佩,杀父之仇既不是瞒得过去,也不是\b抹得了的。
所以李行哉早有杀木白石的心,杀了好,一了百了。木白石只以为一场血战,就可以同李行哉建立战友般的感情,可李行哉绝不会与他惺惺相惜。
杀了木白石,说他中了暗箭,死在战场之上,估计也不会有人追究。
而不仅仅是木白石要死,白鱼岛上的木家亲信终究是一个都跑不了。
一场权力清洗,怎么可能是是文质彬彬,双手不沾鲜血。
这时候,房间的门突然被推开,李行哉刚刚擦干净刀上的血,还未站起身,听到声音,猛地抬起头。
门口的鱼无双呆住,整个人被镇在原地,不得言语。
她也不知如何想的,在打扫完战场之后,发现看不见李行哉的人影,便寻到这里。
却不料,正好逢见李行哉杀人。李行哉为何会杀人,她完全想不明白。但李行哉可以杀了木白石,为何不能杀了自己?
那个柔和的年轻人不见了,此刻盯着自己的目光是一个铁血的男人。她不是不想动弹,而是在这目光的逼视下不敢动弹。似乎只要自己试图离开他的视线,他会立刻杀了自己。
李行哉这个时候站起来,一步一步向鱼无双靠近。鱼无双像是心脏被攥紧,呼吸似乎都停止了。李行哉距离她越来越近,脸上表情也越来越柔和,最后两人面对面而立,呼吸相闻。
李行哉笑了笑,拍去她肩膀上一根枯草,与她擦肩而过。
在这一刻,鱼无双险些瘫倒在地,才发觉自己脊背已被冷汗打湿。
她回过头,看李行哉依旧风度翩翩,但那笑容背后,却似乎是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渊。
“王爷,刚得到的消息。”徐问天过来禀报:“李星率大军向此地杀来。”
“我知道了。”李行哉点点头:“点齐兵马,准备战斗。”
木白石可以松口气,享受胜利过后的荣誉,与李行哉套套关系。可李行哉绝没有这份闲情逸致,因为他知道,眼前还远远谈不上胜利。
真正的战斗,此刻不过是刚刚拉起大幕。
……
昨夜六瓶湖战斗打响时,李星就已得到战报。他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的一个问题是:奇袭六瓶湖的兵马究竟是从何处来的。
在目前的棋局,李行哉绝对没有任何胜算。可没想到,他竟然引来外援,将这盘死棋变成了活棋。
李星连夜召集兵马,准备驰援六瓶湖,两地距离并不远,真正浪费时间的是点兵唤将。
“陛下,万万不可。”洪了拦下怒发冲冠的李星,道:“现在我军支援六瓶湖,落凤城的人马必定追击,到时候江南兵腹背受敌,可是兵家大忌。依在下之见,应当火速攻城,舍下六瓶湖不管,强攻落凤城。只要能打下落凤城,偷袭六瓶湖的人马不过是一支孤魂野鬼,不足为虑。”
李星强压下火气,道:“我们打得下落凤城么?”
“将士用心,不计代价,未必打不下。”洪了肯定道。
“军师之意我明白。”李星道:“可是我们一旦打不下落凤城,就会陷入绝地,十万人马每天的粮草是一个天文数字,人吃马嚼就可以将我们耗死。现在只能攻击六瓶湖,令我军有进有退,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洪了无言以对,却也是恍然大悟。战场之上,并没有什么事是固定正确的,或者固定错误的。一切都是由结果论对错。
现在的情况是,无论江南军如何选,都需要冒险。毕竟,他们已不像一开始那样稳操胜券。
在李星的指挥下,十万大军开始调动,分为前锋,主阵,后队,扑杀六瓶湖。
落凤城中,楚云生握在手中的剑此刻出鞘,城门打开,三万人马尽数出城,向李星扑来。
这是他和李行哉一开始就定下的计策,六瓶湖是唯一的机会,李行哉借兵成功,必须攻打对方的粮草重地。
里应外合,打李星一个腹背受敌,李行哉方才有一线机会。
李星果然陷入了腹背受敌的局面,在密林之中,河滩之上,峡谷之间与李行哉展开遭遇战。
在这种情况下,李星终于展现了他超出常人之处:
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