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劝杜若儿不要跟萧景瑄这么危险,情况复杂的人在一起,但是不免自嘲,说了又有什么用处,她显然早就知道了,也不会因为他说句话就不跟萧景瑄在一起。
之前他就知道萧景瑄不那么简单,但也没想到他的身世那么复杂,现在还牵扯着这样的事情,说不准就有什么风险。
可是明知道她不会听,他又能如何,只能盯着她免得她出事。
杜若儿感激地道谢:“多谢,我会注意的。”
告辞了赵彦,杜若儿想了想,现在她也不知道萧景瑄是在哪,只有联系林秋白了。
现在府衙的人她也不太能信得过,只有铁奴被林秋白留下,杜若儿忙写了信叫铁奴送去临城县。
当天晚上林秋白收到消息,脸色沉了下来,看着外面夜色正浓,甩开了人自己去了萧景瑄那边商议这事儿。
萧景瑄还没睡,见他来了,说明了情况,目光闪过一抹怒色,旁边的宫洛已经开口请罪:“是属下的错,没想到他另派了人去开阳。”
这事儿萧景云怕被林秋白知道,都是暗中进行的,是以躲过了他们监察的人,也是他们失职了,幸好只是去谈生意,若是查到了什么盯上了杜若儿给她造成什么危险,那才是可怕的错误。
“立刻派人回去保护她,让三娘回去跟着她免得出事,如果再有什么事情,我便拿你们是问。”萧景瑄脸上乌云密布,萧景云跟他之间如何争斗无妨,他也从来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但要是伤害了杜若儿,那便是触碰到他的逆鳞了,他绝不能忍。
“大哥,我这就让三娘跟铁奴一起回去。不过那边并不知道情况,还顾忌着开阳是我的地盘,没敢大张旗鼓的行事,我看是忌惮林家,但有眼红这份利益,所以才找上赵彦,想暗中得到方子,不过这赵彦倒算可信,没有多说什么。”林秋白说道。
萧景瑄看了他一眼,轻哼了一声,赵彦那人虽然是他的情敌,但他也不得不承认他倒也不是那种心胸狭窄的小人,知道他是个聪明人,不会掺和这事,当然,这事儿说白了还是为了杜若儿,赵彦是不想杜若儿牵扯进麻烦中。
“那这事怎么回那边?”
“先不要拒绝,态度犹豫点,拖点时间,他们不是想在京城开窑么,大可将计就计,前期的投资资金就让他们来好了。”萧景瑄淡淡道。
林秋白顿时明白了他的话,本来他们也打算在京城办窑的,只不过这前期的投资也不少,现下先让萧景云忙乎去,回头晋王府的风云落幕,这些东西早晚还是他们的,并不耽误什么事。
林秋白竖起大拇指:“还是大哥精明,这借鸡生蛋的法子好,我回头便让赵彦那边拖拖,不能马上答应,先让他们立刻再说,免得狗急跳墙。”
萧景瑄嗯了一声,叫了林三娘来,又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回去好好跟着杜若儿寸步不离。
第二天一早,杜若儿便见到了林三娘,忙问了些情况,知道萧景瑄无事才放心。
“姑娘别担心,公子已经安排了,那些人不会来打扰到您的。”
“我不是担心这个,你们请的那位神医到底几时才到,他的身体不能老这么硬撑着。”杜若儿皱着眉头道。
“这几日便到了,路途遥远,林神医年纪也不小了,不能赶得太急。”
“那好,这两日我正忙着,你跟着我帮帮忙吧。”
杜若儿也没多少空闲的功夫,第二日忙着带着学徒技术员们下乡去了,看冬小麦生病或者其他状况指导教学,又指导各种农作物现阶段的问题,忙了一日,第二天便派各人去分派好的各镇实践,回头汇报状况,她则还指导人种了些江南弄来的玉米和红薯,经过之前培育挑选之后种植下去,这种作物一般成熟时间都短,不过数月功夫就能成熟,到时候也好看看产量如何再行培育。
杜若儿这边忙碌,那边赵彦回了消息,跟萧景云派来的人虚以委蛇了一番,让他们回去复命了。
“这么说,那个姓赵的商人是有意合作了?”萧景云并不怎么意外。
“听那意思,只要咱们给的分成多点,他倒是愿意合作。不过他还担心林家那边,还在犹豫。”
萧景云嗤笑一声,轻蔑道:“这些当商人的总是如此,一点好处就能收买,等我回去成了世子,以我们晋王府的身份,他该知道怎么选择。听说他还有个大哥考上了进士在翰林院当侍读学士?”
“是的,三年前考上的。”
“要不是这一层身份,本公子才懒得跟他一个商人谈,告诉他,搭上咱们晋王府,他大哥的晋升就有望了,我可以给他多一点分成,但他也要知道分寸。”
“公子放心,他一届商贾,该知道怎么做才最好。”绰号赵白脸的赵白开口道。
正说话间,一个黑衣侍卫悄无声息地进来,在萧景云耳畔说了些什么。
萧景云眉头一敛,拿了黑衣人给的信看了起来,越看脸色变越发阴沉下来,到最后眉头都皱成了山字。
“人呢?”
“已经来了。”
萧景云不动声色地收了信,看了眼下面,几个属下便退了下去。
不多时,便有个容貌十分普通,扔在人群中很快便会忘记的中年男人悄然而入,近来给萧景云行了礼。
“怎么回事,瑞皇叔怎么这
么回事,瑞皇叔怎么这时候派你过来,要知道现下正是风声紧,瑞皇叔在秦州闹成这样,朝廷正戒备,你这么冒险过来万一被人发现,我可担待不起。”萧景云脸色有些难看地盯着下面的人。
“云公子,您也知道现下风声紧,往京城传消息难免麻烦,您到这边倒是不必那么担心,并没有人盯着,也方便议事。”
“有什么事快说,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萧景云让人在外面守着,跟这人秘密商议了半晌那人才悄悄离开,留下萧景云神色阴沉不定。
不一会,他叫了心腹来,吩咐他们去跟赵彦联系,条件可以再谈,但要尽快达成合作,办个水泥窑之类的东西。
赵白惊讶道:“公子怎么这般急?”
“我要这些东西还有些用处,再说,早点办完省得被别人瓜分惦记。”
萧景云没有说真正的理由,赵白看了他一眼没多说什么,随即去办了,又叫人去找了赵彦谈条件,愿意多分成给赵彦,这倒让赵彦也有些奇怪,按理说他们不该这般急迫,除非是有所求。
事情再度传到萧景瑄耳中时,他也有些奇怪,这时恰巧收到了前往秦州的冷西城秘密送来的信,萧景瑄打开,沉声道:“看来瑞王是真抱着不臣之心了,现下已经在虎口关大量调防兵马,西边大同城已经被他借口防寇给占了,现如今正忙着私下打造兵器,收集粮草。”
宫洛凝眉道:“这事儿还得尽快报给皇上才是,要早做准备。”
“他一时半会不敢冒这个风险,回了皇上再说。”
正说话,外面来人急忙禀报,还是紧急的消息,萧景瑄一见那消息脸色便是微微变化起来,最终趋于冷笑。
“他是真疯了,竟敢掺和此事!”
这消息是他一个极其隐蔽的内应探子得来的,对方一直潜伏在萧景云身边,平时不是大事绝对不会传消息过来。
宫洛疑惑地看着他,萧景瑄却并没有开口解释,只是冷声道:“让赵彦先拖他一段时间,就说林家这边也在争取,让他继续开条件。”
“是。”
等人都散去,他看着绝密的消息,把纸张在蜡烛上点燃烧成灰烬,目色却带着几分思索。
萧景云跟瑞王的人接触密谈消息,这是那边送来的消息,也是一条非常重要的消息。
瑞王是他们的二伯,多年经营秦州,看到当今皇帝登基年少,意图谋反,跟瑞王接触,能是什么好事,萧景云做的这件事要是暴露出来,晋王府都要按罪论斩。
他冷笑了一声,这是想左右逢源么,可惜这种墙头草不是他想做就做的。
到此刻,萧景瑄忽然联想起之前萧景云想收购建造水泥窑的事情,水泥这东西不仅能修路还能够修建城墙房屋,干燥很快所消耗的费用少得多了,也很坚固。
这种军事上的用途一旦被人发现,立刻就会变得趋之若鹜。
瑞王那边怕是让萧景云收购这些东西用来做修建之用吧!
这件事,不可能是萧景云一个人能做主的,晋王到底知不知情?
萧景瑄沉默片刻,安排了下面的计划,既然他们想作死,那就送他们一程。
第二天一早,县衙门便热闹起来,早就准备好的各种吊丧人员进入安排,有和尚道士安排了送葬到京城的法事,萧景云一早也戴了孝,一群人按礼节安排把尸体装裹上,准备出发前往京城。
早就有不少纯为围观,一早便有人等着的。
既然派的人多,那还敢嫌弃?
吊丧的人按照安排开始了忙碌,队伍从县衙门出来了。
在不少百姓的围观之下,这倒是因此了一些人的注意。
萧景瑄呆在这边都能看到萧景云带着一行人护佑着车马准备离开。
而其中就是他的尸体。
谁会参加自己的葬礼,说不定他就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