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为了尊重别人的习惯,他还是憋住了笑。经过重重守卫来到对方那可怜巴巴的总堂。
见了总堂潘红升的第一印象就是:这地方太他妈破了。
不知道何年何月的建筑,墙壁已经发黄发黑,并且有着各种痕迹,潘红升甚至可以隐隐约约的看到一面墙上还隐约有字迹,细细一看居然是“拥护中央最高指示,打倒四人帮!”
这句话立刻戳中笑点,他不由“噗嗤”一声,搞得绷着个脸前来迎接的鲁江脸一红。
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明白,这总堂实在是不大体面,但这也没办法,他的六禾帮人口多收入少,地盘都是老城区贫民区,根本没有多大油水可言,所以经费异常紧张。
六禾帮虽然表面上是热热闹闹,其实真正来钱的档口只有几个破中学门口的游艺厅,靠着这微薄的收入仅仅可以勉强养活这些人,帮内穷的叮当响,要不然鲁江也不会起黑痣在十三太保这只饿狼身上刮油水。
鲁江上来先一抱拳:“兄弟,对不住了,这点钱原本咱不放眼里,但是这口气咱得争!自己的兄弟伤了我这个做大哥不能不出头吧?”
“呵呵,你是六禾的主事?”潘红升细细的端量了对方一番,只见这鲁江长的浓眉大眼阔脸宽鼻,一副忠厚老实的样子,实在不像是什么大奸大恶之辈,但常言说得好,认可不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具体对方是怎么样的人,还得从接触中多了解。
“瞧我,请进!毕竟您是十三太保的特使,不能让外人说我们六禾不懂礼数!”
进了大厅,立刻就有一缕尘土从天而降,把潘红升崭新的休闲装弄脏了一大块。
椅子是表面磨得光可鉴人的太师椅,桌子是掉了漆的八仙桌,地上的这块毯子潘红升见了正有一种想哭的冲动——这你妈太掉价了吧?不知道是民国年间还是清末的,一看就是买了铺上从来没洗过,功能显然只有一个:在召开集会的时候给低阶成员磕头垫膝盖用。
潘红升感到都有点好笑,自己在前几天还在为杀死花妖而调兵遣将,此时此刻却要把她救出来,老天爷真的是喜欢捉弄人。
鲁江云山雾罩,装模作样的说了一大通乱七八糟的话,不外乎什么兄弟义气,六禾帮的光明磊落的历史之类的鬼话,听的潘红升直打瞌睡。最后不知道是说累了还是说烦了,索性直奔主题:“带钱了没?”
“带了。”潘红升笑笑,把自己的口袋一翻,从里面掏出一大卷钞票来,其中还有各种卡。
鲁江咽了口吐沫,其实一百五十万的价码是他闭着眼睛说的,他压根就没指望人家会给这么多,但看着潘红升又掏钱又掏卡的架势,心中乐开了花:“其实,我们也只是讨个面子而已,钱不钱的不在乎……只在乎一个意思就行了……”
“啊?”潘红升听了立刻把钱和卡一收:“我早就知道!您是疏财仗义的真汉子!好吧,依您的,我就随便意思一下吧。”
说罢潘红升从自己的钱包深处掏出一块钱的硬币,使劲拍在了桌子上。
“你……”鲁江脸色都变了:“你这是什么意思?打发要饭的?”
“不是你说的要钱不好意思吗?我就依着你的意思来,给你个面子不就行了?钱不钱的,您不是不在乎吗?”潘红升脸上带着人畜无害的笑揶揄道:“您刚才不是说了,六禾帮义薄云天疏财仗义吗?好干嘛扯这些没劲的?”
“小子!你不是来了事的,你是来挑事的!”鲁江气的脸变了形,一双砂锅大的拳头捏的咯兹咯兹的:“你有点诚意没有?客气话不懂啊?”
“我这个人啊,特笨;麻烦您还是不要老是来这些个费劲的,还是直截了当比较好!”潘红升一句话说得鲁江气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小子!你找死啊!”
鲁江可以忍,身后的小喽啰们却忍不了了!潘红升大大咧咧的架势把他们仅有的一点自尊伤的七荤八素,有几个光着膀子脾气暴的直接就想往前冲,却被潘红升一个动作惊得呆住了。
之见潘红升站了起来,一脚把自己坐的板凳踢的粉碎!
碎木头渣滓到处飞散,飞到众人身上脸上头发上衣服上。鲁江也被搞了一头一脸。
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所有人都被潘红升意外的举动吓呆了,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来砸场子的了!弟兄们亮家伙!”鲁江一声大喝,七八个大汉当即抄起板凳西瓜刀就冲了过来!
潘红升突然又一个举动把他们的动作再度石化——只见潘红升直接一手握住了鲁江的领子,动作之快让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都别动!小心点……”鲁江脸一下子白了,因为潘红升已经握住了他的喉结。他感到这只手简直就是小钢钳一般,只要稍稍的一捏就可以把自己小命捏碎。他讪讪笑着说道:“别冲动,别冲动,大家都是下海市的,抬头不见低头见……”
“谁他妈是你们下海市的?我说我是下海市的了吗?你知道我是谁嘛?你搞清什么状况了吗?你知道我是哪儿的你就跟我论上了?”潘红升一把把一张卡丢给他:“我倒不是烦你要钱,你他妈的直接说啊!得逼得得逼得的,腻歪不腻歪?”
“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鲁江一张脸没有人色了,嘴却还是保持着几分硬度:“你有没有想过自己怎么出去?外面可是有百十口子人,一百多把刀在等着你!”
潘红升突然周身一震!金罡气震得周围跃跃欲试的六禾帮喽啰动弹不得,连连后退,老旧的房屋在微微的气浪中颤抖着,时不时的有碎砖瓦落下……
“潘红升?你难道就是潘红升?”鲁江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随即挣扎着站了起来,他整个人都懵掉了:“你不是十三太保的人?那你……”
“我跟这个花妖认识,这是我朋友,跟十三太保没关系也再也不会有关系。懂吗?”潘红升收了罡气拍拍鲁江的大脑门子:“我要提走这个人,我就问你一句,你放人不?”
“不会再有关系……什么意思?!莫非!”鲁江大惊失色:“难不成十三太保遭受重创,就是你做的……”
一时之间所有在场的帮众都面面相窥,他们都看的出来,自己的老大怕了。
“那,这个,真是误会,误会。”鲁江一边换上一副笑脸,一边对着手下喝到:“愣着干嘛!都出去!我要跟潘先生谈事情!”
那些手下都感到很没面子,但看老大鲁江的意思明显的是想忍下这口气,一个个悻悻的退了出去。
“你们都是一个地方的,消息居然怎么闭塞。”潘红升见鲁江能忍能吃的下气,不由的脾气有些缓和:“十三太保都完蛋了这件事就发生在你们下海,你们居然都不知道……知道我为什么踹掉椅子吗?这种椅子居然还摆在这里,不怕你不乐意,真是寒酸到了极点,上面还有半颗钉子扎我屁股了。”
“哎,说来也难为情……”鲁江的脸皮似乎像牛皮纸一样有韧性有张力:“我们六禾帮虽然看上去兵强马壮,实际上是难以为续了!”
“难以为续?”潘红升嘴上虽说:“不至于吧……”心里却十分肯定,这里似乎已经要爆发什么变故。
这一点从哪些帮众们看鲁江的眼神就可以看的出来,这些犊子对领导人的不满已经积聚到了极点,再加上今天这事,估计鲁江是快完了。
鲁江一脸颓废声音十分沮丧:“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钱一直是入不敷出,我接任主事人的几年内,不仅颗粒无收还把家底折腾光了,就那么几个破摊子却要养活一大堆人……今天的事儿我丢尽了最后一点面子,帮众们估计马上就要散掉,随后别的帮会就会来趁火打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