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苏枫出掌径直抵向杨子天的拳头的时候,河南州大昌关边飘飞的风雪里,骤然间突显出一个军士的身影。
他的步履蹒跚,身形萎顿,走在风雪里面。
很孤单。
却又很是坚韧。
这个军士浑身上下布满伤痕,连盔甲都已经多了无数道口子,随着呼啸的北风,衣衫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的面容苍白,身上落满白森森的雪花,和着身体上鲜血殷出的鲜红,在这幽夜角楼的灯光之下,显得很是令人震惊。
他究竟,遭遇了什么?
这个军士似乎快要走不动了,他的步伐踉踉跄跄,在风雪里踩出一个个深浅不一的坑,但很快又被落下的雪花填浅,填平,甚至没有一丝痕迹。
风啸不止。
风雪依旧。
他的身体越来越虚弱,苍白的面庞本就毫无血色,现在变得却是有些发青,但他还是一步步的前往前面角楼后方,因为他知道,那儿是整个人族的军帐,仅仅那个地方,就有人族陛下的三十余万精兵力将,来守卫这个人族最大的边防地带,人妖魔三国国防地带。
而他,却是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军情要告知路将军,来告知陛下,来警示整个人族。
他真的很累,作为一个潜伏在最前线的斥候兵,他每日不得不作为奴隶服侍魔族的人,而不是像魔族一般遮掉黑毛就能光明正大的嵌入人组内部。
夜,幽寒。
风雪飘在夜色里,衬着月光,一片肃穆。
大昌关边上的几座山峰上,开着几支腊梅,在雪中微颤,白雪皑皑中一点点鲜红。
平添了无数的美景。
他的身体上的伤痕是被魔族追杀造成的,他的血甚至都快要流干了,可是他仍在坚持。
他不知道如果自己的这个消息没有办法传回人族,那么整个大昌关会不会因此陷落?会死多少同胞?国门会不会因此大开?整个人族会不会因此成为魔族的奴隶?
自己的亲人和荣耀还有家国,会不会变得支离破碎?
咬着牙,可是他的身体都在虚脱。
没有力气了。
只要过了前面的角楼,只要跨过角楼后面的山丘,大帐的火光就会异常清晰,自己的身影就会出现在所有同胞的面前。
还有仅仅五百丈而已。
仅仅五百丈。
他努着力,迈着步,心想自己冒死在魔族一个裨将小妾手上套出来的消息难道真的传不回去了?
真的回不去了吗?
饥饿,口渴,寒冷。
好累。
他已经走了好久了,在风雪里面甚至没有一点东西可以吃,饿了就嚼几朵梅花,渴了就喝一点雪水。
可,还是撑不下去了。
他的心中充满了无奈的情绪,悲愤以及伤感。
他迈不动了。
喊?
可是,他已经没有了说话的能力。
雪,在飘。
他一个踉跄,就趴在了距离那个大帐仅仅四百余丈的雪地上,身形匍匐了下去,自己的前半身埋在了雪里,他撑着身体在旁边的雪地上深深了画下了几个字。
魔族大军……
还没有画完,然后那只手无力的垂了下去,他的眼睛埋在雪里面,甚至没有闭上。
正在下着的风雪很大,逐渐把他的身影埋了下去,也把他画的深深的那几个字给轻微的抚平,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翘着的几株梅花,像是在嘲笑着什么。
依旧优雅。
恐怕即便明天的太阳照在这儿,也不会有人发现什么异常。
谁都不会知道,这儿的雪地里面,埋着一个对整个人族有重大的意义的情报,埋着一位宁愿放弃生命,也要把消息传回人族,但却是没有成功的……
军人。
…………
琅琊城的夜,灯火通明。
初春的节日虽然不多,但是因为整个京都的热闹氛围,所以总是有很多灯火,照耀着这个拥有意义的地方。
毕竟,活在天子脚下,总归有些骄傲,那就用灯火来显示一下骄傲。
百姓总是迂腐地坚持某些东西,享受某些自认为的荣耀。
很简单,因为他们只想安安稳稳的活着,即便有些八卦,即便有些私语,他们总是愿意安稳的。
此刻的夜色里面就有很多人在纳闷为什么京都守备营的军士开始不断地在调动,换防,一遍一遍的。
让整个京都的夜色都不再寂静。
他们不太清楚的是,京都守备营将苏文周因病去职,此刻正在府中养病,再待传召。
现在的京都守备营将,已经开始换人了。
即便在朝中没有什么人相信。
因为苏文周是皇帝的亲信这是世人皆知的事情,苏家是个忠于陛下的家族,他们不会去拍皇帝的马屁,也就不用担心拍到马蹄子上。他们就像是聋子,除了陛下,甚至不与任何人交往。皇帝交代的事情,不论什么,他们都按指示去做,甚至不去问为什么。
所以,苏家,一直站的很稳。
像是宫门前那两个张牙舞爪的石狮子,如同磐石一般站的一样稳。
也是因为如此,因为苏家总是如此坚定的去摸皇上的裤裆,所以也没有哪个官员敢去和他们交往,更别说去和苏家结党营私。
苏家,是孤立的家族。
苏文周,是孤臣,他就像是陛下的一只手臂,指挥着整个京都守备营的运转,保护着整座琅琊城作为皇城第二中坚军队力量。
第一,自然是陛下的皇城御林军。
所以,在陛下召见苏文周之后,苏文周因病去职,几乎朝中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之间肯定有什么猫腻,可是,谁都不知道为什么。
因为没有人去问苏文周,也没有敢问陛下。
所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该上朝的依旧去上朝,该没事逛花楼的依旧逛花楼,躲在家里面图清净的图清净。
京都水太深,一不小心就会跌倒哪个沟里面。
即便京都守备营解散了,也是言官和陛下的事情,那些官员可懒得去管这些幺蛾子。
他们一样都把自己变成聋子,也是瞎子。
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那么就不会跌进沟里面。
所以,原本是京都守备营一副将庄兴元被皇上直接委任成为京都营将,谁都没有说话,没有提出任何意见。
这是老板的亲信,老板自己把亲信交给了庄家,谁闲的没事去顶两个弹指遮天的人物。
每个人都用比狗还灵敏的嗅觉感觉得到陛下的要求是军队,可是,根本看不透的天下之主,究竟想要干什么?
庄家,可是世袭将军府。
就这么把所有的京都守备军队力量,交给了庄家?
整个京都甚至整个北部云中陵抵御魔族的边关二十余万军队,都是庄家的。
这得是多大的信任。
此刻的京都守备营将军府,苏文周正坐在一把樱木椅子上,嗅着手边下人送来的据说是南方送来的茶的香气。
确实沁人心脾。感觉很清爽。
一个如花美姬站在他的身边,首饰虽不华贵但是却显得雍容至极,一双含情脉脉的瞳光情动无疑,她轻轻地捏着苏文周的肩膀,葱白而纤细的柔荑灵动,轻柔的仿若春风。
茶很香,弥漫在整个屋子里面。
那个女人轻柔而细腻的嗓音也很是优雅,缓缓的问道:“将军这次养病,要多久?”
苏文周坚毅的面庞上映着烛光,烛火不断地在跳动,看他那甚至因为舒服有些泛红的脸庞,哪儿像是生病的人。
“不知道多久,得看陛下的意思,等他们狗咬狗咬完了之后,我差不多就该回去了。”
手中把玩着那杯茶,苏文周轻轻一笑说道,然后那杯茶放到嘴边,酌了一口。
细细品味着茶的味道,他不由得赞了一声。
“好茶。”
女人秀眉微蹙,似是不解,捏肩膀的清秀小手都顿了一顿。
“狗,咬狗?”
苏文周转过头来看了这个女人一眼,心想真是头发长见识短的家伙,目光一瞪,似乎是不愿意这个女人这么多话,瞳孔里面投出了一抹厌烦的色彩。
女人一惊,继续轻柔地捏起了苏文周的肩膀,不敢再发一言。
苏文周继续端起那杯茶,看着桌上燃起的檀香袅袅升起,微微一笑。
继续去咬吧,最好把所有的人身上的污点全都咬出来,把不忠于陛下的家伙们全都抓出来,然后……
通通杀掉。
可怜了庄兴元,夹在中间,不过既然陛下找了庄老爷子,看来对他的补偿也是极好的。
我就自己待诏没事,在这儿喝自己的茶,来品一品读书人的滋味。
来看一场捉佞大戏。来赏一场京都风波。
多好。多舒服。
苏文周想了想,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他把手中的茶杯放下,转头看见女人纤细的葱白玉指,心中**一热。
一双硕大而有力的手掌猛然间抚上那一团骄人的傲挺,苏文周的的长满胡茬的嘴唇狠狠地吻了上去。
军人般直接而又猛烈的鞭挞。
那个雍容的女人欲拒还迎,浑身一阵酥软,就像是被一团电触上一般,软绵绵的躺在了苏文周的肩膀上。
感受到肩头那柔嫩的触感,苏文周**更胜,他结实的手臂抱起这个女人,感觉自己就想抱起一团棉花,轻盈无比,直直地走向卧房。
卧房里面的床帘微敛,模糊的内部就要看不清晰。
红烛渐没。
被翻红浪。
一夜癫狂。
人心自有算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