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还是微弱的火星,楚延吞云吐雾,眼前闪过一张张稚嫩的脸。那些熟悉而又陌生的脸,那些压在心底里的记忆,突然如决堤的洪泽,淹没四野。
“你们根本掘不出来我心底最恐慌的东西!我也不知道我最怕的是什么?这才是我怕的,未知的总是如此。”
楚延又摸出一支烟,续上。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为什么非要同室操戈呢?”楚延皱着眉头,神色恍然。“不过,但是,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这么做的!”
手指一弹,烟头飞出,火光亮起,蔓延。
“后来我一直想,如果我们能够团结,是能够改变现状的!坚持下去,是能改变很多东西的!可是好像不行了!!”
“真的,不可能!!”
“其实,那个时候,我们能够拥有的,可以拥有的,大概只有友情了!”
“感情,真特么不值钱!还比不上一块面包吧!”
一切,都结束了!
反正,都过去了!
火苗蹿起,蔓延。
风助火势,火从风起。
楚延冷静的看着火海,滔天的火海!慢慢的涌向了自己,他没动!一动不动!
“悔么?……无悔!”
“如果你们有能力,如果你们想,是可以杀死我的!!杀了我!我不会怪你们,真的!”
“就像慕容她叛我,真的,不怪!!”
“我只恨,我负了轩辕萱!”
我的这一段,结束了吧!?!?
任由火海吞噬,楚延只是有湿润的液体,从眼角下来了。
~~我是楚延,今生不落泪,落泪了终生!
突然亮起了一片光亮,从身下亮起了一片光亮,很温暖,很安详。
一片光芒慢慢托起了楚延,在火海中慢慢托起来了自己。
然后是骤然的光亮笼罩下来,笼罩了整片火海,整片天地!
睁开眼睛之后,这是一片熟悉的世界,楚延并没有走多远,一个靓丽的身影猛的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中,也让自己彻底的停了下来。眼中也满是激动之态!而后反应过来,想也不想的想着她就扑了过去。
同样的,对面的女子见到他,也猛的停下来,整个身躯忍不住颤抖。眼泪如同断线的风筝一样直直的掉落。看的让人心疼不已!
清宛一身青se连衣裙,绝美至极的脸蛋,妖娆魅惑的躯体,无疑不散发着致命的魅力。让人忍不住心生感叹,隐隐有种不可媲美之感!
清宛望着眼前日思夜想的人,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直直的掉落了下来。她的身影丝毫不慢瞬间奔了过来。
两个人影紧紧的搂在一起,仿佛要把对方融进体内似的,清宛窝在他的华丽,那不停颤抖的身躯证明着她的思念,楚延感觉自己的肩膀上很快就湿掉了大半!
清宛双手紧紧的环抱着他。
“师傅!我想你!”
楚延丝毫不掩饰心中的爱意,把头紧紧的贴着清宛满布泪珠的脸说道。
“我也想你,每时每刻的想!”清宛仿佛得到宣泄似的,她用力抱紧了楚延,声音之中带着颤音。
楚延这动情的话,再也忍不住,伸手捧起清宛的脸,对着那娇【.嫩的红唇就吻了下去。
清宛微微闭着眼睛,她仿佛也要把自己宣泄出去似的,紧紧的保证他,口中热烈的回应着他。
这一吻,楚延也不知道吻了多久,两人好像都要把对方shun到体内似的。吻的难舍难分。在两人都喘不过气的情况下,这才缓缓分了开来。
“师傅,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
“嗯!”清宛窝在他的怀里,仿佛刚刚fa泄完似的,现在的情绪也异常的平静。
“我的一生所负之人太多了!太多了!!”
楚延突然双眼迷离,瞳孔失去了颜色。
“延,你要干什么?你干什么??”清宛突然感到不安,玉手抚上了他的脸,葱白玉指抵在他眉间。“延,不要!别让我离开你!!别……”
他最心爱的女人正跌倒在一丛花树下,流着血泪的双眼痴痴的盯着自己。
而他却不能看她,他必须看着她。
楚延缓缓抬起头来,直视着神辉中那双像宝石般的双眼,缓缓拔出了剑!
“假的,还是假的!!”
“抹去本心真的很难很难啊!我不是作不到,而是不想!当年我斩了自我,道是无情却有情,你是动摇不了我的!动摇不了!!”
利剑一寸一寸的插入了自己胸口,浓稠的血液沿着剑尖,一滴一滴的落下。
“我很累啊!”
“此生不愿负卿!”
楚延双眼一合,一张。
然后看到了日月星辰,看到了邈邈远山,看到了江河大川,看到了房屋、炊烟。
天地似乎变得渺小了,手可触星辰。
当年在高楼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里,便是魔神山山顶?!
秋雨落。
一只猫趴在墙头,浑身湿漉,对着天空凄厉地叫了一声,然后跳入小院,熟门熟路地走进卧室,上床后便倒下,用被褥把身上的雨水蹭干。
这家小院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人住了,那个很可恶的喜欢用石头砸它的年轻男人也不知道死去了哪里,所以猫儿觉得现在的生活很幸福。
它在蒙着灰尘的被褥上甜蜜地睡觉,趴着睡
,仰着睡,夹着尾巴睡,抱着尾巴睡,四脚朝天睡,换了无数种姿式,睡了很多天,终于觉得有些无聊。
猫儿屈着两只前腿,把头垫在软软的爪上,微偏着看着房门,忽然觉得有些孤单,甚至开始期望能够听到有人推门而入的声音。
整座宅院里没有一盏灯光,显得格外冷清,湖水里的荷叶又残,在秋雨中随波微伏,不知有没有哪片荷叶还记得从前的那些雷,还记得当年的那些事。
荒原上悬着一轮太阳。
黄草皆霜,被困在洼里的两只手指粗细的小鱼,即便想相濡以沫,吐出来的沫子也会在很短的时间里,被冻成冰粒,忽然间,浅洼骤深!
破风声呼啸而过。
一道身影,从空气里冲了出来,带着狂暴的气势,重重地落在微硬的荒原地面上,速度奇快向前继续冲刺,仿佛是想要追上远方那轮太阳!
人间四时皆有花,即便寒冬时节也有腊梅可赏,秋天的时候自然也有花。
那些残破景象和那些秋雨,全部被隔绝在了外面,然后消失无踪,周遭一片安静。
下意识望出,只见视线所及之处一片荒芜,原野黑寂,偶有几株枯树。
那些带着霜色的白草早已死去,那些水洼里的细鱼想必早已冻僵,时间还是肃杀的秋天,这些景致自己看着有些眼熟,但应该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难道这里是荒原?
楚延望着荒原景致,也不震惊。
楚延躺在地上,以手压眉遮眼,抬头向空中望去,极为认真地看了很长时间,始终没有説话。
“怎么什么都没有看到?”楚延有些不解説道:“庄生晓梦迷蝴蝶,我现在是梦还是非梦?我是楚延还是楚延是我?哲学就是坑!”
楚延看到远方有座极小的土丘,上面隐约可以看到几抹绿色,就往那边走走,去看看有些什么。
最开始的时候,楚延的神情还很平静,然而渐渐的,他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凝重,因为他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以大自己的速度,小土丘看似极远,实际上用不了多长时间便应该能抵达,然而已经走了一段时间,那座小土丘却依然似乎远在天边。
永远到达不了么?
楚延皱眉,这个又是什么?传说中的鬼打墙?
闭眼,冲上去,睁开!
因为楚延感到自己躯体的重心正前倾,下坡?
下坡!
前面陡然下陷,形成一道陡峭的悬崖,因为荒原地势极平,先前根本无法看到,直到走到悬崖前,才能发现。
原野间忽然出现一道向着地底陷落的悬崖,确实是件极诡异的事情,然而让楚延微微震惊的是。
这道悬崖极为宽广,向着荒原前方的四周散开,两方竟似看不到边际,然后在极远处的天边合拢,形成了一个无比阔大幽深,大到人类根本无法想像的天坑!
看着眼前令人震撼无语的画面,楚延甚至产生一种极为强烈的感觉,就算把整座帝都放进去,只怕也无法填满这个天坑!
就在天坑的正中央,矗立着一座极为雄峻的山峰,这座山峰竟似有岷山最高峰那般高,然而因为天坑太过幽深,山峰竟只有极小的一截探出了地面!
天坑里的那座雄伟山峰,距离坑边的楚延至少有数十里的距离,探出地面的峰顶上郁郁葱葱,便是先前楚延看到的那个带着绿意的小土丘!
如果有人能够从无数万里的高空俯视荒原的地面,在他的眼中,天坑和坑里的山峰,大概就像一个设计精致的盆景,然而这样一个恢宏尺度的盆景出现在人间,那绝对可以震倒所有第一次看到它的人。
楚延很震撼,却没有什么赞叹膜拜的心情,因为天坑里那座雄伟的山峰中,有无数座黄色的寺庙隐隐若现。
峰间的那些寺庙竟然比千禅寺还要宏伟!!!
跑马点香!
楚延曾经听到过:“偌大一座千禅寺,僧侣上万,每年秋天,收租整理账目的和尚,就有上千人。一层一层的大殿,跑马点香,长明灯日夜不息,整日整夜都是灯火通明。”
西京千禅寺,地处在帝国都城,是一座千年古刹,鼎盛到了极点,许多书籍里面都记载了这座寺庙的恢宏,据说这座寺庙,一层一层的大殿,每天早上,给佛祖菩萨上香的小和尚,要骑马才能跑得过来。所以才有跑马点香一说。
这里,中间那座气势磅礴的大寺,似乎比千禅寺还要恢宏!
片刻后,楚延却依然看着悬崖下的画面发呆。
便在这时,西南方向极遥远的悬崖峭壁处,忽然垂下无数白色的晨雾,雾气微湿,较诸空气为重,自崖畔缓缓向着天坑底部坠落,看着就像是一道白色瀑布。
天坑里本来湿气就重,自生雾瘴,此时汇入地表无数晨雾,顿时变得白茫茫一片,那座雄伟的山峰上云雾缭绕,山腰之下完全无法看到,仿佛消失一般,从此处望远看,就像是变成了一座飘浮在云端的悬空岛屿,那座岛屿峰峦间的黄色寺庙在雾中时隐时现,仿似佛国仙境。
真灵大陆?!
楚延脑海中想起一处地方,一处存在于家乡的地方!他只想到了那里,想到了那个地方!
天坑里的云雾流淌速度很快,山峰里的黄色寺庙时隐时现,有时候还偶尔能够看到山腰之下的世界,楚延凝视于目,慢慢拉长了视线!
十丈,
百丈,
千丈,
万丈!
看着庙前石坪上正在做晨课的僧人,楚延沉默不语。
大概有风从天坑底部向上呼啸而起,山腰间的厚厚的云层被吹散了很多,楚延看到了山腰下的画面,赫然发现,这座巨峰山腰之下,竟是层层叠叠、根本数不清有多少层的梯田,看田里的植物颜色,应该是荒原上也很难种活的寒稻,紧接着,他竟然发现天坑底部居然有河流,还有农舍。
根据看到的片刻画面,他简推算出,寺里大概有数千名僧人,天坑底部极大片的原野上至少生活着十余万人,那些肤色黝黑,衣饿褴褛的农夫,负责为峰间悬空寺提供生活所需物资,想必还要承胆很多沉重的劳役。
那个寺存在了多少年,想必那些凡人便在天坑底部生活了多少年,不知有多少代就在不见天日的潮湿阴暗地底,辛苦地劳作,任劳任怨地生活,才能维系寺庙的存在,楚延相信,哪怕是再虔诚的佛门信徒,也不可能永世承受这样的折磨,想必寺里的僧人,肯定自有手段像驱使牲畜般驱使这些农夫,从这个意义上来说,那些农夫更像是中原早已废除的农奴。
在极短的时间里,楚延的脑海里浮现出很多画面,被铁索穿透肩胛骨的逃奴,倒毙在寒稻田里的不敬佛者,跪倒在山峰前的十余万名贫苦的凡人,寺中僧人骄奢的生活……他放下望远镜,看着云雾中有若佛国的寺庙,眉头微皱。
如果楚延是个大智大勇之人,他可能会攀下悬崖峭壁,偷偷去到云层下的悲惨世界,发动那些农奴起义造反,推翻这个畸形的有若蚁窟的寺庙,或者他会悄悄潜入寺里,去寻找佛门积攒了不知多少年的宝藏。
但他不是这种人,自己改变不了世界,也只能不被世界所改变!
往后退去,安静潜行,过了段时间,楚延看到了那株菩提树。
于是说道:“那应该就是佛祖圆寂时的地方。”
树干灰白,叶若蒲团的青树,想着在这样寒冷的秋天,在荒原上居然能有这样一棵孤伶伶的树,着实有些神奇,又想着自己居然看到了佛经上记载着的佛祖圆寂之地不由很是吃惊。
“有趣啊有趣!”
踩着将要冻硬的荒原土地,走到那株菩提树前。
放眼望去,四周一片荒芜,偶有几株寒柳也早已落叶枯干,不知何时远远传来凄厉的鸟鸣,依旧青翠的菩提树,在荒原里显得极为醒目。
楚延曾学佛读经多日,已入禅门,清晰地感觉到菩提树下的地面上残留着一些佛性,那些佛性很少,给人一种苍凉久远的感觉。
菩提树下的地面上,有几处微凹的痕迹,里面光滑如镜,很奇妙的是,无论落叶还是无数年的灰土,都没有在里面有任何残留。
楚延看着那些痕迹,在脑中大概比划一下,发现恰是一人躺下时,会在地面上碾压出来的印迹,最前面那个小的凹陷,应该是肘弯承力之所在,然后下面几个相对较大的,便是身躯在地面上留下的印子。
他道:“据说佛祖涅槃的时候,是侧卧闭目,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世间修佛之人,都想能够到这株菩提树前来拜一拜,我没有想过,却来到了这里,如果说真有所谓机缘,这便是我的机缘。”
寂寞的身影在寒冷的荒原上孤独地前行,因为四面荒野无垠的缘故,速度慢慢的楚延看上去就像是在一张黑灰二色的纸上缓慢挪动。
风从车窗开着的小缝里涌进来,发出呜呜的凄厉鸣啸,大黑马拖着车厢在荒原上沉默而高速的前行,依照宁缺先前指的方向,向着东南处奔去。
看着眼中的荒凉原野,心中默默计算着距离和先前推算的结果。
荒原深处,一处不知被废弃了几千年的斜地井旁,片刻后,楚延从废井深处走了出来,手里提着满满的水囊,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居然能够在废弃多年的井里重新找到清水。
生火,火光映耀着自己的脸。
“如果,真在那个地方……”楚延手指在地下划了几笔。“我还要走上七天!还有七天,仅有七天就能出去了!”
这是一片微微起伏的草甸,草甸上的黄草早已被寒风吹的偃倒,也许死去,也许等待着明年春天的时候再次复生。
某日,楚延经过一处褚红色的荒芜岩山时,清冷的荒原天空忽然落下雪来,片片雪花像被撕扯成絮的棉花般,慢悠悠地向地面飘落,看似温柔,但因为地面的温度太低,积雪极速,没用多长时间,红色岩山便被漆成了白色。
风雪渐骤迷人眼,荒原道路愈发难行,楚延绕过岩山,找了处地势稍高却很隐蔽的地方暂停,向下方的荒原望去。
荒原此时已经变成了黑白二色的单调世界,雪花在空中飘飘洒洒地落着,一片静寂,听不到任何声音,也看不到任何移动的身影。
穿越了宇宙洪荒,凝练了天地玄黄……纵使摆脱了六道轮回,也难逃那天地动荡……
陵园内绿草如茵,鲜花芬芳,寒枫树碧绿的枝叶郁郁葱葱,随着微风轻轻摇曳,仿佛在追忆那昔日的辉煌,雪白的花瓣洁白无暇,如雪花一般在空中漫漫飘洒,这是神灵的眼泪,似在诉说那曾经的悲伤。
白天这里仙气氤氲,圣洁的光辉洒遍了陵园的每一寸土地,甚至能看到西方天使起舞,能听到东方仙子歌唱,整片陵园处在一种神圣的氛围之内。
仙气在此氤氲着。
尤其是在傍晚的时候,一片朦胧,像远处高楼上渺茫的歌声似的!
这里是园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