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菁菁哭闹了大半夜,最终还是因为体力不支昏睡了过去。这边她刚一睡过去,太后便招了皇上皇后以及德妃杨青璇来商议这件事情。
宇文端化坐在太后身旁,见着太后脸色并不好,满脸老态。便先提议她回去休息。却不想被太后没好气地回绝了。
“淑妃现下变成了这幅模样,老身哪里还睡得着!”朱太后悲愤交加,想起那夭折的孩子,心尖都在疼:“哀家那可怜的孙儿……那可怜的孙儿啊……”
“太后节哀,也是这孩子没有福分。”这样安慰的话,旁人不能说,也就只有宇文端化开口了。
他话音刚落,朱绮罗便接过了话茬:“真是想不到,好好的一场祈福宴,怎么却如此惨淡收场……皇上,杏林苑那边怎么说的?那些膳食里……莫非是有蹊跷。”
“……验出来那些膳食里头,或多或少都含了些许滑胎药的成分。却因为烹调的缘故,将这些药材的味道给掩盖掉了。”宇文端化瞥了一眼朱绮罗,不知道她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只得静观其变。
“反了,真是反了……居然有人如此胆大妄为!光天化日之下,便给皇家的膳食里投些个见不得光的脏东西,此事一定要彻查,一定要彻查!”朱太后越说越激动,话未说完,便剧烈地咳嗽起来。
“母后,保重身体要紧啊。”宇文端化见状,赶忙伸手为太后抚摸背部顺气。大家忙活了一阵之后,朱氏总算是缓过来了些。
正在这时,朱绮罗便又开口了:“德妃从刚刚开便一直一言不发,出事时你坐得离淑妃最近,可有见到什么异常。”
杨青璇一愣,没想到朱绮罗竟然会把这么个难题甩到自己身上。她先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朱绮罗一眼,这才看向朱太后:“太后娘娘,昨日祈福宴,淑妃本来就来得迟,是最晚落座的。除此之外,妾身并未瞧见有什么异常……”
“说来也是,若非心中有鬼,又怎么会特意去瞧万妃的动静。那斋膳一端上来,确实是让人食指大动。在座的各位,纷纷只顾着享用桌前美食了……”朱绮罗叹了一口气,连连摇头。似乎在为万菁菁感到惋惜。
在座之人除了朱太后,却都不以为然。她话音刚落,太后忽然冷哼一声:“来人啊,将婉婕妤给哀家请过来!”
宇文端化心下一震,不明所以地看向朱太后:“母后,您这是何意。”
“何意?等她来了,你不就知道了吗。”太后上下打量了宇文端化一眼,如是回道。
事情发展至此,纵使宇文端化心里再着急。也不能再多说一句偏袒的话。在等待张雨茹前来的短短十几分钟里,宇文端化真正尝到了度日如年的滋味。
“臣妾上官玉致给太后娘娘请安,给皇上请安,给皇后请安。”张雨茹进来时,已经是换了一身素净的衣裳,她先是给在场的几人行了礼,这才低眉顺目地正对着太后跪着,等她发话。
“深夜请婕妤来此,还请婉婕妤莫要怪罪。”朱绮罗微微笑着,看起来很是温婉大方。张雨茹缓缓抬起头来瞧着她,不卑不亢,眼中不见任何怯懦。
“哪里,皇后娘娘言重了。”
“婉婕妤觉着,今日奉佛殿的膳食如何。”太后冷不丁的一句问话。让人瞧不出悲喜。宇文端化双手负于背后,早已紧张得攥成拳。
“色香味俱全,自然是极好的……只是竟然出了那样的事情,臣妾也不知该如何评论这膳食了。”张雨茹沉默了一小会儿,来者不善,她需步步为营。
“是吗。哀家倒是觉着,婉婕妤似乎并不爱这斋菜的味道。否则怎会迟疑那么久,才拿起一碗汤喝。”
“恕臣妾愚钝,臣妾……不知道太后娘娘在说些什么。”张雨茹一抬头,一脸疑惑地瞧了众人一眼。藏在袖子里的手,却早已经拧成了一团。
从被请过来开始,她便已经有所预感,定然是有人发现她在筵席上的不寻常了。却没想到,竟然是太后一针见血地指了出来。
一时之间,除了故作拖延以外,张雨茹已经没了其他的主意。不知道该编排一个什么样的理由,才能够让她就算不说出神秘纸条的这件事情,也可以脱罪。
“哼。”张雨茹楚楚可怜的反问并没有得到太后的同情,相反,她对这个儿子百般袒护的女人更是反感。
“妹妹,本宫也很是好奇,为何大家都在低头进食的时候,妹妹却表现得与旁人截然不同……就好像,你一开始,就知道这菜里的不寻常一样。”
“皇后娘娘,太后……臣妾,臣妾真的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啊。”张雨茹无助的眼神在二人之间游移,杨青璇在一旁默默看着,也暗自为她的处境着急心惊。
“将麝香与红花掺入到这斋菜里,这到底是谁的主意。婉婕妤果真是一无所知吗?”
太后冷冷地瞧着张雨茹,张雨茹闻言,赶忙摇了摇头:“臣妾真的一无所知。若真是这菜肴有问题,臣妾觉得,应该请御膳房的人过来细细问一遍才是。这样诘问臣妾,不过徒劳罢了。”
“好一个徒劳,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嘴。你以为你身怀六甲数月有余,秘而不宣,哀家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吗!”太后一拍桌子,说出来的话让众人震惊当场。就连朱绮罗也被这话中内容给震慑到了。
“什么?她……她怀孕了?”朱绮罗看了太后一眼,眼中闪动着些许脆弱的光芒。
太后看了她一眼,又看向张雨茹,重重叹了一口气道:“哀家本来觉着,你秘而不宣,自然是有你自己的打算。后宫险恶,伤及无辜的事情老身见得多了……却没想到,原来是你将主意打到了别人身上,你以为……就算淑妃娘娘肚子里的这个皇儿没了,你就能争得了什么,拔得了这个头筹吗!荒唐,真是荒唐!”
太后一边说着,一边痛心疾首地用拐杖敲击着地面。
朱太后这么一开口,张雨茹顿时茅塞顿开。这个老太太,本来就对自己有成见,眼下又知道她怀有身孕,所以当旁人提起就张雨茹没有动筷的时候,她自然就断定是张雨茹做的了。
“太后,您真是冤枉臣妾了。臣妾无意隐瞒身孕之事,只是……”张雨茹抿了抿唇,不知道该如何将这话给圆下去。
正在这时,宇文端化突然站了出来:“母后恕罪,是儿臣授意玉儿隐瞒此事的。为的,只是母子平安。”
“你……她肚子里怀的是你的孩子,难道淑妃肚子里的……就不是了吗。”朱太后没想到宇文端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这儿子的痴情,业已成了她下半生度不过的劫数。
“……儿臣没有想那么多,更没有想到,淑妃会如此……不过有一点儿臣可以肯定。毒,一定不是玉儿下的。她没那个必要。”说着,他便来到张雨茹身边,小心扶起了在地上久跪不起的她:“累了吗?”
她默默摇了摇头。
“我们回去吧。”宇文端化一笑,半抱着张雨茹就要离开。张雨茹一愣,连忙推辞,却如何都挣脱不开宇文端化的禁锢。他尽反才。
“你这是要去哪儿!”见得自己的儿子如此胆大妄为,朱太后气得脸都有些白了。站在她身边的朱绮罗,自打知道了张雨茹也怀有身孕的事情之后,脸色也很是难看。
“回母后的话,儿臣这就送婉婕妤回去。现在话也已经讲明白了,儿臣想,既然都已经这么晚了,还是应该让婉婕妤回去歇息稳妥一些。毕竟,她怀有?嗣,母后以为呢?”
说罢,宇文端化便不再迟疑,牵着张雨茹就离开了奉佛殿。
朱太后不可置信地瞧着宇文端化离开的背影,杨青璇怕她气坏了身子,赶忙上前来劝慰:“太后娘娘莫动怒,皇上不过是孩子心性惯了,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他哪里是孩子心性。他这分明是打算除了那个女人,整个后宫都不想要了!”朱太后气极,口没遮拦地说了这些话,字字如刀,扎进了朱绮罗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