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天,蒲素带着郭娟和她同学找来的中介公司把手续签了,付了20万的定金。给中介付了点好处费,以后的手续问题就交给他们办,而且还要用到他们的合同。
蒲秀纹和三个表哥开始紧锣密鼓的看房,四个家庭集体出动,组成了浩浩荡荡的看房团。他们在附近住习惯了,也不远搬到太远的地方去,最后还是在斜土路上找了一个小区,准备都搬到小区里去。
均价5000多,想买大一点的蒲秀纹就打算把自己那一份贴了进去,最后三个儿子都要摆平,姑父和姑妈找单位房管在一栋几十年的两层楼房,要了个煤卫公用的老公房。
老二因为生了个儿子,三个儿子里唯一给她添孙子的。蒲秀纹找了个理由,以阿嬢以后和他住为名,看中了一套三室一厅,偏心了老二。其他两兄弟也没办法,你们不满意,你们以后伺候阿嬢也可以。
算来算去,把能调配的钱算到淋漓尽致,总算各自都有看好的房子了。
实际上她这么做,等于把赡养阿嬢的责任推卸掉了。等蒲秀纹和蒲素说了,已经看好了,就等付全款签合同,他们好去买房时。
蒲素当即表示,阿嬢作为户主居然一份都没?自己爸爸作为蒲家长子一份都没?
这栋房子就是你家赌鬼男人和三个儿子的?
原本蒲素不大在意,钱都自己出了,但是一看蒲秀纹那一脸的自私嘴脸就生气。
整件事情蒲秀纹没有和兄弟也就是老蒲摊过牌,所谓让阿嬢和老二生活,表面上看解决了阿嬢以后的住宿,但是明眼人一看就是为了偏袒孙子,给孙子多留点家产而已。
老二父亲双职工,性格是三个兄弟里最不错的。但是阿嬢岁数大了,谁来照顾?阿嬢恐怕还得给他们带孩子,平时给他们做饭。总不能一天不吃饭,等他们回来再弄吧。
而且蒲秀纹压根就没和阿嬢说,就自说自话来告诉蒲素,想要钱。她知道自己一说,老太太绝对把她骂的狗血淋头。
蒲素这里一翻脸,挂了电话。没想到没一会郭娟来找他,说是他姑妈打她电话了,催着她给钱签合同。
蒲素一听笑了,决定不再那么好说话了。
过一会郭娟电话回过去说:“蒲经理说你们家里有点家事还没处理好,我这里不急,你们商量好了再来找我。”
蒲秀纹一听这口气就知道自己这个侄子下狠手了。而且那个老板女儿也吃他,不然不会这个态度。看来卖这房子他果真起了大作用。
现在他们就为难了,原本没看过窗明几净的新房子,对生活他们没有追求。原本习惯了,那么过也挺好。现在房子看好了,甚至不可避免对新生活都做出了规划,包括都去看过家具,了解过装修,还买了几本装修画报……
厨房怎么弄,卧室家具怎么摆,哪里的家电会打折,孩子房间朝北晒不到太阳会不会……每天睡前每一家夫妻都眼睛放光谈的兴高采烈。
现在一说因为表弟作梗而暂停,虽然极度不舒服,但是一听理由,也都不做声了。
没错啊,这房子是外婆的,什么叫外婆?而蒲素是叫阿嬢的。内外区别实在是太大了。说他们一直鸠占鹊巢都不过分,实际上差不多就是如此。
外婆又不是没儿子没孙子。只不过当年政策去了外地而已,身份上是不会改变的。
“现在怎么办?”
硬搞下去未必能搞出什么名堂,外婆不高兴了,房子不卖了都有可能。而他们还要承担20万的违约金。并且确实是他们太过分了,现在一想也有点脸红。
蒲秀纹是没脸再找自己侄子说了,他们家也没束手待毙,各自也找了认识律师的人咨询了,结果对他们非常不利。
于是全家委托了之前和蒲素关系不错的老三和蒲素沟通。蒲素接到电话也是客客气气,然后问明来意,直接就说,阿嬢以后他负责,把该阿嬢的那一份给她就行,自己家那一份可以不要,但是蒲秀纹得跟老蒲表达感谢,亲笔信写一封。
阿嬢作为房产实际拥有者,那一份蒲素也没多要。拿出40万就行。这40万不是蒲素特别重视,而是因为蒲秀纹他们的做法激怒他了,这就是必须的代价,合情合理合法。
老三在电话那一头只是不停的,“对对对,是是是,好好好……”
也只能是这个态度。
蒲素说的完全是路子上的东西,于情于理都有道理。
然后老房子那边又是一阵重新调配,等于蒲秀纹那一份完全没有,好在他们找自己单位哭哭闹闹硬是要到一套不见天日的老公房。也算是为人父母为三个儿子做出了巨大的牺牲。
蒲素三个表哥里起码有两个心情也不坏,这么一来虽然自己没占到多大便宜,但是老二之前的便宜是没了,可以理解的原因,心情居然比之前还好多了。
可老二性子很淡,而且最讲道理,三个表兄弟里人品最好,也没什么不高兴。
这里面最郁闷的只能是蒲秀纹,而且丢脸的很。传出去她这个吃相也实在是太难看了。
又过了段时间,新公司的手续都下来了,郭娟以新公司的抬头签了房产合同,交付的现金,当场蒲素拿出了40万,跟阿娘说这是分给她的。阿嬢一早就知道,点了点头,让孙子收好了,存到银行去。
蒲秀纹也是早有准备,拿出一份手写的赡养协议,表明以后由老蒲和蒲素赡养时惠卿,她和三个由阿嬢带大的孩子,总共每月贴补阿嬢生活费150元……
蒲素没怎么看就签了字。
经过这么一出,他和蒲秀纹彼此见面脸色都不怎么好看。以后蒲素也很少去她那破公房里看她。
最关键的是搬家日期,协议上清清楚楚要求一个月内搬走,否则造成的损失由蒲秀纹他们完全负责。
新公司是郭娟去操办的,名字倒是蒲素按照顺序写好让她去查重后起的,叫“嘉汇贸易有限责任公司”,法人孙莉。
蒲素为什么现在公司有这规模了还这么相信孙莉呢?因为他知道孙莉啥心思都没。而且孙莉的证件都在他这里,成天锁办公室里,用的时候就拿出来用。
桑海这个地方也不查暂住证这些的,就算查孙莉这样的也不会查,现在一口桑海话,穿着打扮人样子,没有需要用证件的地方。去报个名还得找蒲素要身份证,回来了就自觉递给他了。
她知道蒲素自己身份证不方便,需要她的。
蒲素的打算是复杂一点,房子最终要过到老蒲头上。蒲泓毕竟是姐姐,以后终究要嫁人的,他不想把蒲家的房子放在她名下。
姑妈蒲秀纹就是个好例子,一旦嫁出去就为自己的家庭和孩子打算了。
这套房子等于花了140万,其中有他和老蒲放弃的部分。真要和他们提出分钱,那三个表哥有点惨,大家都买不到什么合适的房子。
别人家一栋房子卖个100多万两百万日子过的美滋滋,是人家没有那么多儿子。买一套房子,买一辆车子,剩下的钱炒股做生意都够了。
蒲家因为蒲秀纹带着男人和三个儿子住在里面,人为摊薄了价值,人口多有什么办法呢?而且她三个孙子孙女户口都报在这里。
原本蒲素想把老房子改造成公司,在里面办公挺好的,后来想想阿嬢的根在老房子,暂时和自己住在太子公寓可以,但是一辈子不住高楼的人,住在上面感觉不接地气,心里不踏实。
于是他让孙莉画了图,找找设计师设计装修一下。原本打算用这个40万来弄,结果发现自己想的简单了,最后3个40万才打住。
按照他的设想,就是草坪复绿,果树,花草都要种上,围墙上再来一层枪篱笆,隐私加深是次要,他喜欢枪篱笆的感觉。
然后二楼重新设计加盖玻璃房,要透气采光,他自己做主卧。底楼阿嬢的主八角形景观窗,开出一角做门,阿嬢不用绕来绕去出入了,直接房门对着院子。
饭厅和亭子间,厨房都重新设计。违建的车库和司机房改成休息室,顶上开玻璃窗,墙面砸掉一半,上玻璃观院子风景。
后来设计师一来,又说管道是解放前的不行了,线路也老化不行了,还有解决卫生间数量的问题,蒲素要每个房间都有,这是最不好解决的事情。
总而言之后来开挖地面,墙面重新开槽,等于大修了一次,结构也稍微改动了下,不影响承重。老房子的质量十号,墙体厚的钻头都打不进去。
就这样,施工差不多弄了10个月才大致进入内部装修阶段。进了院子现在入户门就在侧面,一进门左手就是上二楼的楼梯,同时这里是挂衣服,换鞋子的玄关区域。然后一条天井走廊,进饭厅,饭厅现在改成一楼客厅。
厨房还是老样子不能动,但是现代化的灶具在里面完全不一样了。设计费没少花,外国公司开的设计所里接的私活。设计师一直就是做洋房设计的。
而且孙莉和蒲素审美都不错,一直出点子改善。
之前的两辆奔驰早就卖了,收的现金。蒲素带着孙莉到处钻花鸟市场和老家具旧货店,淘了一大堆旧货老古董,配上新家具摆在老房子里。
古董家具都被他收来当装饰品了。当中大部分是清末民初的东西,也有不少是做旧的。90年代外国人来中国的已经很多了,国内某地做假古董技术已经很成熟了。
总之那时候蒲素的品位也只能如此了,老房子最后差不多搞成了像是外国人在上海开的一个咖啡厅,土洋结合,中西合璧,到是在当时很是有味道,其实,放在现在也是有些品位的。
只不过现在的他已经从喜欢过很多风格的阶段转变成崇尚极简了。
他花大力气的就是花园,推翻了好几次,浪费了不少钱。先是买草坪,后来觉得不好,再硬化,又不好,直到最后他才想明白了自己要什么。
然后他把院子做出枯山水的风格,有些日式,院子角落里买了太湖石造了个景观,下面一个鱼池养了锦鲤,太湖石里埋了喷泉,一开哗啦啦流水,晚上还有红蓝的灯会亮。
但是开了太吵,而且灯一亮很俗,蒲素基本不开。
枯山水对他胃口了,其实他没仔细想过,最初就是到首都,在观鱼台里第一次看到的枯山水,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东面那一角还撒了些白色的鹅卵石,上面用青石裁好了,隔个二十公分铺一块石板,栽了两颗红枫。放了两盆花了2000元买来大型的树桩盆景。
西边的围墙你栽了一颗柿子树,一颗琵琶。在后面栽上花了9千元,要不是因为树冠缺了一角,苗圃说起码要两万的挂花树,金桂。
现在整栋房子,旧中有新,土中有洋。光是外观看上去和之前是完全不一样了。大铁门到是没换,民国时期的铸铁门很难得了,蒲素就是把上面原本乱张贴的小广告和喷涂的办证号码给重新清理了一下。
然后刷上进口的哑光黑漆,拆掉了以前钉在门边的奶牛箱,送报箱,把以前的小缝隙观察眼扩口,里面装了个抽屉样的兜子,牛奶和报纸从外面都能直接塞进来。
还在门里院子冲着门的位置,两边摆了两尊在旧货摊上淘回来的瑞兽,灰兮兮的,看上去是老物件,40公分高,小小的两尊,陶制的,造型和开脸很是喜庆,讨价还价花了110元弄回来的。
蒲素一直没明白这两尊是属于什么归类,不是麒麟不是貔貅也不是任何他认识的祥瑞,来的客人,也是说什么的都有。只是蒲素有眼缘,一眼就看上了,蹲在摊子上和贩子墨迹半天。
贩子当时到是说了名字,但是乡音太重,蒲素怎么都听不懂,着急还价也就算了,心想弄回来自己翻翻书总能找着。结果就成了不解之谜,不过估计当时小贩也是张口胡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