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子卿不忍将那人放下,便将双手穿过他的膝下,从后背环绕住幽离落。
“子卿!”幽离落忍不住喊道。
“阿洛,这样就不用把你放下了。”言子卿倒是一脸的笑意,得意洋洋的看着幽离落的后脑勺,他当然知道以幽离落的性子,自然是不喜欢这么没有尊严的被人抱在怀里如厕,但是经过这几天的分离,言子卿无论如何也都是不愿意让幽离落离开他半步的,才想出这个法子。好在自己是背对幽离落,否则看到他幽怨的眼神,怕真的会被他击溃。
“和小孩子一般,我什么时候这么没用了?”幽离落的声音果然带了几许幽怨。
言子卿无所谓的用下巴轻轻揉着幽离落的头发,头顶传来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幽离落的身子一抖,便让清风拿尿壶接了去。言子卿满意的笑着,低下头亲了亲怀里的人,“阿洛好棒啊,这样不是方便许多么?你也不用离开我的怀抱了。”
幽离落还是没办法缓过来,他向来在清风面前都是一个大哥的形象,如今只怕是自己尊严无处安放了。
感受到幽离落的悲伤,言子卿叹了口气,将那人的双腿捞起,直接横抱着走进了浴池,坐到边上的石头上,将幽离落安放在自己的腿上,低下头,果然看到那人的脸色有些苍白,大眼睛也低垂着,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
“阿洛。”言子卿轻轻叫了一声。
幽离落没有反应。
“阿洛。”言子卿忍不住又叫了一声,语气里明显已经很焦急了。
幽离落不忍心让言子卿那么着急,便闷闷的答了一声:“嗯。”
这一声可算是救了言子卿,他低下头将那人紧紧往怀里又揽了揽,幽离落感受到言子卿一下子传来的压力和温度,身上也一下子像被火点燃一般,温热的感觉直直戳中了他的心脏,心跳猛然间加快,幽离落紧紧咬住自己的下唇,生怕自己表现得太过明显。
幽离落的心思言子卿丝毫没有察觉,只是把头深深埋在幽离落的颈窝,独自诉说着:“阿洛,我真的好想你,现在我一分钟也不想离开你。你知不知道,我冲到太子府的时候没有看见你,我简直觉得天都要塌了,这种感觉和当年我回到京城,而他却已经被抄家,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感觉一模一样,阿洛,我好怕。”
幽离落听完这些话,只觉得像一把尖刀一下子捅进了胸口,刚才的心跳像是被人猛然间浇了一盆冰水,从头凉到脚。自己又要重来一次,只是这一次,还是离别,而家破人亡的将士自己最爱的人。子卿,对不起。
言子卿说完,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向幽离落,只见幽离落双眼无神的看着远方,那种眼神好似被人挖空了灵魂,言子卿的心里一颤,声音嘶哑的说道:“阿洛,我的意思是,我很在意你。”
幽离落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忽然便问出一句:“那他呢?你也很在意他吗?”
言子卿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幽离落,他实在没有想到幽离落居然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在他的心里幽离落是可以接近的,是需要保护的,是他的爱人。而慕霆夜是永远也无法接近的,是保护他的,可是,慕霆夜却不是自己的爱人。因为,言子卿配不上慕霆夜。
言子卿语塞,纠结半天,他还是决定坦诚相告:“阿洛,我爱你,在意你,想保护你,因为你是我的爱人。可是他,我也很在意,请你不要让我比较,我不知道要怎么比较,我只知道我也很在意他,可是他永远不可能是我的爱人。”
幽离落才知道,只有作为幽离落的时候,才是言子卿敢于亲近,敢于去爱的人。而慕霆夜,怕永远都是他心里的一个神,爱着却不敢说。
幽离落摇摇头,换了一副笑容,说道:“子卿,是我小心眼了。我们不谈这些了,好么?”
言子卿看到幽离落终于露出了笑容,也如释重负。
“那我先帮你洗洗。”言子卿说道。
言子卿将幽离落的身子往前靠在自己的手臂上,一手环抱着他,一手腾出来拿着毛巾清洗幽离落的背,一看到幽离落的背,言子卿觉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那里有触目惊心的疤痕,一道一道蜿蜒在幽离落苍白的背部,那都是当年坠崖的时候,被尖厉的石头给划的,但是最严重的还是脊骨断裂,才让他现在没有办法动弹。
言子卿温柔的拿毛巾轻抚着幽离落的背部,生怕弄疼了他。
“阿洛,疼么?”言子卿的声音有些沉闷。
幽离落的声音好似从远处飘来一般,似乎微风一吹便会散去。“子卿,都过去了。我现在已经根本感觉不到疼痛了。”言子卿怕勾起幽离落的伤心事,便将他的身子往自己怀里倒去,仍旧一手环着他,一手清洗着他的下身。不知道是因为温泉还是其他,两人的脸上都染上了微红。
言子卿捞起幽离落瘫软无力的双腿,轻柔的擦洗着他的脚心和脚底,连每一根脚趾都不肯放过。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言子卿将幽离落的小脚抬的更近一些,发现在他的脚踝处有一些不规则的红色胎记。
幽离落看到言子卿的举动,吓了一跳。他脚踝上有一朵红色的莲花胎记,这件事情言子卿是知道的,许久都未曾记起这事情,幽离落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
言子卿看了看,自嘲的说:“阿洛,你和他可真像,他的脚踝和你一样的地方也有一个红色的胎记,但是他的是莲花形状的,那时候,有算命的就说,脚踩莲花乃是神勇之兆,将来必然是所向披靡之象。若不是你身子这般孱弱,且这个红色的胎记也规则,我真要怀疑你就是他了。”
幽离落的心才算落了下来,当年坠崖的时候,石子和树枝把他好多地方磨得血肉模糊,看来,这也是上天的安排,注定了他们相见不能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