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虞白芍要嫁给裴朝风做小这件事情,苏牧虽然沒有反对的资格,但他见证了赵鸾儿和李曼妙的经历,但凡跟他站在对立面的女人,下场都不会太好,这让他心里很难过。
他跟赵鸾儿之间的婚约,跟李曼妙之间的恩怨,都是身体主人,前任苏牧种下的因,到了他手里才结了果,但他仍旧还是感到很无奈很郁卒。
而虞白芍却是他自己结识的,是他自己种下的因,虞白芍也因为他的一首鹊桥仙,成为了杭州当之无愧的花魁。
直到现在,他仍旧能够清晰的回想,虞白芍为他绣纹背后刺青之时的风情。
所以他无法袖手旁观,无法看着虞白芍嫁给裴朝风做妾,无法看着虞白芍站到自己的对立面去。
这其中的曲曲折折,巧兮并不太能理解,苏牧也不指望她能理解,只希望她能够将自己的意思准确地转达给虞白芍。
女人心海底针,巧兮之所以愤怒,是因为苏牧对虞白芍的不屑一顾,是因为虞白芍对苏牧的痴心不改,对于虞白芍,她心里有着敬重,但同样有着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当她听到苏牧这等霸道的话语,她确实该愤怒,凭什么你自己不要人家,还不准人家嫁给别的男人。就凭白芍姐姐对你痴心不渝。
吃着锅里的看着碗里的,这样的男人确实让人讨厌,可让人更讨厌的是,这男人吃着锅里的,沒能力吃碗里的,却想端着碗,不让别人來吃。
可事实上,巧兮并沒有愤怒,反而出奇的平静,心里甚至还有一丝丝的喜悦和酸楚。
之所以有喜悦,是因为她认为苏牧反对虞白芍嫁人,其实说明了苏牧还是在乎虞白芍的,虞白芍的痴情等待并非一厢情愿,她的等待是正确的,是值得的。
而之所以心酸,则是因为她比虞白芍更早认识苏牧,也更早喜欢上苏牧,如今她來找苏牧,却是为了虞白芍的事情,苏牧从头到尾就沒问过关于她的哪怕一句话…
苏牧也沒有想太多,因为现在并不是考虑儿女情长的时候,君麻吕兄弟沒办法再关下去,那些高手们也被关太久,一旦裴朝风动用官府的力量,搜查苏府,一个私自囚禁他人和滥用私刑的罪名是绝计跑不掉的。
好在裴朝风也忌惮君麻吕倭寇身份被发现,生怕官府力量的介入,否则苏牧早已抵挡不住世家势力的攻击了。
此时的苏牧很是怀念乔道清等人,如果乔道清和杨红莲安茹亲王等人跟在身边,凭借乔道清的诡计和安茹亲王的勇力,便是把君麻吕关到老死都沒有奈何得了半分。
远水解不了近渴,也不知他们与雅绾儿是否已经找到七星岛,是否已经将厉天闰和郑魔王娄敏中等余孽搞定,苏牧反倒有些想念燕青这个便宜师哥了。
燕青突然打了个喷嚏,倒不是因为感应到了师弟苏牧的牵挂想念,而是因为他…着凉了…
作为武道高手,燕青也沒想过自己会有着凉的一天,只是这几天他衣不解带地照看着裴樨儿,吃喝都顾不上,终究还是染了风寒。
苏牧能够考量到的,燕青自然也能够想到,所以他沒有将裴樨儿这个麻烦带回苏府,虽然他同样考虑到君麻吕将带來多大的麻烦,他也预想得到苏牧有多么需要自己的帮助。
不过将裴樨儿带出來,也确实为苏牧转移了大部分的火力,也算是一种另类的“围魏救赵”吧。
他将裴樨儿带走,这是连他自己都沒有意料到的事情,因为他根本就沒想到裴樨儿竟然会为他挡下那一道暗箭。
燕青见过太多刁蛮任性的千金小姐,他也算是阅女无数,无论是大家闺秀还是小家碧玉,欢场之中卖笑的烟花女子,亦或是行走江湖的豪迈女侠。
可像裴樨儿这样的,他还是第一次遇见,不可否认,他真的有被这个小姑娘打动了。
那弓手的冷箭是想要击毙燕青的,所以满弓疾射之下,威力可想而知。
也多亏了裴氏心疼孙女儿,裴樨儿穿有一件贴身的蚕丝软甲,否则这一箭足以要了她的小命。
纵使如此,她的后背仍旧伤得不轻,伤口许是邪毒入侵,已经开始有些化脓,好在燕青粗通医术,对裴樨儿照料得还算不错。
不过裴氏的江湖力量追索太急,燕青不能在同一个地方呆太久,一路颠沛奔波,不断逃亡,非常不利于裴樨儿的伤势。
燕青将烧好的热水端进房里,裴樨儿顿时皱了眉头,下意识往床里面缩,双手捂住了胸口。
“别反抗,别乱动,再牵扯到伤口,便是大罗金仙都救不了你了。”燕青冷冷地说着,将热水盆放在床边的凳子上,卷起袖子就开始洗一条白毛巾。
他们如今寄居在一处民宅里,燕青这样的千面郎君,演技绝对是影帝级别的,让人一看就觉着他跟裴樨儿是私奔的苦命鸳鸯,这对老夫妇便收留了他们。
看着燕青动手,裴樨儿便羞红了脸,朝燕青嗫嗫地小声道:“我…我自己洗…成么。”
此时的裴樨儿哪里还有半分刁蛮任性的姿态,不得不说,燕青对于调教少女,实在有着过人之处。
“你背后长眼么。你能在不牵动伤口的情况下,给自己清洗背后的伤口。你以为自己是蛇女还是章鱼怪。”燕青沒好气地揶揄道,而后拧了拧毛巾,直勾勾地盯着裴樨儿,笑意耐人寻味的继续问道。
“你自己动手,还是我來。”
裴樨儿面露难色,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挪了挪身子,背对着燕青,便将上衣给褪到了胸口以下。
燕青将她身上一层又一层的白色绑带解下來,那绑带上已经沾染了脓血,不禁让他皱了眉头。
裴樨儿的后背肌肤如雪,肩膀其实很窄小,瘦弱得让人心疼,肩胛骨微微凸起,骨架子其实还沒有长开,不过从后背便能够看到胸前的一些余白,足见发育还是非常良好的。
不过当燕青再看她右肩胛骨下方的箭伤之后,便沒有太多旖旎的想法了。
那伤口已经恶化,边缘的地方虽然结痂了,但中心处仍旧泛着黄白色的脓水。
他的毛巾刚刚接触到伤口边缘的肌肤,便看到裴樨儿身子一颤,紧绷了起來,细密的鸡皮疙瘩布满了手臂,纤细的绒毛依稀可见。
“唔…”裴樨儿压抑地轻哼了一声,燕青听得少女的呻吟,心头顿时一荡,赶紧收起心猿意马,专注地给她清洗伤口,而后敷上金疮药,又用干净的绑带一圈圈缠了起來。
当然了,燕青只是照看后背,绑带绕到胸前,还是要裴樨儿自己动手的,只是交接绑带的时候,两人难免十指相触,又是一阵阵脸红心跳。
包扎结束之后,燕青又出去,端了老母鸡炖的参汤,一口一口喂给裴樨儿。
至于汤里的鸡肉,燕青也沒太多顾忌,用勺子舀起來,丢进嘴里嚼着,虽然两人共用一个勺子,但裴樨儿却出奇地沒有反感,燕青也沒有刻意表现。
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状况,是因为他们逃亡的过程之中,曾经发生过更加尴尬却也更加亲密的举动,相比之下,共用一个勺子也就不觉着有什么不妥了。
起初裴樨儿昏迷的时候,燕青甚至用嘴來给她喂药汤,即便后來裴樨儿已经清醒了,因为羞涩而沒敢出声,仍旧让燕青这般喂她。
直到后來,燕青喂着药汤,突然感觉一小截温软的雀舌,伸进了自己的嘴里,主动迎合自己的唇舌,他才知道这小姑娘原來是醒着的。
一切似乎都那么的顺其自然,裴樨儿也沒想到自己会为燕青挡下一箭,因为她跟燕青本就不认识,只是第一次相见,还被他好生羞辱了一通,当众打了屁股。
可她就是这么任性的一个奇女子,只要她认定的东西,只要她想要的东西,即便付出再大的代价,她都要去抢夺在手。
燕青不是一样事物,不是一件珍宝,不是好玩有趣的东西,却是她有生以來,碰到过让她最心动的男人。
她在燕青的身上,发现了自己的倔强,燕青的出现,让她看清楚了自己究竟相要些什么。
她可以说是“无恶不作”,四处为祸乡里,原來她并不想要那些东西,她并不想欺负别人,她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她享受自由的感觉。
是因为她被禁锢在家族的思想之中,无法去尝试自己想要的生活,无法去见识更大的江湖,即便她为所欲为,也只能在家族的看管之下,无论她闯下什么祸事,都有家族的人來收拾烂摊子。
而跟燕青在一起,哪怕是逃亡,哪怕身上带着重伤,她却甘之如饴。
因为逃亡的时候,她终于见不到跟家族有关的任何人,她终于摆脱了这个家族对她的那种约束。
她喜欢这种感觉,自由自在,即将被追上抓住,又拨云见日再次逃脱,每一次都充满了惊险和刺激,这就是她想要的那种江湖。
当然了,如果她身上沒带伤,那就更美了。
燕青也不知道小姑娘红着脸在想着什么,嚼完鸡肉之后,发现鸡汤都要从小姑娘嘴角滑落了,当即伸出手指,给她揩了一下。
鸡汤沾在手上,燕青也不好往身上抹,便习惯性地放进嘴里吸了一下,再抬头看时,裴樨儿脸显红云,如雨后的桃花一般,湿润而艳丽,充满了诱惑。
燕青一下竟然看痴了,两人四目相对,裴樨儿突然就亲了上來,当嘴唇传來温热湿滑的感觉之时,燕青终于忍不住了。
不过他也不敢太过粗暴,毕竟小姑娘后背还有伤,虽然浅尝辄止,但别有风味,小心翼翼正欲进一步动作,门外却突然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
“又來了…”
燕青无奈地苦笑一声,将早已准备好的包袱绑在胸前,蹲到床边,朝床上的裴樨儿说道:“上來吧。”
裴樨儿嘿嘿一笑,温顺地趴在了燕青的背上,后者用布条将裴樨儿与自己绑在一处,而后才从桌底抽出一柄腰刀來。
“喂,那些人可都是你家的,你就不能让他们死开。”
“不能。”
“是不能还是不想。”
“嘻嘻…”
“那我可就要全杀了哦…”
“别,留一两个回去报信,不然下次沒人追咱们了…”
燕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