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玉森一把握住星语的手,那双深黑的寒潭盯着她红肿的眸子,看的小姑娘又是一阵心虚,可她还是能够咬着唇和他对视,声线及稳,声音一如从前那般软软的,“干嘛这样看我?”
陆玉森这才敛了下眉眼,忽而深深地长长的呼了口气,盯着女孩子那瓷器版的脸颊,“你确定你是东方斯辰的妹子?可有证据?”
陆玉森自从得到这个消息的那一刻到现在,都在想能够有个逆转的奇迹发生,那就是能有什么证明星星不是东方斯辰的妹子。
星星微微点头,“是,当然是有证据的,你以为晋军司令府都是吃白馍馍的随便阿猫阿狗就可以进得了东方家的门。”
陆玉森自嘲的颔首,将她轻轻放开,坐直了身子,星语也从那床上坐了起来,下床整理被他撕扯揉皱的裙子,对着镜子,头发已经散落,眼睛肿成了小兔子。
星语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你这里有冰块吗?我眼睛这样子怎么出门回得了家。”
半晌不见那人应答,星语回头,发现陆玉森捏着一根烟在小沙发上坐着,神情颓废。
星语走了过去夺过他手里的烟折断扔进了垃圾桶里,随蹲在地上看着男人的眼睛,“你怎么了?”
陆玉森捧住女孩精致的脸,“星星,跟我走。”
星语本就红肿发胀的眼眶瞬间更加红了,摇头,“不~”
“为什么?”陆玉森这三个字落下,眼眶亦是红了一大片,紧紧捧住女孩的脸,“你明明知道我不计后果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你明明知道大关山上一千多人的性命都是为你而丢的,你明明知道我顶着千古骂名和自己的兄弟、家族,蜀军决裂,开疆扩土称霸一方都是为了能给你一个自由自在,没人敢欺负你的天地。”
星语的脸颊已经布满了泪珠子,可她还是一个劲的摇头,呢喃道,“我知道,可我不能跟你走……”
陆玉森缓缓阖了阖眼,将她放开,星语跌坐在了地毯上。
男人缓缓起身,居高临下俾睨着她,‘呵呵~’冷笑道,“当然,你如今是的东方家的四小姐了,你有一个大权在握的兄长,你已经不需要我陆玉森的庇护了。”
陆玉森语落,转身背对着星语,“你走吧!就当我们没再见过,就当我没来过晋城。”
星语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到门口手打上门把手的那一刻便停了下来,缓缓回头,男人依旧背对着她,背景挺直可无法掩饰他的落寞与孤寂!
他这样的背影无数次出现在她的视线里,曾几何时,每次和他大大小小的分离之际,她所看到的都是他这样落寞的背影。
曾几何时,每次看到他这样的背影,星语都会在心底暗暗下定决心这一辈子一定要陪他到终老!
可此刻,她根本做不到,她是晋军司令的妹子,是东方家的四小姐,他和哥哥是对立的两个势力;而他已经娶妻生子,无论他的官邸佳人再怎么如云,都已经和她没有干系。
这一刻,星语也多么希望自己不是东方斯辰的妹子,不是的东方家的四小姐,她恨透了那一日鬼使神差的去投靠穆一念,她宁可自己流落街头……
星语阖了阖眼,可造物弄人,现在木已成舟,所有的假设和如果都不会重新再来一遍了,她已经无法改变这现成的一切了。
“陆玉森?”她的声音软软的亦如那久远的使人不愿意去回想的初见。
那时,她是即将给父帅殉葬的‘九姨太’而他是从战场凯旋归来的英雄少年。
那时候的他风流不羁,狂妄霸道,救她只是出于人性的本能给她一次活命的机会,可他从没想过会和这个眼眸平静声音柔软,面对死亡半点恐惧都没有的女娃儿纠缠到放不下,舍不掉的地步,竟然为了她半壁江山都不要,而流落成了匪寇的地步。
星语在今天之前从来没这样称呼过陆玉森的名字,连名带姓的叫他,今天是第一次,若说起初带她过来,在大门口,她叫他陆玉森,那是带着恨和怒意,那么此刻才是她发自内心的叫他的名字,连名带姓的叫。
从前,她对他是敬,也有怕,所以从起初的‘大少爷’到和大家一样的称呼‘少帅’再到他们上山当当了匪寇,他和大家一样叫他‘大当家’的。
陆玉森听着这样软软的声音心底莫名一暖,暴躁的情绪也莫名的舒缓了下来,可也只是那么瞬间的缓和,他便闭上了眼。
的确,她如今再也不是那个对他唯唯诺诺卑躬屈膝的小丫头了,她这么多年对他言听计从只是担心自己被人欺负了,如今她是东方斯辰的妹子,她腰杆子比他还要硬上几分,她有何不敢叫他名字的。
看来是他太多情了!
见男人依然背对着自己不搭理她,星语抖动了几下睫毛,“你多保重!谢谢你安抚那些兄弟姐妹们的家人,从此,你就当星星死于绝峰顶下,和那些兄弟姐妹们一道去了。”
良久,随着‘嘭’的一声,房门关上,陆玉森的眼帘动了动,蓦地转身,可脚还是顿住了,她不会跟他走,他留不住她的。
星语坐了黄包车去了那家咖啡店要了咖啡和点心,最后要了毛巾和冰块,在那里墨迹到黄昏才开车回了司令官邸,果然,她一个整天的消失已经惊动了大半个晋军司令府。
见四小姐好端端的回来,所有下人这才舒了口气长气,而细心的司令夫人和老夫人第一眼便瞧出了端倪,挥退了下人。
婆媳俩从两边拉着星语,穆一念看着星语猩红的眼睛,“星星,发生了什么事儿?是不是有人欺负我们家四小姐了?给嫂子说说。”
星语笑的比哭还难看,摇头,“哪里有,谁敢欺负我~我,我就是和同学吃完饭迷路了……”
星语的情况,穆一念最清楚,所以,听星语如此瞎说,再看看她的眼神,她这个做嫂子的都明白了几分,便对婆婆说,“娘,要不让星星回屋歇着,这孩子对晋城到底是不熟悉,估计吓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