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远急得百爪挠心,老娘一反常态式的温柔很让他不习惯,况且语气中还有种很浓的生离死别韵味,让张明远费尽心思猜得很难受,索性再触老娘逆鳞,费搞清楚不可。
“娘,俺不捉恁到底咋了,恁要是不说,别怪俺偷偷溜出去,不查清真相誓不罢休。”张明远很光棍地做了表白。
老娘勃然变色,气呼呼道:“恁敢?恁出去试试,信不信俺打不断恁哩腿。”
张明远赶紧笑嘻嘻老娘平息老娘的怒火,但语气却颇委屈:“娘,恁就是打断俺哩腿,也要给俺说说到底发生了啥事?咱也好有个准备不是?”
老娘叹息一声,愁眉不展道:“只怕给恁说了吓住恁,看恁好奇,索性就给恁说说吧........哎!其实也不算啥大事,外城来了很多江浙一带的流民,听说是那边来了倭寇,不得已背井离乡流窜到这,本来也没问题,混口饭等倭寇退了,自然就回去了........”
老娘愁苦的叙述让张明远很心疼,早就知道大明王朝命犯倭贼,是个不折不扣的倒霉王朝,本来就有心理准备,可没想到刚来这个世界不久就碰上了倭寇,心中着实难平,正诅咒小日本是畜生不如的畜生时,老娘后面的话又令张明远长吸了口冷气,不得不高度重视起来。
“谁想他们竟然带了热症,在外城呆久了,把好多本地人都传染了,身上滚烫滚烫的,大口大口的吐血,听说死很多人.........”
“热症?吐血瘟?瘟疫?”张明远脸色急速变白。
老娘沉重地点点头:“对,是瘟疫,咱们这啊时不时犯瘟疫,弄得人心惶惶,哼!贼老天就是不让人好好过日子,日子刚好没几天又摊上这事,哎!真不知道啥时候是个头啊?”
张明远彻底明白了,从老娘深沉的话里,可以判断出瘟疫发生的概率极高,属于瘟神打卡地,而且很不幸,这个时代还没有良好的应对措施,还没来得及谴责一下老天,张明远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唰的一下也变得惨白惨白。
虽不精通历史专业,但大明盛行瘟疫的历史缺点多少还知道一些。
经大明一朝,仅京师一带就发生过16次大型瘟疫,其余“一京十三省”也是大小疫不断,是明朝多灾多难的一大重要诱因,也是王朝走向覆灭导火线。
想通此节,张明远再掐指一算,忽然悲催发现,自己无可避免地碰上了嘉靖中期比较著名的一次瘟疫----嘉靖三十三年肺鼠疫,“嘉靖三十二年,北直隶大水,百姓无以为食,饿殍遍野,死难无数,生者逃亡京师一带,其后三十三年四月,京师大疫。”
肺鼠疫,甲级传染病鼠疫,在人与老鼠之间传播,接触后感染肺部,再经人体呼吸散播。肺鼠疫传播速度快,感染后数小时至三日就可引起死亡,常表现为高热、畏寒、呼吸困难、呕血等症状。
看着张明远刷白的小脸,老娘有些于心不忍,拍拍张明远脑袋,柔声道:“其实也没啥,只要俺儿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不出去和外人接触就没事.........好了,恁读书吧!娘出去忙活了。”
老娘起身依依不舍走向门口时,回头深深看了张明远一眼,然后摇头叹息一声,去饭馆忙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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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娘刚走,窗户咣的一声打开了,马猛、沙霍腾地一下窜了进来,带着明显的哭腔道:“俺家就在外城边缘,流民四处逃窜,俺家肯定第一个遭殃,这可咋办,这可咋办.........”
张明远也心酸,这年头医学技术严重落后,一场小病都能要人命,更别提瘟疫了,二人的委屈合情合理,毫无毛病,忙安慰道:“二位贤弟不忙着急,瘟疫这东西靠呼吸道传染,若是不接触病人,不和他们近距离接触,一般传染不了,相信为兄,朝廷自会有降灾法子的。”
沙霍粗喘着气,恨恨道:“老大,您还不了解咱外城人?不接触病人就怪了,灾年遇见灾民讨饭,哪个不是热心肠?好菜好饭伺候不说,动起情来恨不得勾肩搭背.......呜呜!家门不幸啊!”
马猛也深有感触,啜泣道:“老沙说的是,俺爹上次就差点和一大他十几岁的老头斩鸡头烫黄酒,那场面让人感动得稀里哗啦,呜呜!”
“啊!”张明远不解道:“灾民威望如此之高吗?”
沙霍摸把眼泪,鄙视道:“高个屁,还不是他老爹看上人家女儿了?说是能生养小子,非结娃娃亲,认个儿媳妇不可.......啧啧,那闺女,脸如黑炭不说,屁股磨盘那么大........”说完竟然很兴奋地比划了一下闺女下盘的尺寸。
张明远:“...........”
悲凉画风稍纵即逝,竟无法扑捉?
“不行,俺得回去看看,太不踏实了。”二人急得跺脚,站起来撒腿就要跑。
张明远松了口气,这才对嘛?画风总翻转,真不好接话。
忙起身拦住俩货,急促道:“二位贤弟现在回去,帮不上忙不说,还容易感染,等太医院那边有治疗良方再回去也不迟啊!”
马猛、沙霍当然不听,挣开张明远的拦阻就往外冲。
张明远拦不住,只好撒出个牵强的提议:“要回去也可以,但你们总需要一些装备不是,路上难免碰上难民,尤其官兵较多,我们没有任何装备,不被官兵抓了才怪。”
二人一起回身,犹豫地对视半晌,回过头,忽然面露凶光,道:“老大果然天生异志,老子早就不满这世道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碰上官兵,咱就干了........”说完二人竟同时摆了个抹脖子的poss。
张明远一脸黑线,气得一人踹了一脚,恼羞成怒道:“跟二位大仙沟通咋这么难呢?我有说起义吗?我特么真那么暴力?我说的是保护呼吸道不受感染的装备,简称口罩,幽暗的斯坦特?”
二人立马泄气,那神情浑然有种‘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式的悲哀:“口....罩?那是个啥?打瘟疫用的?”
张明远:“.......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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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罩是张明远来到这个时代,结合长期不能忍受污垢的街区现实,而私自研发的伟大发明,通过缜密研究,结合大明朝布料特性,为提高舒适度,特意将保护层浸泡在各种香料里制作而成的特质香口罩,就连口罩两端的挂耳绳子都是张明远精挑细选,可松可紧富有弹性的白丝带,简洁不失大方,美观更兼舒适,本想私下使用,只是没想到尚未面世就遇上了千载难逢的疫情,不得已提前贡献出来。
“这就是攻打瘟疫的装备?真刀真枪都干不死的瘟疫,能被它消灭?”马猛挑起一个口罩,嗤之以鼻道。
张明远脸上飞过一片青云.......
沙霍则揪着口罩两端的白丝带,左拉一下,右拉一下,玩得似乎很嗨,一开口却是对希望更深层次的迷茫,道:“松松紧紧富有弹性,嗯嗯.......比窑妹身上的肚兜带更有手感,若能缝在翠花的肚兜上.......嘿嘿!”
张明远脸上又飞过一片红云......
马猛也被沙霍精彩的生活小常识所吸引,一把拽住白丝带,揪啊揪得不亦乐乎,虽然表情很具有学术性的探究韵味,但眼神里的某种荡色预示着这货即将要表达更龌龊般的异见。
张明远的脸上青红交加,精彩纷呈......
不可再放任,放任就是对自尊的最大侮辱,张明远暴跳如雷,抬起脚一脚一个将二人踹飞。
“严禁侮辱我的伟大发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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