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魔神教教主叶惊天?”瞧这家伙高大威武, 又长得人模人样,怎么就养出如此变态的手下。
据她所知,叶惊天今年二十有七, 可是, 眼前的他却比实际年龄要成熟些。栗色劲装, 高大而挺拔, 剑眉入鬓, 浑身萧煞之气内敛。那双仿若来自幽冥的黑瞳,不经意间迸出慑人的杀气,暴露他冷酷无情的本质。
“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 见到本教主竟然不害怕?”叶惊天微挑剑眉,满含兴味的打量着她。
该受的刑已受, 既知对方只想折磨她, 并非要她的命, 那还有什么好怕的?至多继续受那皮肉之苦罢了。
“外表强差人意……”叶惊天像在市场买肉一般,掂量着她的份量, 凉凉的出言打击:“身材勉强能看,可惜,模样过于平凡。看来的确没必要毁掉你这张脸。只不过……本教主想不通,他究竟瞧上你哪一点?”
甫一说话,酸风四起, 奇怪的感觉在她心间油然而升。若非他外表骠悍豪放, 安落雪还真怀疑面对的是一个醋婆子。“叶大教主, 你把我千里迢迢、不辞劳苦的运回来, 难道就是为了评价我的相貌?”真是个无聊的家伙!
“不尽然也!其实, 是有人想取你的性命。”凉凉的语气带有几分嘲讽。
“那为何改变初衷不杀我?”反把本姑娘折磨得痛不欲生,真是过份!
“你很了不起, 居然让本教主亲自出马,还损失了十四名手下方将你掳回。唔……原想当场取你性命。不过,本教主觉得你这丫头颇有意思,所以决定把你弄回来好好玩玩。待玩够了再杀你不迟。”
原来不是无聊,而是变态!安落雪再次调整对他的定位,嘲讽道:“多谢大教主手下留情,让小女子得以在世上苟延残喘。如此大恩大德,小女子自当铭记于心,永不敢忘!这个……我能问一件事吗?”
“在你临死前可以提一个要求,只要不过份,本教主会考虑答应你。”叶惊秋靠在椅上翘起二郎腿,瞥她的眼神,就像在瞅一件玩具。
“那个假扮妙舞的女人是谁?我想见她。”居然杀了我的夏南和佑东,本姑娘要找她报仇!
“哦?你看出她是假的?” 叶惊秋似笑非笑,眸前兴味之意又起:“你要找的那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什么?!”安落雪蹭的窜到他跟前,上上下下好一番打量,半晌,嗤之以鼻道:“骗小孩子吗,你这么大个活人怎么扮得了她?”
“本教主从不说谎,何况对你这丫头片子,更没必要!信与不信由你。”
矜疑不定的瞪向他,见他神情不似作伪,知他所言非虚。绛唇紧抿,强忍着爆发的恨意,心知此时此刻并非报仇的良机。“我的宠物和另两名影卫呢?他们在哪?”要敢动小包子,本姑娘死也跟你拼过!
“呵呵,本教主只答应你一个要求,你一下提三个,是不是过份了些?”叶惊秋完全无视她眼底的恨意,这丫头,还不配让他放在眼里。
“好吧,我要小包子。嗯,就是我的宠物。另外两个人,你告诉我他们的情况就成,这样总成吧?”既然被人视作蝼蚁,干脆一步步和他谈条件。
“你管那只金狮兽叫小包子?果然是个有趣的名字……”冲窗外打了个响指,一名玄衣青年立即无声无息现身于叶惊秋跟前,“把那只金狮兽抱过来。”
“那个女人,追至边境被我们的人打伤,本教主怕她死在半路,就做个顺水人情将她带了回来。至于那个男的……他相当有毅力,携一身重伤跟至此间,还逃过我们的追捕。唔……我想,那人应该还活着。”不过也离死期不远矣。
这么说,尚北和佐西暂时是安全的?但是……“你们有没有刑囚那个女的?”
“只是关着罢了。放心吧,象你这般待遇,并非人人有资格享受的。”
还好,佐西没被他们刑困折磨。安落雪得到这个消息,顿时如释负重,松下全身紧绷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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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小包子被那人抱入。睨见死气沉沉的爱宠,安落雪惊呼出声,快步上前将它抢过怀中。
“你竟然杀了它!”吸了吸鼻子,她的眼泪瞬间溢出眼框,似断线的珠子般滴向地面。
见到她清濯明净的大眼升起氤氲,盈盈粉泪梨花雨,叶惊秋没来由的心升怜惜。心中一凛,突然醒觉为何那人会爱上这容貌平凡的少女。他与她接触不过半个时辰,就会为她那双剪水秋瞳心生波澜。可以想像,此女必有其它动人之处,足以打动男人的心。
怜惜之情一闪而逝,代而却之的是冷酷无情:“它的毒牙太厉害,害我损失四名手下。我不过用药将它迷晕,又没整死它,你一惊一乍的瞎哭什么?好了,你提的要求我已经做到,接下来就请麻烦安小姐回执法堂罢。”
将小包子轻轻放到床角,不动声色的问道:“要我死,也得死个明白吧?叶教主能否不吝告之,是什么人出钱收买小女子这条贱命?”
眼前之人,任他玩弄于股掌之中,已没有丝毫反抗的能力。想到此,叶惊秋扬眉笑道:“是舍妹想要取你性命。而我,则听说你不但是他的新欢,更是他的至爱,遂起了好奇之心,故亲自去寅昌国会你。”
叶惊秋的妹妹又是什么人?她可不认识姓叶的女人啊!不过……安落雪心中那股子不对劲的感觉愈发明晰,此人非常不妥,他,难道是……
“小丫头,你休息这么多天,也该恢复了吧?哼,想不到天阎对你格外施恩,仅用那些小玩意来招待你。今日,就由本教主亲自监督执刑。”说完,冲身边那人示意道:“把她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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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角瞥见那名玄衣青年蠢蠢欲动,安落雪忙伸出右臂大喝一声:“且慢!”
玄衣青年诧然敛足,叶惊秋亦回首斜睨她。
“折磨一个人,致命的打击并非来自□□,应该从精神上摧毁:粉碎她的梦想、撕裂她的灵魂、□□她的身心,令她陷入黑暗的深渊,永不见天日!这生不如死的打击,难道不比□□的折磨强百倍吗?或者说,闻名天下的魔神教教主,只打算用这些小伎俩来对付自己的情敌?”
叶惊秋腾的站起,伸手一摆,那名手下立即遁出房外。他矜疑不定的望向安落雪,疑惑道:“你都知道了?”
果然是个同性恋的死恋态!只不过,那个连累她的祸水是何方神圣?姑且把水水、若轩、师傅、卫璃焰和楚冷辰都算进来吧,情敌的计算公式,本来就很莫明其妙。
“我自然知道,他什么都不会瞒我的。”内心飞速的盘算着,他方才提过,自己是那人的新欢,也就是说,那个人还有旧爱。如此一来,可以直接将若轩和师傅剔除,剩下水水、卫璃焰和楚冷辰,究竟谁是罪魁祸首?
叶惊秋开始沉不住气,在屋内负手徘徊不停,“他从未对任何一个人动过真情,我本以为,他这一辈子都不会爱上别人。可如今他竟爱上你这莫明其妙的无盐女,真令人始料未及!”
你才莫明其妙好不好?安落雪翻个白眼,瘪起小嘴不服气的嘟囔道:“你还真够傻,明知他连女人都不爱,难道还指望他爱上你这个大男人不成?”
“大胆!”叶惊秋气得额头青筋暴凸,挥掌就欲扫向她。
“镇静!叶大侠千万别生气,小心伤到身子。”她捂头躲至一旁,忙不迭出言安抚这头暴怒的猎豹:“他对我的爱,也许只是一时贪鲜,日子久了,我们的感情会变成过眼云烟也不定,你那么早下结论做什么?”
的确如此!听她这番话,他登时气平。仅凭一面之词就认定那个人爱这个女人,谁又知道,他这次是不是又在闹着玩?只不过,时间长一些而已?
“叶教主,他身份如此特殊,又贵人多事,你看……”她打定主意继续敲打他,势必找出那个祸水为止:“如果他知道我被你生擒的消息,会不会前来相救呢?”
“他的手下最擅长的就是情报,你被困入我魔神教的消息,想必他很快就能查获……”
靠!整了半天,原来是水水那只狐狸精害她的。听到「情报」二字,安落雪登时了然,打断他的话道:“正是如此!所以说你绝不能杀我!”
叶惊秋疑惑的挑眉,微诧道:“凭什么……”就不能杀你这臭丫头?
“我既是他的新欢,在他心中自是占了一席之地。你若是将我杀死,他反会想我念我一辈子,往后的日子里,他内心除了对你的恨,就只剩下对我的爱。难道,你没有想到这点吗?”臭男人,想玩死我?本姑娘奉陪到底!
不得不说,魔神教教主面对爱情时,象个单情的小女生般,轻易就被安落雪哄得团团转。安落雪在这个大杀手指缝间争取到生存的机会,得以安然无恙生活在魔神教总坛。
而且,她还很荣幸的被叶大教主赐予一个全新的名字:「孽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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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渚不愧为寅昌国京师,商业繁华鼎盛,店铺门楣光彩,各国商贾旅人往来穿梭不休。
一乘豪华软轿穿过古马桥,晃晃悠悠来到位于京师中央大道的青枫浦大街,停在南渚最出名的珍宝店:紫钰堂门外。
“原夫人到了!您这边请,悦掌柜已经恭候多时啦。”干净利落的青衣小厮迎出堂外,将软轿内雍容华服的贵妇殷切地接入后堂。
小厮将客人引入偏厅,此厅两面装嵌三色琉璃,中悬绛纱金线卷珠帘。珠帘轻撩,原夫人随后款款步入厅内。
“悦掌柜专程遣人送信,可是又找到什么新鲜玩意儿邀我共赏?”原夫人入坐,一面与厅内那人打招呼,看得出,两人关系甚为熟稔。
偏厅迎出一名妇人,身着秋香色绸衫,容颜婉娴。她笑容可掬的招待原夫人,同时嘱咐那少年:“小七,去把珞瑛瑶取来,让原夫人鉴赏鉴赏。”又冲原夫人笑道:“原夫人许久不来光顾,悦娘着实挂念得紧。这不,紫钰堂新到一幅稀世绣品,就急巴巴的邀您过来瞧上一眼。”
原夫人举袖笑了笑,嗔道:“悦掌柜生意繁忙,我这个闲人怎好意思无事骚扰?不过,那绣品果如何个稀罕法?”
“其实,论起绣艺,珞瑛瑶怕是略逊于天下第一绣娘桑采儿的绣品。您前几日不是才去幻霓坊吗?那次到她那里,你有没有……”
阳光透过三色琉璃撒入花厅内,两位年纪若的中年女子言笑晏晏。谈笑间,悦掌柜眼底不时透出几丝锐利的光芒,唇边的笑意在客人离开后瞬间敛下。送走原夫人,她离开花厅,自后院乘上一辆马车,直奔东面大街而去。
她去的地方,却是南渚第一大酒楼,疏风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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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上花梢,莺穿柳带,南渚玉香楼后院的某厢房……
婉转动听的女声,恭敬的语气中带有一丝惶急:“主上,既然查出妹妹被劫至凰灵国魔神教总坛,请容逐电带人前去相救!”
逐电的主人,自非涵曦莫属。他摆摆手,蹙额道:“不行!你过几日就要嫁往太子府,查寻龙鳞之主事关重大,你不能为此分心。至于落儿……我会亲自去一趟魔神教,无论付出任何代价,势必将她安全带回。所以,她的事你毋需担心。”
妙舞听得此言,大急,忙上前两步劝道:“您怎能亲自去凰灵国?且不说凰灵国国主一事尚未解决,那魔神教您断是闯不得啊!万一被叶惊秋……”
涵曦冷哼一声,打断了她的话:“逐电,此事本宫主自有分寸,你就不必劝了。追风,你负责传召暗影堂、惊雷堂和风云骑前往凰灵国边境,我们争取在十五日内集齐人马,赶到锦郸珞珈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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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风楼内,悦掌柜正向暮若轩和郝连回禀探听所得的消息:“公子,悦娘已照您吩咐邀请到内常侍府的原夫人。据她所言,那日桑坊主并未全程陪同她,晌午过后曾离开过,说是去解手,时间并不长所以……”
“嗯,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暮若轩挥手示意她先行离开,冲身侧的郝连说道:“你们有没有查出,小桃是何时被人杀死的?”
郝连道:“公子,依据小桃失踪的时间和尸体的腐烂程度来看,她是小姐失踪那天死亡的。照属下分析,小桃应该是被杀人灭口。”
“杀人灭口?”暮若轩沉吟道:“小桃被人用利器一击入喉,凶手的手法即狠又准,绝非寻常武者所能做到,反象是训练有素的杀手。桑采儿的武功出自月衍山庄,按理,不应该……”
此时,门来传来影急切中略带欣喜的声音打断:“公子,潋色宫已查出小姐的下落。”
暮若轩立即将注意力转移,冲出房外追问他:“有她的消息了?快说!”
“小姐被掳至凰灵国国都锦郸郊外的珞珈山,困于魔神教总坛内。”
听她陷入魔神教总坛,暮若轩面色顿沉,交代道:“郝连,先把桑采儿押入地牢严加看守,她的事迟些再处理。影,召集人手前往珞珈山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