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传来温热的湿润,那紧闭的眼睑开始慢慢的睁开,突然的光线让沧听的眼睛有些无法适应,闭了一会儿才算是完全的睁开。感觉到手上的触感,她侧过眼一看,入目的是一张妩媚妖娆的五官。看着那趴在床沿,眉目皱的男人,沧听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脑海里盘旋着昨夜浔邪那张残忍嗜血的脸,那狰狞的表情让她明白了他们之间是真的断了,那心底残留的最后一点留恋也像熏烟一样消散了。
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注视,浔邪从沉睡中醒了过来,抬眼一看,正对上一双沉静如水的眸子。看着自己担心了一夜的人醒了,浔邪高兴地笑了,“阿听,太好了,你醒了。”
“扶我起来。”沧听淡淡的出声,嗓音有些嘶哑。浔邪依言将她扶了起来,让她靠在床头,“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呢,饿不饿呢?”现在她有了身子,凡事都得注意着。
沧听看着他的小心翼翼,也没有多想,轻轻的点了点头,“还真有点饿了,有什么吃的?”
对于她的温顺,浔邪一时间竟然有些意外,这些日子以来习惯了她的冷淡,现在她对自己和颜悦色了他竟然反倒觉得有些奇怪了,细想一下又觉得自己真的是有点自虐了,她这样不是很好?
“有粥。”说完便转身去外间端粥去了。沧听看着那高大的背影,眼中的光芒一闪而过。
浔邪很快就将粥端了进来,粥是很暖胃的黑米粥,浔邪坐在床沿上,用勺子舀了一勺,然后放在嘴边轻轻的吹气,等不那么烫了才递到她的嘴边,“好了,不烫了。”
沧听看了他一眼,低头将勺子的东西含在了嘴里,甜而不腻,很好吃。浔邪看着她那淡淡的模样,有些紧张的问道:“怎么样,还可以吧。”
沧听看着略带紧张的男人,轻轻点了点头,“不错,是你做的?”
浔邪微愣了一下,随后又有些释然,他怎么忘了她的洞察力是极强的。他轻轻的点了点头,继续喂她。吃完粥,已经是半刻钟之后了。两个人静静的对忘着,浔邪不开口,沧听也不说话。最后还是浔邪忍不住打破了沉默,看着脸色平淡的女子,有些迟疑是不是要告诉她孩子的事情,之前她是那么的抵触孩子的事情。孩子也是那夜在浴室的那次有的,但是他不确定她对此会抱有什么样的态度,她会不会不想要这个孩子呢。
沧听将浔邪的表情看在眼底,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下大概猜到他想说的是什么,开口道:“你是不是想告诉我孩子的事情呢?”
薄如柳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浔邪惊讶的看着她,“你早就知道?”一想到早就知道有了身孕,却不告诉他,他的心便疼痛不已。
沧听像是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似的,轻轻的摇了摇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猜的。”
“猜的?”
“嗯。”沧听淡笑着看着他,“之前九儿来的时候我吐了一次,但是并没有多想,只当是胃受了凉有些反胃。而且这孩子似乎很是乖巧,除了那一次我并没有觉得身体有什么不适的地方。昨夜你确实粗暴了些,才会动了胎气。但是那个时候我就猜到了,大概是有了孩子。再加上你刚才欲言又止的模样,我就更加的确定了。”
沧听边说手一边扶着自己的小腹,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整个人散发着母性的光辉,浔邪看得有些痴了。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现在的她更加的美艳动人了。
“你的意思是说你愿意留下孩子了,可是你之前不是……”浔邪的话突然说不出来了,心一阵阵的泛疼。
沧听突然笑了,“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孩子是上天赐给父母的礼物,这也要有福分才行。现在已经有了孩子,当然是要让他平平安安的来到这个世上。”
浔邪看着那淡笑如霞的女子,突然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什么权势,天下,都不及眼前的人。突然浔邪上前将她搂在了怀里,声音像是在沙石上磨过一样,“阿听,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呢?我会对你和孩子很好很好。”
沧听微微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道暗芒,但是很快的便消失了。慢慢的回抱住他,轻轻的点了点头,“好。”
自从沧听怀孕之后,浔邪就变得特别的紧张,叫她不要做这不要做那的。不仅如此,他还命人将王府所有的门槛都给去掉了,以免沧听不小心绊着。厨房的膳食也是他亲自把关,给沧听吃之前一定要自己先试吃,确定没问题之后会让她吃。一切的所作所为都像个初为人父的男人。
浔邪做了这么多事情,沧听本来该高兴的,但是实际上她是有些排斥的,至于原因嘛那就是浔邪的小心实在是太过了,让她觉得很是恼火。比如她在院子里坐了不到半刻钟,浔邪便将她抱回了屋,说是外面风大伤身,可是外面明明是微风徐徐而已。再比如某天九儿来了,不过是抱了她一下,浔邪就板着脸训斥了九儿一顿,说得九儿当场就哭了起来。
这不她不过是端着盆子,想把洗脸水倒掉而已,远远瞧见的浔邪便一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的模样,“快放着快放着,你怎么能端这么重的东西呢?”
重?这不过只是半盆洗脸水而已。沧听的眉微皱了皱,脸上隐着怒气。
浔邪当然没看出来她潜在的怒气,黑着一张脸冲着屋子里吼道:“奴才都死到哪里去了,连个水都要主子倒,本王养你们有何用。”
元儿听到吼声,从里间出来了,浔邪一见又骂上了,“你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能让她做这样的重活呢?她的身子你不知道?”
元儿被吼得心惊胆颤,脸上凄凄的,其实她多委屈的,她在里面收拾屋子哪里知道小姐会自个儿倒水嘛。
沧听站在一边看着元儿被说得眼眶红红的,心里的怒气再也压不下去了,将铁盆一摔,顿时响起刺耳的声音,她双眼冒火的看着男人,“浔邪,你够了哦!”
沧听突然地爆发让浔邪和元儿皆是一愣,看着胸腔不断涌动,呼吸急促的人儿,浔邪紧张的走上前,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在她的胸口一下没一下抚摸,“别急别急,你生这么大气干什么?”
双目愠怒的看着他,“这是谁害的,还不是你。”这男人真的是有过气人的。
“好好,我的错我的错,你别气了,生气伤身。”浔邪赶忙赔不是,那谄媚的模样真是让沧听苦笑不得,狠狠的瞥了他一眼。
浔邪见她平静下来,这才松了口气,自从她有了身孕之后,他整天都提心吊胆的,就怕有个万一出什么岔子。要知道他对这个孩子寄予了难以言喻的期望,看着沧听的肚子,他眉宇间皆是笑意。
沧听看他一直盯着自己的小腹看,心下微叹,他初为人父的心情她能理解,但是真的没必要那么小心翼翼,现在孩子还不到两月,她的肚子都还是平坦的,也没有什么恶心呕吐的现象。
“浔邪,你没必要这么紧张,我和孩子都很好。”她将手放到他揽住自己腰际的手拍了怕,看着他温柔的一笑。
浔邪沉默着点了点头,将她轻拦在怀里,手抚摸着她的发梢,“我知道,但是我还是很担心。”只要一关于她的事情,他就无法正常思考,何况现在她又怀了孩子呢。
沧听心下无奈,退出他的怀抱,在浔邪诧异的目光下拉过他的手按向自己的腹部,“你可以感受下,我们的孩子很乖,从没有让他的母亲难受。”
手下是一片柔软,浔邪感受着从那腹部传来的温度,小腹仍旧平坦,但是他似乎能感受到那里正有一个小生命正在极力的成长。这感觉真的让人难以言喻,这感觉太好了。
“感受到了吗,他是不是很乖呢?”沧听看着他那闪动的眼睛,笑着道。
浔邪抬起头,温和的点了点头,“他的确很乖。”
“所以啊,你根本没必要那么紧张,别老是这也不让我做那也不让我做。大夫都说了,让我多走动,这样才有利于孩子发育。”
“这样?那我们就出去走走,阿听你还没有真的看过浔国的市集吧,出去看看如何呢?”
浔邪闻言提议的说道。出去走走的话,她的心情或许也会好很多。
“真的?”沧听惊讶的看着他。
“当然。”看着她那隐藏的欣喜,浔邪突然生出一种愧疚感,意识到自己真的把她禁锢得太久了,温柔的抚了抚她的脸,“如风新开了一家六艺馆,有没有兴趣去看看,九儿也在的。”
“六艺馆?这明如风的商业版图挺大的啊。”沧听闻言不由感叹道。这明如风的经济实力看来挺雄厚的啊。深深地看了一眼浔邪,若是浔邪真的有志于皇位的话,那么明如风便是一个最强有力的保证。
“阿听,怎么了?”看他心不在焉的样子,浔邪担心的问道。
“无事,我只是在想明如风开的六艺馆是怎样的。”沧听倏然一笑。
浔邪闻言这才放了心,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是?”沧听见他如此自信,秀眉上挑,“那我倒要见识见识了。”
若说浔国京城最近发生了什么大事的话,那就莫过于京城首富明如风新开的六艺会馆了。众所周知,浔国重武轻文,文人素来被轻视,明如风开六艺会馆此举立刻引起了众人的哗然,争论不休。但是不得不说,这六艺会馆的设立还是吸引了不少爱好文学的人。
六艺会馆内部环境清雅,到处弥漫着儒雅之风,不少喜欢文学的人都此互相讨论切磋。
沧听在浔邪的带领下来到六艺会馆的时候便被这里的学院风气给震撼了,不少的青年才俊在会馆内展示自己所学或观看他人所学。
“怎么样?”浔邪侧目看向旁边的沧听,脸上慢慢的笑意,沧听进入这里之后那赞赏的表情他看在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