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关你什么事。”我话虽如此,却靠他靠得更近了,扯着他的衣领,挑衅似地望着他。我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的酒气,他真的喝了不少。
【他】曾经就算喝再多,身上也始终都是一股香水的淡淡香味。和他接吻的时候,感觉他的嘴唇像是抹了蜜似地甜腻,那是我曾经无比迷恋的滋味。可是,我们终究消失在人海之中。嗨,我好想你,你会有一丝丝地想我吗?
第一次爱的男人,第一次为爱伤的心,往事一幕幕,历历在眼前。真恨不能把心从胸腔里拿出来,拿着针线和着血,把那些撕裂开的伤口一道道缝上,塞回胸腔最深处,再也不要为任何人心跳,再也不要爱任何一个男人。
“我……我就是想关心你,没有别的意思。”他弱弱地说道,无论我如何攻击他,他都是这样一副意乱情迷的模样,似乎为了我去死都可以。
“听说你很花心,高中三年,一年一段感情,是这样吗?”我笑着问道,脸上嘲讽的气息更加浓郁。
他点了点头,呼吸愈发地急促,却丝毫不敢对我有一丝的唐突,他说:“可是她们没有一个人,能和你一样。”
这句话让我笑了。三年,三段感情,在他的心里,竟比不上一个压根不熟悉的女生?男人的薄情,难道是从爱情开始时就已经泛滥了吗?
我了无生趣地松开了他的衣领,径直往前走去,他跟了上来,我转过头很恶劣地说:“你别跟过来。我觉得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情。”
我拦了一辆出租车,坐上车便离开了,我报了宿舍的地址,让司机以最快的速度开到了宿舍楼下。我难过,我特别地难过,心里说不出的难过。我觉得这样的我好罪恶好讨厌,可是我拿自己一点办法都没有。
赵秦汉怎么了,我就对他那样?米脂怎么了,我凭什么对她不耐烦?潘如书你又怎么了,你还没飞上枝头,就把自己当成凤凰了吗?我厌烦我身上的这种改变,深深地厌烦。
我浑身疲惫地推开了宿舍的门,却发现我的房间里亮着微微的灯光,我惊讶地忙推开房门,却发现灯光下,顾阿姨正戴着老花眼镜、一脸慈爱地织着毛衣。那一刻,我潸然泪下,差点儿脱口而出一声“妈妈”,可她只是我的顾阿姨,事无巨细、无微不至照顾了我一年的顾阿姨。
“顾阿姨,您怎么在这儿?”我诧异地望着她。
她把手里缠绕着的毛线球放了下来,摘下了眼镜,慈爱地对我招了招手,她说:“小书啊,你过来。”
我连忙走过去,紧紧拉住顾阿姨的手,我轻轻地问道:“阿姨,怎么了?”
“如书啊,晚上和同学去玩了?我刚打电话给你赵叔了,你赵叔说小汉也还没回家呢,你回来的时候他回家了没有?”顾阿姨亲切地问道。
我浑身一个激灵,差点儿身体都瘫软了。顾阿姨常在我面前提起她的老伴赵叔,但从没提起她的儿子叫“小汉”,我稍微一联想就知道,她儿子竟然就是赵秦汉,这……这太让我震惊了!
“您……您说的是赵秦汉?”我不敢置信地问道。
她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她说:“是啊,小书。我儿子不是你同桌吗?怕你有压力一直没告诉你。这一年你两的一日三餐都是我做的,特意为你们做的营养餐,一餐两份,给小汉放桌上之后,我就给你送过来。”
什么?我竟然和赵秦汉吃了一年相同的饭菜?我更觉得不可思议了。顾阿姨个子很高,因为是体育老师的缘故所以身体看上去十分健康,但是面相十分善良,这么仔细一看,才发现赵秦汉的确和顾阿姨有些神似,只是之前我从未往这方面想过,所以压根就不曾知晓。
“阿姨,不会吧?我有点惊讶。”我局促不已,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是你哥吩咐过说先不要告诉你,我就没有说,说了怕你们两个孩子容易尴尬。现在高考结束了,阿姨见你这一年这么辛苦,也没怎么和你好好说过话。今天担心你和同学们聚一起会喝醉,所以阿姨特地来陪你,让你赵叔在家陪小汉。小汉回家了吧?你们是一起散的吗?”顾阿姨又问道。
我更加尴尬了,如果早知道赵秦汉是顾阿姨的儿子,我说什么也得和他划清界限,也不会整出晚上这一出了。现在好了,赵秦汉究竟回家没有我都不知道,他喝了那么多酒,不知道酒有没有醒,还能不能回家。
我根本不知道如何和顾阿姨解释,于是只能让顾阿姨打电话给赵秦汉问问。顾阿姨连忙拨打了赵秦汉的,没想到赵秦汉关机了!
那一刻我彻底慌了,手足无措,压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怎么办怎么办,赵秦汉一个人在菱湖公园那么偏僻的地方,又是半夜,万一他身上没带钱回不了家,万一他喝醉了躺地上,万一遇到凶杀……我越想越后怕,汗水忍不住从额头不停地掉下来,更加为自己晚上的荒诞感到后悔。我何必拿一个人的尊严来戏弄?我凭什么把赵秦汉当猴一样耍?我怎么可以这么做?
我恨不能抽自己一个耳光,可是现在忏悔已经来不及了,顾阿姨又给赵叔打了个电话问赵秦汉回去没有,结果赵叔说没有。这么一闹,顾阿姨也急了坐不住了。我知道再瞒着顾阿姨肯定不行,于是艰难地说道:“赵秦汉在菱湖公园那边,我不住地他有没有钱回家,阿姨我们打车去找他吧,万一他喝多了睡在路边就麻烦了。”
顾阿姨一听彻底急了,扔下毛衣就和我一起出了门,我们慌慌张张拦了车再次往菱湖公园的方向驶去。路上,回过神来的顾阿姨才感觉不太对劲,她说赵秦汉明明告诉他就在锦江百货附近聚会,怎么突然一个人跑菱湖公园去了?
我脸烫得不行,我只能含糊作答,不敢说出真切原因。我们很快来到了菱湖公园门口,一下车就看到赵秦汉躺在门口中间那片水泥地上,手脚大大地张开,似乎已经睡着了。
顾阿姨飞扑了过去,连忙大声喊道:“小汉,小汉,你怎么睡这里了?”
赵秦汉一动不动的样子让我和顾阿姨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体育老师出身的顾阿姨连忙四处检查了一下赵秦汉的身体,随后把耳朵贴近他的鼻子,这才长吁了一口气说:“没事,就是睡着了。”
我这才安下心来。顾阿姨轻轻地在赵秦汉的脸上拍打着,一边拍一边小声叫着赵秦汉的名字。赵秦汉真的醉了,他似乎以为自己躺在家里的床上,翻身屈着腿,还很不耐烦地嘟囔了一句“妈,让我再睡一会儿”。
我默默地蹲在顾阿姨旁边,看着顾阿姨耐心地一声声唤着赵秦汉一边在赵秦汉的脸上身上轻轻地捏着,心里不由得为这份母爱而感动。接连唤了好几分钟,赵秦汉这才幽幽地抬了下眼皮,大概是看到了顾阿姨身边的我,他突然一下从地上弹了起来,直愣愣地望着我,下意识问出了一句:“潘如书你没走?”
他很快注意到了他妈妈在身边,顿时头脑迅速反应了一下,很快弥补了刚才的话:“哎呀大家都走了吗?我是不是喝多了?妈,你怎么来了?”
顾阿姨刚才突然冷下来的神色这才又缓和了许多,她一脸慈爱地望着赵秦汉说:“你这傻孩子,咋别人都走了,就你一个人睡地上呢?要不是亏了小书,这么晚我上哪儿找你去啊。”
“妈,没事,睡这儿可凉快了,我这睡一觉感觉舒服多了,刚才脑袋疼得厉害着呢。”赵秦汉说完,下意识看了我一眼。
“阿姨,那我们回去吧,这太晚了,不太安全。”我远远望见几个似喝醉酒的醉汉朝着这边走了过来,于是连忙说道。
顾阿姨显然也看到了,于是我们三个连忙都站了起来,走到了马路中央路灯最亮的地方,拦了辆车。顾阿姨本想陪我一起睡,我连忙劝她回家好好照顾赵秦汉,于是他们先把我送到了宿舍门口,当我下车的时候,顾阿姨摇开车窗对我说道:“小书,那毛衣我给你织的,还没织好,你一会儿小心放一边,别把线弄乱了。”
我心里不禁心暖,甜甜地应了一声,随后上了楼。回到家,我情不自禁地把顾阿姨织了大半的毛衣捧在手里看了又看,眼角不经意间又泛湿了。从小到大我一直渴望拥有一件崭新的毛衣,每一次看到大娘为大姐和二姐织毛衣我都格外地羡慕,而我却只能穿大姐或二姐的旧毛衣,因为妈妈身体不好,她一年勉强能织一两件毛衣,但一般都是给小画织的,就算是说给我织,织好后也会被小画以各种理由名正言顺地抢去……和顾阿姨萍水相逢,她却如此精心地照顾我,给了我一种妈妈的感觉,让我越来越觉得我和这s市,有一种解不开的缘。
这一天晚上我一觉睡到了隔天的下午,醒来后心里说不出来的放松。睁开眼看到那些堆积如山的书本,一想到再也不用翻阅它们,心情就特别地开心。只不过,我发觉高考过后,我突然变得无所事事不知道该做什么了。志愿还没有填报,高考成绩还没有出来,为了以防万一,刑风让我就在s市等待,如果没有顺利录取的话,我可能还得在这里复读一年。
我思前想后了好几天,最后还是问米脂要来了赵秦汉的电话号码,编辑了好多信息都觉得不对味,于是最后只发了简简单单的一句:“我是潘如书,那天晚上我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