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元稹听完虚言一席话,横眉一立,拍案而起。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那个不长眼的小东西。念头都敢打到我的东西上了。我看她是在清源宫里待得太久,把脑袋都待得榆木了!”玉指挑起一缕长发于手间细索婉转,眉目本生的俊秀,这一番怒气生的,反倒添了几分矫揉。
元稹虽是懒散惯了,可到底是历过天劫的上神,如此与一小孩子计较,难免落人口实。可是,偏生的那人又无法无天的很,就连天帝天后听到他的事,也只是兀自的压了下来,随了性的不去惩处。一日复一日,他这脾气秉性不见收敛,倒是更厉害了。
虚言回来后不久,白止便听说,元稹上神驾着双尾火凤正在清源宫外叫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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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沅音,你是当真无人管束了,竟敢欺负到我的头上!”他匆匆赶到时,身着翡翠蓝衫的男子正高高站在火凤之上,狂风席卷,怒目而视。
凤鸣撕碎,音色若弦音般悦耳动听。这双尾火凤原是帝后座下灵兽。却也不过是因为元稹的一句喜欢,就忍痛割爱了。
凤尾携火,将大半个天空染的火红。元稹看着下面愈聚愈多的仙众,自豪之感油然而生。
哪知这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感觉还没享受几刻,元稹就被一股仙气击中,重重的从火凤之上摔下,结结实实的砸到地面之上,惊得脚下浮云四散,模样狼狈。
众仙咥笑,碎言多语,元稹一张俊脸也瞬时涨红了起来。
“笑什么笑,都给我滚开!”他一把推开前来搀扶的仙官,正了正衣帽,旋即冲着清源宫前依旧淡然的女童怒声道:“沅音,你既这般,那我们就新账旧账一起算。”
众仙看了看对面穿着粉红长裙的女娃娃,虽是也听着些关于这孩子的散闻,亦是知道她神力不浅,也不禁暗自提了一口气。毕竟元稹乃是天界上神,就算她神力再强,浮梁石上,她终归是位于他之下的,也就是说二人相比,她与他差了太多。
沅音牵起嘴角,两个浅浅的梨涡挂在脸颊上,一开口却是问道:“倒不知上仙是哪位?”
故意突出“上仙”二字。她挑着眉,扬起巴掌大的小脸,似是极为认真的将元稹打量了一番。
“你……你……你你你……”他养尊处优惯了,哪里受过这样的侮辱。指尖对着沅音哆嗦了半天,愣是话都没有说全。
这方仙众已经议论纷纷,连连吃了下风,元稹索性不再与她多费口舌。
一声低喝传来,只见元稹手中兀然出现了一把长剑,周身红光紧缚,宛若长蛇吐着信子,危险之气环绕于两人之间。
随即,那把银剑便如同有了灵性一般,直直朝沅音飞去。红光化成一簇火团,强大的力量让周围聚拢的仙众连连退了几步,她本就绾的简易的长发被这股气压惊得松散开来,随风轻扬,在空中飘摆不定。
沅音脸上闪现过一丝惊讶,但也只一刹,便立刻恢复了平静。双手合于胸前,划出一道紫色的屏障。
两者相抗,烟雾四溢,“轰隆隆”的爆炸声不断在她周围崩裂。众人被烟雾迷住眼睛,无法探测到沅音此时的情况,但就算是光听着这些爆炸声,也知道里面必定是一番苦战。
白止站在最远处,暗中咂舌。元稹这一回就算没有使出九成的功力,也大抵有的上四五,而那小宫主年浅功短的,能撑下这么长时间,实在不易。
可终归的,沅音只能撑得过一时,随着时间流逝,紫色的光泽不断减弱,她双腿一曲,鲜血自嘴角流下。
原以为是逃不过这劫的,却没想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中爆发,银剑被弹回。
元稹连退了几步,定睛一看,不知何时,竟然突然出现一男子立于沅音之前,笑意温浅。
只是虽是笑着,周身那股寒凉的煞气却让人忽视不得。
“不知这孩子是做了什么事情,竟惹得上神如此生气。”他双手抱拳,一副肃杀之相,反倒让这话显得更像质问。
元稹自是不好意思将这前后的事情说上一遍,为了区区一盆兰花,弄得跟一个小孩子兵戎相见的,就算是此时天帝天后在此,也怕是无法给他找清个说辞。
怕在众仙面前失了面子,他轻咳两声,以饰尴尬。
小沅音却是硬不让他舒坦,躲在男子身后,探头说道:“还不是为了我将他贺礼变小了的事儿。堂堂一介上神,怎知倒是如此小气。”
元稹的脸是当真挂不住了,提起长剑,复又一击。
凌冽的长虹自剑身环绕,飞冲直前。那男子却是浅勾唇角,抬手牢牢阻挡下来,直到虹气消散。
众仙观此,皆是惊叹。
能这般轻而易举接下这一剑,神力理当与元稹相近。可偏生的却没人知道天界何时出了这么个人物。莫非又是哪位神君历了天劫,升了神位?可是,历天劫需从九重天上引下天雷才可,又怎会无人所知,更何况,浮梁石上也从未多了这么个人物。
“莫非你要与我做对不可?”元稹虽是已知眼前男子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却是奈何自己已经先出了手,没了逃脱的理由。
幸而,那男子并无恋战之意,恭恭敬敬的弯了腰身,回道:“小神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上神尊为神位,着实不必与一个孩子计较,以失了神威。”
这话说得元稹很是满意,甚至高兴的点了点头,重新踏上火凤之身。临了,不忘问上一句。
“不知阁下姓甚名谁?”
男子轻笑,“北荒……南景……”
元稹闻此,皱起眉头,却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