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旭见令狐北这般模样,只得劝道:“令狐大哥,这里脚印极多,而且多是火生之后留下的,此处不乏人家,若不是他们来过,那必然便是官府来过了。你先与我四处问问,再去伤心不迟。”
令狐北倏然跳将起来,道:“兄弟此话不假。我在这里空伤心也没用,不如且休息一夜,明日再问周遭人家不迟。”
童旭点头应了,二人便走出火场,就近寻了处干净的地方,各自打坐修整不提。
到了次日,二人便起身,敲开诸家邻里的大门。可得到的回复,无疑便是前日里半夜,突然听见有人喊什么走火了,快抬水救火。等他们出门看时,阏伯剑庄已经是一片火海。他们即便是抬水救火,也只不过救个门亭。火场里热气灼人,哪里能进得去?
到了次日,才将此事报了官府,官府派遣衙役仵作,来此将火场里烧毁的尸首取了。
令狐北听得眉头紧皱,然后便作揖称谢,别过邻里之后,便一把拉着童旭,要去县衙一看。
童旭一路上,只是嘀咕令狐北怎么让官府的人同他讲事情,到了县衙便傻了眼。
只见令狐北操起衙门外击鼓的棒槌,隆隆隆的将冤鼓敲响,不多时便有衙役将二人带入衙门。那县令惊堂木一拍,“见本官还不下跪”几个字还不曾出口,看见令狐北从腰间掏出的令牌便麻利的从高座上滚了下来,点头哈腰的如一只看家狗一般。
童旭更是纳闷不已,转眼便见县令传了仵作,带了衙役师爷,前面开路,带着令狐北二人往停尸间去了。
眼见停尸间里乱糟糟的一团,令狐北无力的闭上了双眼。半盏茶后才脸色蜡黄的打起精神,走到那堆尸体前面,伸手掰开了其中一个已经烧的变形的尸体的嘴巴,手指上缠了一层白布,在尸身的口腔里擦拭了一番,而后盯着布子上浅浅的灰迹,不住的摇头叹息。
那厢里,仵作点头道:“这位爷一看便是行家。这里的尸首,大半口中无灰尘,有的也是因为火势太猛,将之烧透了的缘故。显然,在火生之时,便已经死掉了。”
令狐北霍的转过头来,看着县令道:“如此一来,便是凶杀案了。这般重大的案件,你怎生不立案勘察,只是将尸首收留,按捺成走火的天灾?你说,凶手给了你甚么好处?”
县令直吓得面色苍白,体如筛糠,不住的摆手道:“我的大人哎,你这可是难为下官了。这般大的事故,若不说是天灾,岂不教我治下的百姓人心惶惶?再者讲,剑庄里都是游侠儿和流浪儿,拜入剑庄后,便换了身份,这样一来,连苦主都没有,如何定案?”
“没有苦主?”令狐北双眉猛地一跳,“你说甚么,没有苦主?”
说话间眼睛盯着那堆尸首,身子不住的打颤,道:“怎么可能,阏伯剑庄上下一百一十三口,都死的干干净净的了么?”
师爷听了此话,连忙站出来道:“大人莫要激动,我等废了一日功夫,火场中抢出来的尸首,也只有九十八具,想来,还是有人幸免于难的。”
令狐北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定是这样……不对,既然有人幸免于难,那为何没有苦主?”
县令苦笑道:“大人,即便是有人幸免于难,却没有来到县衙里,击鼓喊冤说自己是阏伯剑庄里的人的。如此一来,与没有苦主,又有什么分别?”
令狐北猛地将拳头捶在了一旁的桌案上,双目圆睁,道:“有了,阏伯剑庄是苦主,便是我令狐北!”
县令忙不迭的点头,道:“原来大人复姓令狐。师爷,快,记下来,令狐大人是苦主,你我可以就此立案了。大人放心,此案,我等定然查个水落石出!只是……大人,却不知您与阏伯剑庄有甚么关系,这是我等办案具书时必用的。”
令狐北冷然道:“阏伯剑庄的老庄主姜之峻,是我义父,现任庄主姜羽清,是我大姐。这下,可是成了?”
县令点头不止,道:“大人这般说,卑职便知道该怎么做了。大人放心,定然给大人一个交代!”
令狐北霍的转过头来:“这般说,我若没有这张令牌,或是说受灾的不是阏伯剑庄,你便用别的方子对待了是么?”
县令心中打了个寒噤,脸色大变,却只得闭口不言。
令狐北哼了一声,道:“莫要随便捏个阿猫阿狗的来搪塞我。谢家人什么眼力,你应该知道!”
县令擦了擦鬓角的冷汗,不住的应承道:“是……是是……”
令狐北这才点了点头,道:“有劳了。”说话间,走到童旭跟前,拽着童旭便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