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泉又喝了一坛袭人。撑得打嗝也依旧是意犹未尽。
云心看的不住的摇头,从柜台上取了一封信,走到苏泉面前,轻轻的将信放在桌子上,道:“先生,童旭兄弟从朔州来信了。”
苏泉眉头一挑,道:“按理说,照那小子的速度,早就该到朔州了的呀?怎么,这足足过了两个月才来信?”
云心笑道:“这我便不晓得了。童旭说,来年二月十三,是他师兄家的大喜,他想借此事,一会老友,所以便放了信过来。”
“借花献佛……”苏泉一捋胡须,笑道,“这小子忒不实诚。借着他师兄家的喜事,来招待咱们。老夫很生气,所以便不去了。”
云心道:“童旭信中也说了。说苏世叔既然是避世隐居了的。那他也没奢望能扰世叔清修,只是想告诉世叔一声,等他朔州事了,便来黄山看您老人家。”
苏泉“哦?”了一声,道:“他在朔州有什么事?”说话间便将书信拆开,看了一遍,随手就把书信扔进了火炉,道:“这小子居然开山收徒了!”
云心笑道:“童兄弟的本事已经足以独当一面,开篇收徒,也不足为奇。只是,他在信中说的,甚么隔物传功,先生可知道么?”
苏泉笑道:“这是昙宗大师自己从易筋经里悟到的。我虽是知道,却不知其法。这小子问错人了。”
云心点了点头,道:“先生,还有,他想问,关于公冶大侠与方大侠的旧事,你还知道多少?”
苏泉连忙摆了摆手,道:“他师门的破事,我可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莫要问我,我是不会说的。再者说,我隐居十五年,隐居的时候,公冶琼还没被打伤,我怎么知道?”
云心点了点头,道:“到时候,我便把这番话带去吧。”
苏泉问道:“怎么,你要去朔州?”
云心笑道:“盛情难却,如何不去。反正我在黄山呆的久了,正好出去溜达溜达。”
苏泉道:“你和小雨,两个弱女子。仲康又是痴痴颠颠的,行走江湖,能成吗?”
云心笑道:“先生这话便不是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都敢四处游学。我们三个人,便不成了?再说,仲康虽说痴痴颠颠,但是却用的一手好刀法,即便遇见江湖上的好手,也不见得便有危险。”
苏泉点了点头,转而笑道:“你们这些大家,就是奇怪,一个疯疯癫癫的厨子,都能身怀绝技。他这一手刀法,论速度精准,只怕天下间也难有匹敌吧。”
云心道:“只可惜,他来谢家五六年,我们也查不到他的来由。他脑子受了伤,之前的记忆所剩不多,才真真是苦人。”
苏泉眼光一黯,道:“若是能忘掉之前,忘掉过往。我却是求之不得。可能,仲康此刻,却是最欢乐的?”
云心目光流转,看向后厨里正呆呆地看着小雨切菜的仲康,便缓缓点了点头,眼神中似乎笼起了一层哀色,道:“他和小雨姊姊一起,才是欢乐不过的。”
苏泉拍了拍她的肩头,道:“丫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你空空追忆,只会陷入过往中,让自己苦不能言。”
云心肩膀抽了一抽,道:“可是,先生,你懂那种欲罢不能,想忘却忘不掉的痛苦吗。我想忘掉,我也以为我能忘掉,我把这些事放在心头最最角落之中,可是它却在自己慢慢的生长。等我发现之时,它已经*了我的脑海……”
苏泉叹了口气,道:“我懂。丫头,你经历的,我都经历过,而我经历过的,你却不晓得呢。”
云心一愣,道:“我不曾提起过,你怎么知道?”
苏泉苦笑道:“世间放不下的,不过是‘情’、‘仇’二字。生性凉薄之人也就罢了,可志虑忠纯,心怀热血之辈,哪个不是不慎坠入网中,之后便再难自拔?你家世显贵,眉宇间不见戾气,却不时有哀色浮上眼角,自然是为情所困了。”
云心微微颔首,道:“先生自然是明白人。”
苏泉道:“说出来吧。憋在心中,容易生病。说出来的话,会好受许多。”
云心看着苏泉,道:“憋在心中,容易生病。但话到口中,却是苦不堪言。先生,你让我说出来,可你的心事,愿意说出来吗?”
苏泉一愣,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缓缓说道:“这可是好久之前的事了,让我想一想怎么说……你把仲康叫过来吧,万一过一会,我正说着,突然犯了心魔,也好有人压制一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