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鹤居酒肆的屋内没甚摆设,只几张小几,一台大柜。如此简陋的小店,在这富丽堂皇的长安城中毫不起眼。若是没有方雷的提及,也没有店中是不是传来的阵阵酒香,只怕童旭还真不会在意这家酒肆。
而这酒肆中的美酒,却可以称得上是琳琅满目。童旭这个小酒鬼,见了这般美酒,就好似在外数十载的游子突然见到了亲人一般。直接就几乎泡在了里面,直到日到偏晌,市官发了禁市令,这才晃晃悠悠的同方雷走了出去。
与童旭那鲸呑牛饮相比,方雷喝酒便是如蜻蜓点水了。每每都是“浅尝辄止”,可真是品酒而非饮酒了。
这一日,童旭又去哪家酒肆来。不过方雷却是说自己有些事情,故而没能陪同。而童旭自思自己是独来独往的惯了,故而便一人独行而去。
却是不知为何,这日街上的行人突然少得很,而那一向可以说是热闹非凡的“松鹤居”,却是冷冷清清的没有半个人影。
童旭虽说是奇怪,却也毫不放在心上,依旧是切了盘牛肉,打了两角酒,坐在窗子边上,自斟自饮。
也许是店里冷清的太久,店里的小二给童旭上完酒肉,便半依门扉,闭目养神起来,眼看就要入梦,打起鼾声来。
不过一块肉入口,一杯酒下肚,童旭的脸色就变了一变。连连皱了皱眉头,唤道:“小二哥,小二哥!快醒醒,醒醒!”
小二仿佛是刚做了一个大梦,朦朦胧胧的睡眼一睁,又忍不住要合下去。然后忙用双手揉了揉那被深春的骄阳晒得有些发昏的双眼,定了定神,接着三步并作两步,径直走到童旭面前,问道:“客官有何吩咐,可是要添酒吗?”说着,便要转身去柜台上取酒。
童旭“唉”了一声,一把将他拉住,道:“不是!酒不急添,我有话要问小二哥。”
小二连忙点了点头,道:“客官有话请讲,小的定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童旭连连摆手,道:“谁用你言无不尽?我只想问你一句,今日这生意冷清也就罢了,可这酒、这肉为何也是冷的?我说,是不是你们就这么把吃酒的都得罪了,他们才不肯来了?”
小二苦笑一声,道:“客官说笑了。小店店面虽小,却也是开了近百年的老店。店主家更是四代相承,这等断生意的法子,怎能做?”
童旭点了点头,道:“那却是因为什么?”
小二反问道:“想来客官应该是外出的游子吧。”
童旭“嗯”了一声,道:“小二哥眼睛倒是尖!”
小二脸上露出几分自得,笑道:“小的在这酒肆里谋生活,整日里和那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自然要眼睛机灵点了。”
童旭道:“别自吹自擂些没用的。快说,今日你家这店里,为何如此冷清,还有,与我是个外乡的游子,又有什么关系?”
小二笑道:“客官是外来的游子,这忘了时辰,也实属正常。客官不知,今日却是清明节。是不可动烟火的。”
童旭“嗯?”了一声,这才一拍脑袋,暗道:“糟糕,整日泡在酒坛里,把这事都忘了。又是一年清明,只是,却不能再给师父添一抷土,上几炷香了!”一想起公冶琼,童旭就落寞了许多。
小二见他呆呆地变了脸色,忙道:“客官……客官您没事吧?”
童旭猛然回过神来,道:“没什么,没什么。”说着将自己身旁的板凳扶正,将手一指,对小二说道:“小二哥,我一人独酌无聊的紧,你若是不嫌弃,就且坐下,陪我喝几杯。”
小二听了,忙摆手推辞道:“客官这是哪里话?小人一身轻贱骨头,怎能与客官您同座饮酒?没来由的污了客官的身份!”
童旭故意将脸色一板,道:“让你坐下,你就坐下!推辞什么?我可不是个好脾气!”说着,竟然不容分说,将店小二直接一把拽过,强行按在了板凳上。
小二一挣,却是不动分毫,心中不禁暗道:“看着小子,也不是什么壮汉,怎么恁大的力气?”好在他见过的人也多,虽是诧异,却不害怕,只是赔笑着说道:“这如何使得?小的还要照顾生意呢!”
童旭“哦?”了一声,还特地煞有甚事的看了看左右,然后道:“小二哥,这除了我和掌柜的,哪里还有半个人?再说,就是有了生意,我自然会放你去做活的!”
小二无奈,只得眼巴巴的看着掌柜,只盼掌柜能救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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