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红入腹,冯术心里便犯了糊涂。
酒是好的,堪称上品,酒香醇厚,并无杂物。冯术算的上是江湖混老,没有尝出酒水中掺了什么蒙汗药。
料得他们也不至于在酒中下料子。
菜也是好菜,特别是一道水牛筋,嚼头极佳,配上芡好的汁水,极是入口。荒野之中的寨子,做出这般好东西,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酒也没事,菜也没事。难不成,眼前这两位老者当真是道德高人,即便他打到自己门上,也是笑呵呵的一声来者皆是客,恭恭敬敬迎进门去?可是,单凭黄统一见面那飞扬跋扈的样子,就知道这不是和善人家。
冲着自己冯家的名头大?开什么玩笑。自己孤身一人来此,他们就算是群起而攻之,把自己做了,照样不是人不知鬼不觉?即便是自家仆役找上来,人家一摊手,就说没见过自己,岂不是打掉门牙肚子里咽?
事出反常必有妖。冯术想不透对方是在做什么。但是却依旧摆着一张笑脸,觥筹交错之间,将所有美酒喝个磬净。悄无声息之间,却潜运内力,将酒意磨掉了一层又一层。
袁胜连声大呼海量,不住的教庄筝给冯术斟酒。冯术双眼微眯,喝酒之时,思索不住。
黄统笑道:“冯少主,久闻冯家称雄岭南,只是,却不知冯少主缘何起了心思,来这苍茫北地一游?”
冯术笑道:“这事倒是说来话长了。那日我正在扬州喝花酒,忽然听到外面有人说要来找我。我当时很是纳闷,按理说,不该有人知道我在那厢玩耍的才是,可为何有人找上门来了?”
“我不好推辞,便起身出去一看,却是我的知交好友秦英。嗯,秦英你们知道,就是昙宗大师那个关门小弟子,号称近年来江湖小辈翘楚的‘无敌紫金刚’秦英了。”
黄统双目微眯,看了袁胜一眼,笑道:“早就听说过秦英的名号。原来冯少主与秦英却是知交。”
冯术笑道:“也是不打不相识。当年他南下去岭南,与我撞见。二人互相看不惯,又是少年血气方刚,便打了一架。他武功奇高,我自然打他不过,不过我这六合剑法与六合枪法,也不是吃素的。两人打了百十招这才分开。他对我冯家的武功推崇备至,我便交了他这个朋友。”
袁胜笑道:“冯少主虚怀若谷,年纪轻轻,便敢于说技不如人的话。这般胸怀胸襟,当再浮一大白。”
冯术连连摆手,道:“可不兴再喝了。再喝就真要醉了。若是酒后失态,岂不是有辱斯文?”
黄统笑道:“咱们是江湖上的,要斯文有什么鸟用?来来来,我再敬冯少主一杯。”说话便举酒碗一口而尽。冯术不好推脱,只得慢慢喝了。
袁胜道:“冯少主,你方才说秦英寻你,却是为了何事?”
冯术笑道:“还能有何事?不过是带着我交结朋友罢了。”
黄统笑道:“不知江湖上还有什么英雄人物,能让秦少侠带着冯少主去结交?”
冯术道:“此人说起来,倒是大大的有名。乃是近几个月来声名鹊起,名满江湖的少侠童旭。”
袁胜眉头一皱,道:“江湖盛传的,那个一出世便打败了灵宝阁皂宗宗主陈道东,关中大侠公冶琼的亲传弟子童旭?”
冯术笑道:“前辈莫不是识得此人?”
袁胜笑道:“哪有?老朽居于山上,虽说江湖事不绝于耳,却也不想下山理会。哪会识得江湖上新进的少侠?”
冯术点了点头,道:“童旭的师兄便是玄刀门门主张璇,他家长子张毅于二月十三日成亲,所以广发英雄帖。一来邀请江湖豪侠前去道贺,二来,也是为了让童旭见见天下英雄……嗯,两位前辈,此事你们不会不知吧。”
袁胜微微摇头,道:“可能我们这隐居山野间的糟老头子,算不得英雄之行吧。玄刀门的什么英雄帖,我们连听也没听过。”
冯术笑道:“两位前辈不慕荣华,一心清修,难得难得。小子佩服,敬两位前辈一杯。”说话间,便自己斟酒,敬了二老一碗。
继而冯术道:“若是二位不嫌弃,不妨同冯术一道,大家一起去朔州乐一乐,岂不是好事?”
袁胜道:“此事再说。我等不请自到,岂不是教张璇大侠觉得我们是去打秋风的?”
冯术点了点头,道:“是小子疏忽了,前辈莫怪。”
袁胜摆了摆手,道:“休要这般说。冯少主古道热肠,我等哪有怪罪的意思。来,冯少主,再饮一杯。”说话间便举着酒坛给冯术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