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剑宗继周述掌管之前,已是战乱无数,神剑宗早就是空壳一张,如今即便神剑宗归于鹿原脚下,也难以抵御蓝家聚三大家主门派之力揭竿而起,阿逸的身份便尤为重要了起来。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如今南北相争,分庭抗礼,几家暗中试探争锋不断,却难以在局面上打开缺口,一是上界掌权者的犹豫,二是两方都无必胜的把握。
然,实力才是硬道理,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谁也不敢在没有必胜把握前大动干戈,故而鹿梳不免着急,若是蓝家更先得到把握,那鹿原宗的命运便危急了。
“小逸,你听我言,此乃我派五百年来最大的浩劫,危急存亡之冬,还望你能不计前嫌,助我鹿梳一臂之力啊!”鹿梳拱手作揖,一脸诚挚。
阿逸思虑半晌,偏头冷笑却也隐晦,回头认真道:“非我辰逸不记得鹿宗主救命之恩,而是我心中记挂涵水的深仇大恨,此仇不报,恕难从命!”
“那——”
鹿梳话到嘴边,片刻停顿后叹息道:“伊姑娘之事我们无不痛心疾首,本尊恨不得手刃仇人,可如今不知仇人踪迹啊!”
见着阿逸毫无所动,鹿梳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能道:“小逸,事有轻重缓急,我答应你,若是你帮我这次,我哪怕寻遍天涯海角,也要帮伊姑娘报仇!”
看他信誓旦旦的神态,阿逸可不会傻乎乎的信了去,只是横眉冷对的看着他道:“无须鹿宗主为我报仇,也轮不到你来报,我只是想问,那一夜你到底在做什么!”
“我...好吧,话已至此,我便直言了,那夜我并未在客栈之中,而是去见了魅域的域主——槐南,劝他与我一起阻击蓝家,哪知这狗东西不识好歹!”
鹿梳在那义愤填膺,与一旁清心寡欲的阿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当然不算完,鹿梳见着阿逸无动于衷的表情立马道:
“对不起小逸,当初你的状态着实难以听进去我的话,我只能用睡觉搪塞了过去,你...不会怪我吧?”
谁敢怪罪鹿梳?即便是习惯蹬鼻子上脸的阿逸也不行。
虽然阿逸也有自己的清高要施行,但此刻并不能过于激烈言辞,故而拱手回礼道:“既然鹿宗主有愧于心,我也就不再为难,鹿宗主想要我做什么?”
“真的?”
“太好了小逸,我替鹿原千万百姓先行谢过了!”鹿梳摆着那副大仁大义,在阿逸眼中如同跳梁小丑一般,但人生在世,该做全的戏还是得有始有终,才算完整。
“鹿宗主想要的,不过是那份力量,借我的口说话,人情是我借的,所以您该明白的。”阿逸把话说了一般,留了一般的铜臭味在话里。
“那是自然,只是我并不知道小逸如今还缺些什么?”当初阿逸骗得蓝中刀千万灵石,是鹿梳自掏腰包给的,蓝中刀翻脸不认人,落得个言而无信的罪名。
不管怎么说,阿逸是不缺灵石了,缺的只是境界和活着的涵水,可惜这两样鹿梳都给不了,但要是此刻不狮子大开口一番,往后便没了这大好的机会。
故而阿逸腼腆一笑道:“我辰逸心本甚小,但也要为身边的兄弟考虑,故而有三点要求,还望鹿宗主答应。”
“小逸你说,我一定照办!”鹿梳斩钉截铁的回道,一股上位者的霸气迎面而来,倒是有模有样。
阿逸点点头道:“其一,我要三份从开元期到弄神期的晋升丹药,这点不算难办。”
鹿梳闻言一乐呵,猛地点点头道:“这简单,回头我去仙界一趟,找老朋友要最好的进阶丹药给你。”
“其二,让我有权入神剑宗的藏书阁阅览藏书,可否?”
“当然可行!”鹿梳满口答应,而阿逸的要求对于鹿梳来说本就是举手之劳,他心里都乐开花了,若不是久居高位威严自发,恐怕早就憋不住笑意了。
阿逸把他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面无表情道:“其三,让鹿语离我远点,我不想看见她。”
“你!”
鹿梳的脸色顿时有些挂不住了,又有些不忍心放弃道:“语儿的事情我放任惯了,约束不了啊,小逸你也体谅我的难处,可否?”
“我辰逸一没有生儿育女难能理解鹿宗主的心思,二没有心思精力理会鹿语,鹿宗主何必让我怀疑是你做的手脚,杀害涵水的凶手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鹿宗主可要想清楚!”
阿逸也不是当初的毛头小子,处处都受制于鹿梳,如今鹿梳有求于人,只能谨言慎行。
故而鹿梳小心翼翼道:“说实话,伊姑娘的事情本尊心中也有打算,但这与语儿毫无关系,小逸你要信我!”
“呵呵~”
阿逸才不理会鹿梳的交心之词,只是冷笑道:“若是此三件事有一件鹿宗主不能答应,那我辰逸也恕难从命!”
“哎!”
鹿梳看着满脸坚毅的阿逸,心中的伎俩又落空了,寻思这小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只能点头答应道:“好吧,那小逸能请来苏家人吗?”
没错,正是苏家。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苏家这个红极一时的世家皇族,如今虽然销声匿迹,却也是最后一根稻草,再者苏家的底蕴几多,谁能说得清楚,但外人猜测苏家比起鹿原的底蕴还有之而过无不及。
“简单,只需鹿宗主昭告天下,就说我辰逸要见苏玥姑娘即可。”阿逸心中叹息,自己又一次卷入这场纷争,为的到底是什么?
鹿梳早就知晓苏家对阿逸青睐有加,这会却装作诧异惊叹的表情道:“若我鹿原能得苏家一臂之力,那真就是如虎添翼一般,大事可期啊!”
“既然如此,鹿宗主就照办吧?”
阿逸也不再理会鹿梳的惺惺作态,径直往山下走去,鹿梳盯着这深不可测的年轻人乐呵一笑后,高瞻远瞩地望着一马平川的鹿原宗,心中甚是兴奋。
还未到秋若山脚下,阿逸便停住了脚步,远远便看到三个人影,心中泛起些暖意,迈着步伐便走了过去。
“大哥可还安好?”
开口的是忍善,即便是这萧瑟的严冬,他依旧是那副黄袍僧衣打扮,不想江鸢这小丫头棉衣厚裹,头上顶着连衣帽子,上面是白茸茸的绒毛衬托得她更加冰雪伶俐。
“哥哥,你昨夜与鹿语在一起吗?”
江鸢晶莹剔透的明眸盯着阿逸,好似在询问,又好似在埋怨。
阿逸倒是有些奇怪道:“你是如何得知的?”
“是小僧告知江姑娘的,当初在神剑宗之时,我便告知过大哥,鹿语身世强大,不必据而远之,大哥不说接近至少不应排斥吧?”忍善在后面娓娓道来,看得出他也有些担忧阿逸现在的做事思维。
“哼!”
阿逸冷哼一声:“什么都逃不出你忍善的算计,但我如何做由不到你来做主!”
蓝虎站在后面,接话道:“要是我能有大哥这机会,早就笑开花了,磨唧...”
“你再多嘴?小心我撕了你!”阿逸瞪着眼睛放狠话,把蓝虎吓得一愣一愣的,只能低眉顺眼的自己玩泥巴去了。
“哥哥,你没和那鹿语做什么吧?”江鸢靠在阿逸怀里,未等阿逸开口她就自言自语道:“可不能和那小狐狸勾搭,哥哥不能丢下我哦!”
阿逸低头闻了闻她的发香,又望了望远方才道:“我们回去吧,等几日我面便去神剑宗,好久没有见到二哥了。”
“嗯!”
三日后,鹿原大殿传来消息,有苏家的人来了,却不是苏玥,这消息轰动一时,要知道苏家便是开战的最后通牒,若是阿逸与其商谈恰当,那便是大战开端了。
但阿逸回绝了,理由是苏家没有诚意,指名道姓要苏玥来,否则不见客。
而当初阿逸也说得清清楚楚,让苏玥来见。
不管苏家出于何种缘由,阿逸也先晾一晾使者,下马威还是要有的,且当初苏玥骗了阿逸,这点说法还是要讨回来的。
又过了五日,苏玥来了,风雨兼程,灰尘仆仆的裙带无一不表现她来时的匆忙,憔悴的眼神却也并不影响她的貌美,甚至还有一种高贵聪慧的气质。
鹿原大殿上,早已摆好酒席,金碧辉煌的陈设摆布让人赞叹,当然只有阿逸是这般没见过世面,苏玥款款缓步走到阿逸面前道:“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阿逸点点头表示‘你说得对’,丝毫不给苏玥面子,当然这并非是在发泄愤怒,而是在给苏家一个下马威。
“来来来,苏玥姑娘入座,本尊等候多时了!”
鹿梳在一旁打圆场,待到众人入座后自己坐到了首位上,端起酒杯道:“这杯酒算是给苏姑娘接风洗尘,本尊先干为敬。”
“玥儿惶恐,多谢鹿宗主的接风酒,玥儿也干了。”苏玥一副淑女姿态,款款喝下手中清酒,一举一动都有着端庄的气质。
阿逸也不理会两人拉扯着家长里短,浪荡着吃着桌上的兔肉干果,鹿梳不提正事,谁会傻到提起,故而气氛还算安稳。
但好景不长,来了两个大人物,便是神剑宗现任宗主东帆尊者和鹿羚,这阵仗便热闹了起来。
东帆如今也颇具威严,穿着一身褐色剑袍,背上的图案便是一把绚丽的神剑,倒有些威风凛凛的感觉。
“这位难道就是苏家的接班人?不知可是败落大帝苏傲的高徒啊哈哈哈~”东帆本就是自来熟的性格,虽然如今已是宗主,但本性难移。
“在下鹿羚,见过苏姑娘。”鹿羚例行他文质彬彬风度翩翩的问候。
阿逸把鹿羚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咳嗽一声道:“东帆老头,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