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见过九爷!”
翠绣问了个安,贤妃也拉着儿子的手打量。
私底下德萃宫里的人都是叫着九爷的,皇帝贤妃没意见别人也不会有意见,只不过除了这个门还是一切照旧的。
沈天歌望向来人,青衫凌乱面容凄白,那样注重规矩的人竟然未换衣就进了宫……
心里某个位置暖暖的化作丝丝甜蜜,只不过这甜蜜还未散开就被慕容九震得慌了心神。
“母妃万安。”
慕容九声音平平淡淡听不出起伏,贤妃心中却‘咯噔’一下,笑容有些僵在脸上。回头看看沈天歌,也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想说些什么终究还是忍下了。
小两口过日子免不了磕磕盼盼,沈天歌心眼不坏,就是主意太大,今日之事虽是偶然但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如今自己在还能看看压压,若是她不在了儿子又一心听她的,莫说不能成事她这性子得改改,就是不能成这般的性子也铁定吃的她儿子死死地,如今磨磨终归是好的。
“皇儿今日可还好?”
“嗯,母妃不用挂心儿臣一切都好,就是累的母妃与儿臣一道受累着实不孝,还望母妃能够原谅儿臣。”
贤妃笑笑,眼中闪着泪花嗔怪道:“咱们母子其实需要哪些虚礼的!”说着又指了指倚靠在拔步床床头的沈天歌,“也算是因祸得福,难得你父皇发了话带着你媳妇儿回去吧!”
慕容九还是神色淡淡,只不过嘴唇不经意的抿了抿:“还请母妃慎言,王妃不过是侍疾母亲替儿臣尽尽孝道,这本就是为人臣媳的本分有何为难的?万望母妃莫要再说此话,有心人传到父皇哪儿去恐怕父皇要生疑了。”
贤妃差点没被自己儿子这阴腔怪调气个仰倒,难怪说儿大不由娘了,这当着老娘的面上就跟娘扛上了,这哪是儿子啊,简直就是她活生生的冤家!
慕容九冷着一张脸对他娘的怒气视而不见,走到描金的蛱蝶戏牡丹屏风面前扯下上面的白狐裘短毛披风,也不顾众人诧异的目光走到床前掀开花开锦绣的缎面被子,再用披风一裹就打横抱起床上的人儿朝门外走去,留下德萃宫里一干人等大眼瞪着小眼。
……
马车走的很是平稳,车内确实一片低气压。沈天歌偷偷瞥了眼一旁全程黑脸的慕容九,心底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开口,谁知道就这么磨叽着不知不觉就到了王府。
“九爷,娘娘到了。”赶车的小厮庭书勒了马小心翼翼的打起厚布帘子。
慕容九没说话,横过手抱起沈天歌就朝着府里走去,动作熟练却又简单粗暴。
待走到两人居住的听兰苑的小院中,沈天歌忍不住用那只未受伤的手臂拉了拉慕容九的衣襟,咬着唇轻声道着歉:“别这样好不好?我知道错了,我保证再也不会有下次,你别气了。”
慕容九的脚步一顿,淡淡的扫了眼沈天歌,而后提步上前。
早已得了吩咐候在门外的紫藤玉萝迎了两人进屋,慕容九放下沈天歌由着丫头婆子将她安置好,然后淡淡的吩咐了两人竟看都没看沈天歌就朝外走了去,临出门又不冷不热的说了句“这几日本王有事会歇在外书房,王妃好生休养。”
一句说完人就不见了影儿,直惊得紫藤玉萝两个丫头险些没了魂儿,王爷王妃之前不是好的跟一个人儿似得吗?怎么这才进了宫就闹成这样了?
沈天歌呆呆的坐着脑子里始终回荡着慕容九在院子里看她那一眼的嘲弄和冷漠,以至于她根本就没有听清他后面说的那些话,还是紫藤轻轻地推了她才反应过来。
“王妃您别多想了,您知道皇上这些日子给王爷指派了不少差事,他这不会内院也是为了跟司徒将军商定差事,这样也不会扰了娘娘您养伤。”紫藤思虑了半响还不容才找到这么些牵强的理由,陪着笑脸干巴巴的安慰着。
结果不提这茬还好,这一提沈天歌肚子里的那股儿邪火‘嘭’地一声就爆发出来,指着紫藤咬牙切齿地道:“去!给老娘把二门给老娘锁死了,从今日起没有老娘的命令谁要是敢放他进来,老娘立时就将她发卖出去!”
一通邪火乱发屋子里几个丫头吓得是花枝乱颤,哪里还敢再劝下去,忙不迭的吩咐下去锁门的锁门传信的传信,一时间乱成一锅粥。
“娘娘……”玉萝试探着叫了声,见沈天歌除了沉了张脸没有别的动作,这才吞了口口水接着说道:“娘娘,奴婢知道您生气,可什么事儿也抵不过您自己的身子重要啊,您瞧瞧您这还受着伤要是真气出个好歹来紧着谁心疼啊。”
沈天歌闷闷的不说话,差不多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才闭上眼睛有气无力的吩咐着:“下去吧,让本宫一个人待会儿,若是师父他们从宫里回来了就照着以前的规矩安置着,暂时别让他们来汀兰苑。”
玉萝这才松了口气,有替沈天歌掖好了被子,才福着身子瞧瞧的去给角落看好戏的人回信。
“怎么样?怎么样?”见玉萝过去司徒南连忙迎了上来,那双半眯着的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将军万福!”玉萝不客气的掀了个白眼,很是不标准的行了个半礼,结果着膝盖还还没能曲下去司徒南就将人拉了起来,“理会这些俗礼做什么,咱俩谁跟谁啊,快说说本大爷教你的方法有效么?”
玉萝乃是司徒南乳娘的幺女比他小了近十岁,因为生母早逝府中又没有个正经主母是以司徒南几乎是乳娘带大的,而玉萝打一出生就跟在司徒南身后打着转儿,两人好的跟亲兄妹似的,私底下都是让玉萝叫着大哥的。
后来慕容九分了府,宫里赐下来的丫头他信不过,嬷嬷替他挑的丫头他又看不上眼。眼看着实在没了办法他才求着乳娘将这个野性子的丫头借个他应应急,为了这事玉萝没少跟他生气,还是沈天歌进来这后院有了女主子她才安安心心的伺候着。
“将军啊,您说您一个大老爷们儿怎么尽是关心这些事儿了?你要是真的闲了就自己给老爷子娶个儿媳妇儿让他老人家早日过上含饴弄孙的日子,这成天朝着九王府跑算个什么事儿……啊!”话还没说完头上就是一个爆栗,玉萝摸着头很是委屈:“你打我做什么?!”
司徒南白了她一眼,“爷打你还是好的,要是再啰嗦下去也就将你收了长青的祖传玉坠儿的事儿告诉乳娘,看她怎么罚你!”
长青是他身边一等一的小厮,打小就跟着他也跟着玉萝一块儿长大,要不是他偶然发现长青坠在腰上的小坠子不见了影儿也不会注意这两人的关系,还好发现的早,这样利用起来可没有比这跟顺手的了!
“你!”
玉萝气红了眼睛,却又不敢去说他,她这位奶兄的脾气她可是最最清楚的,什么都好赖皮也是极好的。“娘娘听了话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让奴婢出来她想一个人呆着!”一想到平时生龙活虎的王妃突然没了精神她就觉得很是难过,也就真的红了眼睛:“将军也不知道劝劝王爷,娘娘都伤成那般了他还要害她伤心。将军是不知道,娘娘那手臂裹得跟个粽子似的,看着都让人心疼!”
说着说着就真的掉下了眼泪,司徒南这回是真的慌了手脚,大小啊他就对这个强悍的妹子偶尔的一场珍珠雨没有办法,忙上前哄到:“玉萝乖玉萝乖,你放心,大哥回去一定好好劝劝王爷,早早让他们重修旧好,好不好?”
“真的?”玉萝红着眼睛,司徒南忙不迭的点着头。玉萝转瞬破涕为笑,神神秘秘的从身后摸出个布包递给司徒南:“大哥就好人做到底将这双鞋子递给长青,上次做的鞋子该换了,他娘眼睛不好总不能让他自己做去!大哥早些回去吧,记得一定要让王爷来内院给娘娘道歉,我就是冒着触犯家法的危险也会为他开汀兰苑的门的!”
话一说完就一溜烟的跑了,也不知道是害羞还是怕人反悔。
司徒南呆呆的看看手里的包袱又看看那越来越小的白影,他总觉得自己好像被骗了,可是又好像没有哪里有问题……
不对!
想要看好戏的人双目圆睁,瞪着远方颤抖着手指:这这这……好歹是他看护长大的妹子,好歹也是叫他一声大哥!为何长青这个傻愣小子都能有双鞋!而她这个大哥却连一、跟、线、头、都、没、有、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