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45节:左 耳(45)再见,也许永远不见。
我内心固执的追求,只有我自己看得见。但我希望我没有错。我绝不能像吧啦一样,错了又错。
4
开学了,爸爸妈妈一起送我到上海去报道。
办完手续后,我们一家三口在学校附近的一个简易的餐馆吃饭,吃着吃着,妈妈的眼泪就掉了下来,爸爸连忙给她递上纸巾:“放心吧,我们李珥肯定能把自己照顾得倍儿好。”一面说,他一面朝着我眨眼睛。
“是呵。妈妈。”我握住她的手说,“放心吧,我每天给你打一个电话。”
她抽泣着:“你这孩子,从小就多病多灾,又没离开过我,你叫我怎么放心!”
“好啦,妈。”我低声说,“这里都是我们学校的学生,给人看见多不好意思啊。”
“别哭了。”我爸也哄她,“今晚我陪你去逛新天地!”
“我要带女儿到上海的大医院把耳朵复查一下。”妈妈忽然说,“上海车子多,交通又乱,她的耳朵万一……”
“妈!”我打断她,“我没事的,你不要瞎操心。我过马路的时候,保证看清楚红绿灯,还不行吗?”
“你千万不能一边走路一边听MP3!”
“嗯。”
“学校里吃饭尽量早点去食堂,冷的饭菜对胃不好。”
“知道了。”
“外面不比家里,与人相处要有技巧。能让就让,不要跟人较真。”她真是唠叨得不行了。那一刻我真佩服我老爸,可以忍受她忍受这么多年。
“是。”我依然乖巧地答。
“我家女儿我最清楚。”我爸说,“没有比她更乖的了,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她乖有什么用,外面的坏人可多了。”我妈的心思真是越想越歪,我和老爸相视一笑,各自心照不宣地吃起东西来。
有时候想想,像我父母爱我一样,我也真的很爱我的父母,但是,我的内心,是他们看不到的。我很难想象他们看着我在阳台上抽烟会怎么样,看着我被别的男生拥抱会怎么样,也许我妈会就此晕过去也不一定。就凭这一点,让我深深地相信一句话:人的心,深似海。
谁知道谁在想什么,谁又会是谁的救世主。
我早明白这一点,可我还是无可救药地坚持着我自己的坚持。
新生集训结束后,正好是一个周末。我买了一张上海地图,研究了大半天,换了一条新裙子,坐了很长时间的地铁,又走了好长时间的路,终于找到了那所学校。学校的招牌显得有些陈旧,也没有我想象中的气派,我在门卫室问了一通,又抓住两三个学生问了一通,总算找到了我想找的地方。我在男生宿舍的楼下看到一个名单,上面写着各个宿舍的人名。名单已经有些破了,我用手指在名单上划来划去,终于停在那两个熟悉的字上的时候,我的心里有一种翻江倒海的忧伤。
302.他住302。
那是一幢很旧的楼房,木楼梯,踩上去咯吱咯吱响,让你有随时会踩空的错觉。我一步一步地往上走,我在心里说:“许弋,我来了。”
我敲门,开门的是一个平头的看上去愣头愣脑的男生。
“找谁?”他很防备地看着我问。
“许弋。”我说,“请问他在吗?”
“不在。”他要关门。
我用手拦住:“请告诉我在哪里可以找到他?”
“你打他手机吧。”
“请告诉我号码。”
“我没有。”他说。
“拜托你。”我说,“我真的有急事找他。”
他捧着一本厚厚的书,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我一阵子,这才告诉我说:“你从校门出去,左拐,顺着走十分钟,有个酒吧,他周末应该都在那里打工。”
我跟他道谢出来。九月的上海,天高云淡。三百六十五天,从知道他到上海来读书的那一天起,这条路我走了三百六十五天。我想起他拎着一个大书包走出校园的那一瞬间,我想那些在教室里苦苦读书的日夜晨昏,凭着心里的一个意念不敢轻言放弃的理想。现在,我终于要见到他了,我并没有以前想象中的那样慌乱,仿佛只是去见一个老友,仿佛他已经在这里等我多年。跳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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