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动结束后, 楚寻赶紧去化妆室卸妆。晚上八点半是《乱世情缘》的首映,她买了一张电影票想感受一下观众的真实想法。其实不管是主
角还是戏份不多的配角,只要楚寻参演了, 在电影首映当天她都会去电影院里观看。纪姐和小白对她这种奇葩的举动颇为不解, 在她们看
来想知道片子的效果怎么样, 直接去看票房数据就好了, 没必要坐在黑漆漆的电影院里再看一遍剧情已经熟悉八百遍的片子了。即使真要
这么做, 那也应该好好策划一下,比如在电影里被影迷发现,或者被狗仔队抓拍到, 这最起码是一条新闻,说不准狗仔队手下留情笔峰一
转, 好歹也能闹个接地气的好名声。这不声不响的, 闹腾这么一出有什么意义?
楚寻却不以为然, 票房数据还有各大网站上的评分,说白了那些都是给别人看的, 里面有多少水分恐怕连制片人自己都算不清楚了。再者
说她想要衡量自己演技的真实水平就必须亲耳听观众们亲口说的评价。
张莱执导的电影一向都很卖座,这部也不另外,上座率和排片次数都要比同期上映的片子高出一些。可能因为首映的关系,座位都坐满了
人。楚寻特意买了一张很靠边的座位,主要是担心别人认出来, 而且这个时段出来看电影的不是情侣就是闺蜜的, 她夹在中间也不舒坦。
影片刚播映十多分钟, 她扮演的人物就出现了。楚寻一遍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 一遍竖着耳朵听周围的窃窃私语。
“其实我觉得楚寻的演技比南宫静好, 出道也挺早的,怎么就不红呢……”
“又是女二号, 就没见过她演过女一号……”
“有演技有啥用?南宫静的来头可大着呢,在桐城有哪个人不知道南宫家?”
“真搞不懂楚寻干嘛总跟南宫静合作?听说盛泽的《霸王别姬》又是她们俩合作。”
“楚寻又是配角?”
“这还有说吗?《霸王别姬》最大的投资方可是南宫适,南宫静的亲哥,你说女主角还能给别人?说不准连男主角都是内定好的呢。”
“你这回还真说错了,《霸王别姬》是双主角的戏,盛泽好像挺看好的楚寻,在发布会上直接钦点的楚寻。”
“剧情倒是挺好的,就是一看南宫静那张脸就出戏……”
“整部剧能看的女演员也就只有楚寻了,前后加起来还不到二十分钟的戏……”
楚寻坐在角落里听着四面八方各种各样的评论,心里多少有些感触。原来群众的目光真是雪亮的,最起码他们认可一直默默努力的她,这
对她来说就是最大的安慰了,她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电影还在继续,她扮演的角色已经香消玉殒了,影片下半部的剧情基本都是围绕着南宫静饰演的角色所展开的。站在客观角度上来讲,南
宫静的演技还是可以的,否则也不会多次封后。她能得到大导演们的青睐,除了她背后南宫家强大的金钱后盾之外,自身的实力也是非同
小可的。她刚入行的那几部戏演技一直颇受好评,凭良心说南宫静在演绎上确实颇有灵气,只是过了这么多年,她的演技始终停留在刚出
道的那个阶段。虽然她的接的戏一贯都是大制作,从导演到后期特效团队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但角色都没有太大的突破。一个演员如果一
直专注一个类型的角色,那就是在消耗她的灵气,南宫静大概还没有意识到这个可怕问题。
楚寻的思绪还停留在影片的角色上,直到掌心一阵酥麻,她才意识到原来是手机在震动。进电影院之前,她担心影响到身边的人,所以就
把手机调成了震动模式。
划开屏幕,来电是一串号码,不在通讯录里的陌生人。楚寻盯着屏幕上跳跃着的数字,像看见魔鬼似的惊恐。怎么是他?南宫适那个混蛋
简直阴魂不散,不管是私事还是公事,她都不想再和他有任何交集了。
楚寻想也不想直接挂断,没过几秒钟,手机又震,楚寻又挂,如此再三。楚寻气的牙直痒痒,恨不得把手机砸了。过了几分钟,手机终于
不再想了,楚寻觉得整个世界都清静了。然而她的想法终究还是太天真,南宫适是什么人呐,拔了毛比猴儿精。三分钟后,楚寻的手机又
“嗡嗡”地震了两声,这是短信提示音。打开一看,是南宫适的,“不回信息你就给我试试”典型的南宫适说话语气,一如既往的霸道。
楚寻选择直接无视继续看电影,影片进入了最后的高潮阶段,周围的观众都全神贯注地投入其中,楚寻也打起精神仔细地揣摩着每个角色
,可却始终无法集中注意力,心里慌慌的,总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似的。
楚寻想了想,打开手机找到编辑短信的界面,吝啬地回了两个字“有事?”
那边回的很快,同样很简洁,却很气人,“在哪儿?”
“干嘛?”
“我要见你,马上。”
“我不想见你。”
“跟靳哲掰了,我就拿不住你了是不是?”
“我们的事跟你没关系。”
“红星会所每个房间都有录像,陶冶情趣用的,你那天走的太急,改天我给你拷贝一份,你也顺便看看你那晚有多浪。啊,正好我手机里
也有一份,没事想你了就看看,看完了就更想你了。我这就发给你,说不定你看完了就想见我了呢。”
楚寻看完这条信息就懵了,她不确定南宫适说的是不是真的。她努力地去想那晚的细节,试图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来证明那条信息的真伪。
大概是记忆系统选择性地将那段记忆彻底屏蔽格式化了,她使劲地想用力地想,想得头泵欲裂还是一无所获。
正在她犹豫要不要回条信息探一探南宫适口风时,系统提示“您有一则新消息”,她点开一看,彻底崩溃了。她刚才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
,以为是南宫适那厮为逼她就范而无所不用其极所出的馊主意,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她的手机屏幕不大,但在狭小的视频窗口里依旧可以分辨出影像中交缠一起颠鸾倒凤的两个人。男人性感的古铜色肌理与女人娇柔白嫩的
肌肤交错着,形成了鲜明的视觉冲击。突然闪过一个脸部特写的镜头,那半眯着双眼似痛苦似欢愉的面孔竟是……她,楚寻没有再看下去
的勇气了,慌不择乱地关了视频……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下一秒,手机又响了。这回楚寻不敢拖延了,赶紧点开信息,“好看吗?”
楚寻的情绪已经出离了愤怒,打字的手抖得跟筛子似的,字敲好了删,删掉了又敲,最后忙活了半天,编辑框里只剩下了几个字。楚寻想
也不想,直接发过去了。“你到底要干什么?”
信息发过去如石沉海,这几分钟的等待漫长的犹如一个世纪。电影,楚寻是一个镜头也看不进去了。如坐针毡地等了十多分钟,那边终于
回信了,挺长的一串文字,“现在传给靳哲看是没啥意思了,我想不管什么时候杂志社对这卷录像带都会感兴趣的。”
疯了,他一定疯了,南宫适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居然拿他们zuo爱的录像带要挟她,哈,他以为那些吃人肉不吐人骨头的媒体会因为他
主动提供自己的丑闻给他们爆料而放过他,他想的未免太天真了。楚寻忽然就放心了,她不信南宫适的脑子会那么不灵光,为了整她伤敌
一千自损八百,他一定还有什么她还没弄懂的阴谋。楚寻静下心仔细地琢磨,忽然一道白光掠过脑际,灵光乍现,她明白了,她刚才看得
那一小段视频,南宫适一直都是背对着镜头的,所以拍到的只是他的背影,彻底暴露在镜头下的只有她。媒体再神通广大也不会单凭一个
背影就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南宫适,他当然可以有恃无恐。可楚寻不行,那卷录像带足以毁掉她未来的演绎事业,甚至彻底毁掉她整个人
生。虽然现代的社会开放了,对艺人的尺度放宽了,国内外有不少影星在爆出xing爱视频之后事业不但没有受到阻碍,反而更上一层楼,但
她们心里都清楚那都是用尊严换来的,所谓的荣耻度把握的刚刚好,下面的路便一帆风顺,稍有差池就如下棋一样,一子之差满盘皆输。
楚寻没有那样的勇气和气度,也做不了那样大气的女人,所以她总是小心翼翼的,尽管活得很累,倒也踏实。
楚寻觉得自己就像搁浅在岸上的鱼,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无力地按着手机键编辑信息,“说吧,你到底想我怎样?”
闹到最后投降的还是她,在做出妥协的决定后,楚寻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想法,就这样吧,不是没有挣扎没有试图躲逃,但结果还是没有摆
脱掉。她就是南宫适掌中的孙猴子,不管怎么翻跟头折腾都逃不开他的手掌心。
“我想见你,在哪儿?”
楚寻不敢怠慢,赶紧回信息,“格林影城。”
“好,等着。”
楚寻瞪着屏幕上南宫适回复的信息,心里七上八下,这个“等着”她琢磨不透,又担心南宫适那个混蛋耍什么花样。想了想,为了保险起
见,楚寻回复了一条,“还有大概一个小时就散场了。”
“等不及了。”楚寻看着屏幕上飘出的四个字,有种无语问苍天的冲动。
电影是没什么心思看了,楚寻又不希望电影这么快就散场,在矛盾中煎熬,时间过的就更漫长了。
过了大概二十多分钟,楚寻都快坐成雕像了,一支浑水摸鱼的大手悄悄地伸过来盖在她放在腿上的手。楚寻吓的一个激灵,反射性地想要
大叫。声音还未出口就被那只大手捂得严严实实,借着屏幕反射的光线,那人的模糊的轮廓逐渐清晰了,是南宫适那个混蛋。不知道他用
了什么手段查到她所在的放映室和座位,还撵走了原来坐在她旁边的人。
确定她不会再叫了,南宫适才松手,他大咧咧地瘫在椅子上,一人占了两人的位置还觉得不够,手长脚长的,就这点空间确实难为他了。
楚寻担心他再起什么幺蛾子,把手机放进包里,拎着包就要走,才站起来就被南宫适拽住了,楚寻不想闹出动静,没有挣扎,压低声音问
:“你又要干嘛?”
南宫适眼睛盯着大屏幕,看得那叫一个认真,不过从他嘴里冒出的话就没一句受听的,“急个什么劲儿?老实呆着!”
楚寻不知道他又抽什么风了,还是忽然突发奇想要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了?反正不管怎么样,只要他消消停停的,不动手动脚的,她总归
是松了一口气。
楚寻顺势又坐回了座位上,他们之间隔着一小段距离,肢体几乎零接触,就像影院里其他座位相邻却不相识的陌生人一样。
过了一会儿,南宫适皱了皱眉,问了一句,“看了半天,怎么没瞧见你?”
“死了!”
南宫适听她口气有些冲,还以为她赌气故意的,扭头看了她一眼,板着脸训道:“好好说话!”
楚寻懒得跟他好好说话,不耐烦地甩了一句,“我演的角色死了。”
南宫适听了皱了皱眉,嘀咕着:“不是主演吗?”
他声音不大,但楚寻听见了,本来就因为南宫静抢了她的角色,她瞬间从主角沦为戏份不多的配角而愤愤不平呢。偏偏这个时候,他还跟
着凑热闹。楚寻把不能对南宫静发泄的不满一股脑地都转移到了南宫适身上,还大有豁出去的架势,“有南宫大小姐在,哪里轮到的我呀
?给个端茶倒水的角色赏口饭吃,我就感恩戴德她没有赶尽杀绝了,哪敢有当主角的心思呀。就是有,人家背后有你这么一个有都是钱的
哥哥乐意砸钱捧,我背后有谁……”
南宫适听着听着忽然笑了,楚寻听见他笑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怎么跟他说起了这个?在南宫静面前已经输的一败涂地了,难道还要自己
扒开伤口给南宫适当艺术品看着玩,敢情自己活该送上门让人家兄妹俩当玩意戏弄?
“怎么不往下说了?我听着呢。”南宫适歪着头看她,有些跃跃欲试的期待。像是一个笑话,只听了一半,对另一半格外的期待。
楚寻不想往下说了,心里很后悔,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跟帮凶去指责凶手的不是,只能说她这个受害者蠢得挂相了。
南宫适被逗笑了,然后说话三句不离本色,“背后没人,上面有人不就完了吗?在酒店那次不就我上你下吗,你叫的不是挺欢实的吗?你
要是喜欢后背式的,那咱们下次也试试?”
楚寻气的脸通红,恨不得拿大耳刮子抽他。知道他就是蹬鼻子上脸的人,越搭理越来劲儿,楚寻就假装没听见。南宫适自己娱乐了半天,
见楚寻是铁了心把他当成隐形人,也不再自找没趣。难得来一次电影院就消消停停地看一场电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