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花见过大春后的第三天下午,大春主动打来了电话。按惯例琼花是每周的周一打电话给大春报个平安,没有重要的事情,大春绝不会给她打电话。琼花在电话里听到是大春的声音,一种不祥的预感爬上了心头。果然不出琼花所料,大春在电话里说,他爹在来信中提到琼花的爹现在病得不轻。原先只是以为他年岁大了,身子骨不如以前也属正常,可是最近发现了新的情况,解放叔常常恶心、呕吐、腹痛、腹泻、便血,他到区医院的消化科看过,吃了些药后病情未见好转,后来逐渐面色泛黄、双腿有些浮肿、没有胃口,不知道是生了什么怪病。
琼花听到爹生了怪病的消息,一下子慌了神:“大春哥,那咋办呢?咱请假回家去看咱爹?”
大春在电话另一头说:“你回去看也不管用。医生没能看出来是啥病,你回家能看出个啥?咱们老家的医疗条件差、医疗水平低,不如让咱爹把解放叔的病历先寄来,咱们拿到本市的大医院找专家瞧瞧,看看究竟是啥病再说。”
琼花自己拿不出什么好主意,觉得眼前也只能如此:“大春哥,就按你的意见办吧!咱爹现在治病一定需要钱,你现在有空吗?能不能到咱这里来一下,代咱寄点钱回去?”
大春说他可以找人代个班,出来个把小时没问题。琼花就和大春约定,半小时以后在11路车的海宁路站见面。琼花不敢把大春带到徐文俊家。沈彩虹以前给她立下了规矩,不准她带外人进门。
琼花挂上电话就急急忙忙地回到自己的小房间。她把自己的全部财产拿出来清点一遍。琼花的财产十分有限,清理过程简单:她把以前所剩无几的零钱留下来,拿上三天前领的八百块钱工钱和王悍东给的银行借记卡,准备等会儿全部交给大春。琼花做完了这些准备后,到客厅里看看钟,整个清理过程只用了三分钟时间。她无心再做什么事了,毫无目的地在客厅里来回转了几圈,又喝了几口水,尽管和大春约定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她还是决定马上去公交车站等大春,仿佛这样做她的内心会好受一些似的。
琼花在公交车站台上眼巴巴地看着一辆辆公交车驶近、停靠、离去,直至她数到第九辆公交车,才终于看到大春熟悉的身影。琼花此时不知道自己应该是高兴还是难过,连忙迎了上去。没等琼花走近大春,她相隔老远就发现了大春惊讶的目光。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大春见到琼花的第一个感觉是怀疑,第二个感觉是吃惊,第三个感觉是困惑。大春看见走近来的琼花,首先怀疑自己是否看错了人,向自己走过来的这位时尚的小姐是琼花吗?等这位时尚小姐走近了,大春看清了面前站着的这位小姐,千真万确是靠山村的琼花,此时大春的怀疑变成了惊讶,惊讶过后接踵而来的是困惑:琼花怎么了?
大春说:“琼花,你这几天的变化真大,咱简直快认不出你了,咋搞得这样?”
琼花此时顾不上大春的疑问:“大春哥,咱爹的病新生叔在信上还说了啥?”
“信上写的也就咱在电话里说的那么多。现在咱也说不清楚,还是等咱爹把解放叔的病历寄来以后,先找医院的专家问问,再说下面咋办。”大春转而问琼花,“你怎么一下子买了这么时髦的衣服?头发咋也整成这样?你把工钱都用在这上头了?”
大春的困惑像连珠炮似的向琼花袭来。琼花就把这几天的情况向大春简要地说了说,其中她向王悍东告密徐文俊在床底下藏钱一事,琼花没说隐瞒了下来,她怕说多了又会引来大春进一步的盘问。琼花说完就把八百块钱和银行卡给了大春,并告诉了大春银行卡的取款密码。
大春对琼花的说道半信半疑。说不相信吧,琼花身上的穿戴是真的,栗色长发是真的,银行卡也是真的;说相信吧,琼花真会是遇上了好人?天上真会掉下馅饼来?大春无奈之下只能给琼花一些忠告:“今后你得格外小心。现在看起来没有什么问题,不等于以后也没有什么问题。现在的社会太现实了,咱们是穷人家出身,遇上了什么太好的事,心里反而不踏实。你一个人在外面,处处要多个心眼,多加一些提防,多想想为什么。”
大春答应代琼花把钱寄回去,等家里把吴解放的病历寄来后,他会立即通知琼花。
大春带着满腹狐疑回去了,一路上他都在怀疑琼花没有把全部情况都说出来,是不是有些话她说不出口?他首先想到的是,以前在南德门劳务市场上,有人要找上床保姆的事,琼花会做出这类伤风败俗的事吗?果真是这样的话,咱吴家的脸丢大啦!但是不管琼花出于什么原因,这几天琼花的突发巨变,一定有他目前还不知道的原因,绝不会是琼花遇上了什么大善人。
章建国没有糊弄王悍东,第二天果真和伍文龙书记见了一面,见面地点是在伍书记的办公室。官大一级压死人。伍书记是副省级,没有“俯就”的必要,当然是章建国前去“高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