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民全部送去盧安達？英國最高法院裁定移民政策不合法

2021年11月，在英国多佛登陆的一名非法移民。 图／路透社

【2023. 11. 16 英国】

难民全部送去卢安达？英国最高法院裁定移民政策不合法

「把非法移民送去卢安达...这样好吗？」英国政府和卢安达去年达成协议，卢安达将代替英国接收部分抵英寻求庇护的非法移民，但鉴于卢安达不佳的人权纪录，这项计划备受争议，包括英国国内与欧洲人权法院皆有强烈反对声音，11月15日英国最高法院裁定卢安达计划不合法，而首相苏纳克仍希望持续推动，他表示将提出紧急立法，并与卢安达签订新的协约以重启计划，但苏纳克并无透露执行细节与立法时程。卢安达计划被延后，可能加剧保守党右派的不满，但英国政府为此与欧洲人权法院龃龉，却又使党内中间派不安；英国已经为卢安达计划支付了1.2亿英镑，如今却卡在执行难关中，苏纳克处境更加艰难。

卢安达计划是保守党政府的重大政策，英国多年来深受非法移民问题困扰，并因非法移民偷渡穿过英吉利海峡问题，多番与法国争执。在2022年的时候，抵达英国的非法移民人数有4万6,000人，当中多数人都是从法国加莱（Calais）出发，乘坐小船前往英国（大多从多佛Dover登陆），其后申请英国政治庇护，但保守党政府认为，这些非法移民根本不应被视为「真正的难民」而获得庇护身分，因为这些人没有在离开母国后，抵达的第一个安全国家（例如法国）申请庇护。

为解决非法移民涌入、以及再三发生其船只在英吉利海峡遭遇海难问题，英国政府2022年4月时与东非国家卢安达协议，将偷渡抵达英国的非法移民送往卢安达，并由卢安达处理其庇护申请，如果申请成功，移民便可留在卢安达。

英国最高法院。 图／欧新社

示威者在伦敦市中心的英国最高法院外，举牌抗议英国保守党政府，并反对卢安达计划。 图／法新社

这项计划立即引起人权组织的批评，批评声音指出，将非法移民送往6,400公里之外、他们不想居住的国家是不可行且不道德的，加之卢安达人权纪录不佳，其庇护制度和国内人权状况都引起英国社会乃至欧洲人权法院忧心，时为王储的查尔斯三世也曾抨击该计划。

2022年卢安达计划公布后，时任内政大臣帕特尔（Priti Patel）旋即下令将首批47名非法移民送上飞往卢安达的航班，但在重重舆论压力下，至原订的航班出发日6月14日，预计要送走的人数已骤降到7人，而欧洲人权法院更在最后一刻阻止了飞机起飞，要求必须先由英国法庭全面评估卢安达计划，至今并无一人被送往卢安达。

对于承诺解决非法移民问题的苏纳克（Rishi Sunak）来说，虽然卢安达计划是在前前任的强生（Boris Johnson）政府时达成协议，但已被视为其实现诺言的核心政策之一；况且，英国政府已经为执行卢安达计划，预先支付了1.2亿英镑给卢安达政府，以提供寻求庇护者的住房和融入当地社会费用。不过《BBC》指出，即使卢安达计划能够顺利实施，其实际需要的总花费尚属未知。

11月15日，英国最高法院的5名法官一致判决英国政府败诉，卢安达计划非法，因此不得执行。做出裁决的法官们指出，卢安达不是可以遣送移民的安全第三国，若非法移民被送往卢安达，可能会导致其最终被送回有安全风险的母国，且卢安达虽是《难民公约》缔约国，但是对处理非法移民案件所需的庇护程序存在严重缺陷，也有来自联合国的证据显示，卢安达对于来自阿富汗、叶门、叙利亚等地移民的难民庇护申请，拒绝率是100%。

再者，卢安达国内也多有反对接收更多难民的声音，甚至卢安达自身的内部政治和社会问题，已让部分卢安达人自己就沦为难民。在经济层面上，卢安达也是世界上最不发达的国家之一。

2022年6月15日，时任内政大臣帕特尔在下议院发表声明，表明即使在法院判决前无法再将非法移民送到卢安达，但政府仍将准备好更多的遣送航班。 图／美联社

对于最高法院的裁定，苏纳克回应表示将会提出紧急立法，将卢安达列为英国认定的「安全国家」，以及将与卢安达签订新的、具有法律约束力协议，协议内容将禁止卢安达将英国送去的非法移民遣送回其母国，希望以此解决最高法院的担忧。

苏纳克持续推动卢安达计划的意志坚定，他强调不会让任何外国法院阻止卢安达计划的航班起飞——他甚至表示，如果紧急立法和新的协议都无法解决法律问题，英国将考虑无视或是退出《欧洲人权公约》在内的国际人权条约，而退出《欧洲人权公约》，也就代表退出欧洲人权法院。目前唯二没有加入欧洲人权法院的国家，是俄罗斯与白俄罗斯。

不过，卢安达计划的一再延后，已经引起保守党内右翼的不满，尤其是强硬右派的前内政大臣布雷弗曼（Suella Braverman）13日去职一事，本就燃起党内右翼对苏纳克的怒火，退出《欧洲人权公约》也是保守党右翼的强烈主张，但党内中间派对此主张深感不安，担心这会对英国法律产生影响，甚至伤害北爱尔兰和平进程。

另一方面，虽然苏纳克要采取修法来确保卢安达计划执行，但是英国最高法院也指出，卢安达计划违反了3项独立的英国法律，苏纳克政府若执意到底，势必要启动极为庞大的修法进程，而他的政治时间早已所剩无几——无论是2024大选逐渐接近，或是保守党内对他快速磨损的耐心。

而尽管苏纳克坚称政府在减少偷渡移民方面取得进展，指称2023年的非法移民数比往年减少三分之一，表示：「本届政府做得比过去5年里的任何政府都多、成果更丰硕」，但《金融时报》仍指出，2023年还是有2万7,000人横渡英吉利海峡，且自英国正式启动脱欧之后，尚未与任何欧洲国家签订遣送难民的协议，如果没有其他送往第三国的计划，为数众多的难民将在英国的移民和拘留系统中陷入困境。

抵达英国的非法移民，当中多数人都是从法国加莱出发，乘坐小船前往英国。图为英国多佛港的移民小艇。 图／路透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