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利重于防弊,为新药产业注入活水
图/本报资料照片
我国政府对「生技产业」有很广泛的定义,与国际上的通用分类不同,其产业特质也有很大的差异,为了方便讨论,我们将区分为生技新药、智慧医疗,与医疗服务三大面向来探讨。
世界主流的生技产业,集中在新药的研发,而美国独占龙头地位,原因有四:首先美国是先进经济体中极少数药商可以自由订价,再由保险公司分别议价,所以任何新药在美国上市会有极高的价值,约占全球市场的4成左右。其次,美国的资本市场追求创新,民间资方愿意投入大笔资金,在那斯达克上市的新药公司绝大部份是还在烧钱的新创公司,而且动辄「亏损」几亿,甚至几十亿美元。
第三,美国有强大的学术研究体系,而大学都了解如何把研发成果授权出去由民间资金接手,而许多教授也愿意「下海」去创业,将自己的发明带到市场,当然进用新药是非常漫长的一条路,成果常需十年以上的耕耘。最后,美国食品药物管理署(FDA)的「法规能量」全球第一,该署一万多名员工中有一半是医师、科学家或医师科学家,每年人事预算大约新台币1,000亿元左右,对任何新药/医疗科技所做出的决定全球注目,任何公司提出申请,要交100多万美元,约新台币4,000万元,标准审查时间十个月,结束之后出一本厚厚的「报告」,告诉公司做出准或不准或有条件许可的决定,以及其科学基础。
正因为上述这个四大环节紧密相扣,美国才能创造出全球最重要的新药研发产业链,全球没有其他地方可以与之竞争,勉强可以相提并论的是欧盟,以及近年崛起的中国大陆,所依赖的最重要的是「市场规模」与「资本市场」的支持。
从这个角度而言,台湾是非常不适合发展新药的地方,如果我们以美国为标竿来衡量,上述四个面向,台湾的实力,以市场而言,我们是「二线」国家,给的价格低,人口也不够多;以学术研究而言,台湾有很多优秀的学者,但是我们的研究经费常常在国际上比别人少一到两个零,或美元和台币之差别。
在资本市场,我国虽然可以允许「尚未获利」的公司到资本市场公开发行股票,但是台湾公司在柜买中心「上柜」,可以募到的金额是美国公司的零头都不到。而主管机关害怕这些尚未赚钱公司,一旦股票因为「解盲」失利而崩盘,电话被打爆,就要求所有还在烧钱的公司,按季做「健全营运计划书」,顾名思义,公司还在烧钱,就是营运不健全,这是以「制造业」思维来管理创新产业。不过台湾的生技新药公司在这样环境下,还可以发展出一条路,应该也算是一个奇迹!
最后是台湾的食药署,25年前,政府设立了医药品查验中心,让食药署的「公务人员」可以有医师和科学家来帮忙审查新药。不过,和美国一比,如果用学术能量相比,两边相差何止百倍,新冠疫情期间的高端疫苗就是一个惨痛的教训,当一个法规主管机关的「科学决定」不被学术界支持时,所做出的决定对社会及产业界的损害就会有这么大。所以,台湾的新药公司都知道直接去美国,这样的策略当然是正确而务实的。
总结以上的分析,台湾到底适不适合发产新药产业?
答案是,如果以欧、美、中为最主要市场,运用台湾质优认真且相对便宜的研究人力,辅以资本市场对新药公司相对友善,我国还是有许多发展的空间。而从上市/上柜/兴柜的公司数以及市值而言,也验证了台湾不论在研发能量、创业精神,以及不屈不挠的韧性,都有能力在全球最竞争的新药研发市场占一席之地。
因此,我们要向新政府建言,首先,资本市场最重要的功能是募资,主管机关保护投资者要从制度上着手,美国资本市场很难学,但是全世界没有一个国家的股民在市场上赔钱,就到主管机关投诉,而政府就要求公司「解释」。同样的,不认清新药研发型公司的风险及未来收入的不确定性、这个产业的本质,而用传统产业的眼光来要求公司的报告,只暴露出政府的无知。诚如一位生技界大老的名言「高风险的产业和投资,不会因为政府的介入变成低风险」。
换言之,如何进一步增进资本市场的「募资」功能,才是政府应该思考的政策,只要台湾资本市场可以募集足够的资金,产业界就有能力开发出行销全球的新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