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沈青霜之后,如段水流与王主管两人都上前说了些话,而后也各自规矩地退到一旁,至于其他与陈闲交好的人都纷纷站在一旁。
在这场风波开启之后,若是很多事情没有一个终局与交代。
陈闲都不会让这些人轻易暴露出自己的獠牙。
这是他对这些人的负责和保护。
现在魏东河和陈闲就是两块立场鲜明的标靶,一切风浪都朝着他们俩汹涌而来。
避无可避。
不多时,苏家人已经到齐,其中以苏青为首,他的众多儿子和门人都列在他的身后,只不过,倒是没有看到苏彦昌。
陈闲咧了咧嘴,得,苏三少爷不是被他老爹就此沉了塘吧?
不过,很快他看到了苏彦昌,此时的苏三公子虽然仍是风度翩翩,一副文士做派,但脸上分明挂了彩。
原本光洁的脸上多了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将原本那张尚且算俊俏的脸弄得有些狰狞恐怖,倒是更像了海盗几分。
他的面色很难看,但仍是咬牙挺了下来,只是站在苏家人附近,不足十步距离。
他同样没有看陈闲,仿佛一副心灰意冷的模样。
这位苏家三少爷,在陈闲看来,到底还是太稚嫩了一些。
昨夜的时候,他和魏东河交流了计划,不多时就迎来了这位三少爷的大驾光临。他和苏彦昌是老相识了,原本在银岛的时候,苏彦昌就和孙虎手下的人几次三番来工坊找事,但最终不曾如愿,甚至双方也算结下了梁子。
苏彦昌是一个很理想的人,这和他的经历有关。
他在琉球群岛见得是土著,而在大明的土壤上学到的是来自于儒家的那一套东西,他能言善辩,且知晓人心,见过高人一等,以鼻孔看人的门阀,也见过凄惨无比的土著。也正因为这一点,他做事都有几分古人的死板还有天真。
比如昨日的会面里,他提出的种种要求。
陈闲最终一个都没有答应,那一次会面不欢而散。
苏彦昌把这次会面当做一次死谏,他想要以自己的身死来换取自己家族的存续和地位,甚至给自己留下一个好名声。
但陈闲可不是皇帝,他陈闲是个斤斤计较各方利益的“真小人”。
在陈闲看来,他苏彦昌的筹码一点都不够。
结果就是这次会面没有给双方带来任何实质上的收益,却给苏彦昌带来了一场飞来横祸。
他贸然出营,被早已盯着他过失的有心人发现了。
这世界就是如此,当无数的人都在抓你的小辫子的时候,你还自己露出了马脚。
当陈闲从手下的情报人员口中得到了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只能一声叹息,但同时也另加盘算了起来。
“哟,陈总管今日来得早呐,老头子一把老骨头了,到了这个时候才勉强起来,和你这样的少年才俊,到底比不了。”
“老东西起不来就别起来了,找个坑就地埋了不挺好?你下头几个儿子都巴不得你死呢。”陈闲听到大清早有人聒噪,仿佛明里说笑,内里却一肚子嘲弄,不由得直接开口道。
老子可不受这点窝囊气,你有本事宰了我!
“臭小子你说什么?”
有人破口大骂,只不过,他瞅了一眼陈闲身边守着的护卫,天吴和他几个手下都若无其事地拔出腰间的左轮枪,正一颗颗地往里面挤压着子弹,连眉毛都不曾抬一下。
而那个身材高挑犹如肺痨鬼一般的怪人此时往前走了一步,他的脚在地上无声无息地踩出了一个一寸见深的大坑,而后他咳嗽了几声,又缩了回去。
那人连忙住了嘴,就连苏青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他面色不善地说道:“陈家小子,你这是什么意思?给老夫下马威吗?好大的本事,好大的威风!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白银海盗团如今是你工坊陈闲做主了一般,你将你兄弟魏东河放在哪里?把我和孙二爷放在哪里?”
一旁的孙虎连忙摆手道:“得,苏长老你可没事别拖老头子我下水,如今我和陈家小哥还有一个赌局。”
苏青的脸色很是难看,自从吕平波死后,往日里雄心壮志的孙虎就成了孙病猫,简直是一株墙头草,风往哪里吹,他便如何说,全然不顾自己的脸面威风,这次倒好干脆和小辈打起了赌!
“孙二爷此言差矣,陈闲毕竟是一个小辈,如今对苏长老语出不敬,咱们海盗团之中,最重资历,你瞧瞧咱们哥几个,哪个不是在吕家服侍了许多代,多少人为了吕氏抛头颅,洒热血,死在海上,骸骨无人收?
这小子本是咱们赤马号上的一个囚徒,机缘巧合下,得了蒋老赏识,替蒋老掌管工坊,之后便一飞冲天,不可收拾,但骑在苏家人脸上,作威作福,不把老人当人看,如此忤逆之辈,不给他点教训,反倒是与他妥协?孙二爷,你当年只身杀戮百人的勇气呢,这还是你吗?”
一个看上去黑乎乎的,身材颇为矮小精瘦的汉子已经跳了出来,挡在苏青跟前,侃侃而谈,他的眼睛不时讥讽似的在孙虎和陈闲之间来回。
仿佛在嘲弄老头子趋炎附势,而小子胆子不小。
苏青笑了两声,而后说道:“军南说的倒是不错,孙二爷,你到底还是失了锐气呐。而这小子……”他恶狠狠地说道:“别以为没人治得了你,现在嚣张跋扈,总有报应!”
陈闲却没有答话,反倒是将二人的话当做耳边风,伸手从侍卫手中接过了一把折扇,“啪”地一声打开来,像是个富家的纨绔子一般,自得其乐地扇动了起来。
小爷可没有把你们放在眼里。
只不过,这个军南,嗯,需要计入小本本里,到时候,内战之时,必定要弹***弹到死!
让你叽叽歪歪,不把你吊脸打肿,我还是陈闲吗?还是少东家吗?
只不过,他这副目中无人的做派仿佛激怒了原本志得意满的两人。
“呵呵,横竖不过一条魏东河养的狗,得意个什么劲头,我就看你几时完!”
而就在这时,远处已是传来了一阵阵的脚步声。
“说别人是狗?你苏青就不是当狗的了吗?给吕家老的当狗,给小的也当狗,但你这条狗,可改不了吃屎,临到死了,还想咬一口主子。”
“一条疯狗,养着可没半点意思,还不如……早早打死!”
听到这句话,苏青脸色大变,不敢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