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东河和蒋老联袂而来,只不过,两人表情轻松写意,比之苏青的苦大仇深,仿佛转瞬间便高下立判。
不多时两人已是到了场地中心,魏东河身边跟着张俊,此时的张俊一改往日的模样,反倒是有几分玩世不恭,手中提了一把长刀,身后还有几个面色肃杀的护卫。
“苏青你这个老东西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蒋老笑了两声,而后淡淡地说道:“昨天的单勇看到了没?被老头子我一刀杀了,你再啰嗦,我连你也杀了。陈闲掌不掌权,那是咱们工坊关起门来的自家事,可由不得你这个半只脚进了棺材板的糟老头子管,你可记清楚了。”
“蒋飞云,你别欺人太甚了,你看看这小子昨日做得好事!”
他气呼呼地一把拉过站得老远的苏彦昌,而后大声说道:“你看看,昨日他竟是与陈闲会了面!像这种包藏祸心之人,还是我的亲儿子!
他素来乖巧懂事,昨日却站出来替这两个狗贼说话,还私下与他们来往,敢说不是受了他的蛊惑?
昨日,他敢如此偷溜出营地,下回……下回恐怕便是要在睡梦之中,取咱们一家老小首级了!”
众多海盗幸灾乐祸地看着苏家上下,得,苏老头自己揭自家的短啊,可当真不含糊!
陈闲也老神在在地看着苏青表演。
苏青一咬牙说道:“都是我苏家家门不幸,除了阿大,全是不顶事的玩意儿,如今我半截身子入了土,以后苏家的烂摊子,我可管不上……”
“管不上可就别管了,我瞧着,苏家也不是没能人嘛,比如苏家二公子看上去便精明能干得很,在咱们这儿那也是有口皆碑的存在。”陈闲悠悠然地插了一嘴。
后头早有海盗一众起哄。
顿时,苏青脸色涨得通红,他临老了一辈子,都牢牢将权柄抓在手中,就连家中的子弟未来的生活如何,都统统在他的规划之中,对于他来说,只有这样,苏家才能日益强大,成为了一个可在未来比肩吕氏的存在。
你瞧瞧吕平波的孬种样子,吕强生是一世英名,可养儿子生儿子可不如我!
只是,到了现在,不仅是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辅佐之臣三儿子起了反心,就连原本乖巧懂事的二儿子仿佛也和陈闲等人勾勾搭搭不清不楚!
此时的苏彦和连忙跳了出来,他对大哥苏彦明继承家业的事情其实早有不满,苏家五子每个人都对这件事情心知肚明,但又无可奈何,他往日里便是个草包,但却顶着苏家的名头招摇过市,自觉自己出入前呼后拥,比之苏彦明不知道高了多少。
就算是银岛的人见了他都要恭恭敬敬地叫他一声苏家二少爷!
他身份高贵,为何不能继承父亲的事业?
还偏偏要叫他老实点?
父亲可真是偏心,偏到水沟之中去了!
此时的陈闲话语且不说是挑拨,但这些话就仿佛是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是啊!我如此精明能干,父亲为何不选我?
偏要选那个能力平庸,只会对父亲点头哈腰的大哥?
大哥又如何,不就是会在父亲面前逢迎,一点本事没有,之会讨人欢心?
这等货色如何带领咱们苏家?
苏彦和大声说道:“猖狂小儿,居然敢挑拨咱们苏家人的关系?你是吃了豹子胆了?咱们苏家五兄弟向来一心同体,所做之事都是心甘情愿的,
虽然大哥能力平庸,但他毕竟是长兄,我与众多弟弟们都必须以他为先,方才是家中振兴的大道,我们有一身好本领,如此一来长兄未来就不用为家业发愁,自有我们替他打理,
这乃是父亲的殷切盼望,小子你可别胡言乱语!”
陈闲对着苏彦和一阵挤眉弄眼。
得,你小子说你胖你还真喘上了是吧?
不过,这些话听在苏青和苏彦明的耳朵里却是不同滋味,甚至脸色大变。
得,这番话说的,原本以为,苏彦和不过是个纨绔公子哥,结果却是如此看自家兄弟的?原来苏彦明我这个大哥,在你们这些弟弟眼里居然是如此不堪。
而苏青的脸色更是难看。
他原本觉得,众多儿子之间团结友爱,虽然二儿子往日素来荒唐,但到底是一个顾家的人,每每出巡,都是以苏家人自居,为此,苏青甚至觉得,对于老三老四,这位老二更是像彻底将自己当做苏家人。
可当听完这些话之后,他仿佛更是坐实了苏彦和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
竟然……竟然扬了家丑。
而且不止如此,他仿佛听到了一丝丝“若是大哥不济事,我苏彦和愿取而代之”的意思。这已是明目张胆的威胁了。
他恶狠狠地看了苏彦和一眼,却看到的是这个儿子耀武扬威一般,冲着他对视了两眼,而后继续说道:“我爹素来看重我大哥,乃是因为我大哥那是嫡子,这是很大的光荣!瞧瞧那个吕平波,本来就没什么本事,就因为是嫡子,咱们都要叫他一声大统领,一叫就是十七年,我大哥也是嫡子,虽然一般了点,但地位尊贵,不是我三弟可比的,也就我勉强可以和他五五开……”
“够了!逆子!你在说些什么东西!”
苏青气得青筋直冒,而他的余光不由得瞥到了一旁犹如老僧入定的魏东河,还有正冲着这边挤眉弄眼的陈闲。
一个极为不好的念头,乍然浮上了他的心底。
“这怕不是连老二都起了不臣之心,可能和陈闲与魏东河暗通款曲了!”只是随着这些个想法的出现,他仿佛面前出现了重重的鬼影,联想到刚才陈闲替苏彦和说话的种种神态,他阴沉着脸对苏彦明说道:“阿大,把彦和领下去。”
“爹!”
苏彦明已是带着手下几人把这个烫手山芋驾住双手,送出了场去。
“呵呵呵,魏统领和陈主管可是好本事,我这儿子天性驽钝,都要成为二位手中的棋子,不过你们两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干涉我苏家家事,到底是何居心?”
陈闲斜着眼看着这个已经状若癫狂的老者,而后笑着说道:“居心,没什么居心,苏长老可别误会,我们工坊素来信奉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嘛。”
而魏东河则笑着说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苏长老。”
他看向众人而后说道:“既然人都到齐了,我们便来谈谈,光复珊瑚洲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