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靖川眼前出现的是一条巨大遍体无鳞的白蛇。
而且看上去,这位蛇兄非常的恼怒。
它浑身上下充满了凶性,吐着长长的蛇信子,好似随时都要择人而噬。
毕竟这个时候的蛇,在长眠时刻,被打搅苏醒,谁都有几分脾气。
但陈靖川也知道,这蛇在冬日里,尤其是这样的天气,不是受到了生命威胁,是绝对不会轻易苏醒的。
而能让这条看上去身长如蟒,却凶顽异常的东西离开自己的巢穴。
陈靖川虽然臭屁,可也不敢自认有这种本事。
“高祖斩白蛇?可如今这朝廷也属火德,你是哪门子的妖物?”不过,姑且仗着一身本事,陈靖川在这个关头,也敢开玩笑道。
如今的明朝,起源复杂,该因朱洪武的身份变化多样。
早年朱洪武起义之前,只是皇觉寺的僧侣,彼时社会上谣传的是“明王出世,普度众生”的说法。
这其中的明王说的乃是弥勒这个未来佛。
因为这种种缘由,闹得最是热闹的一支义军,是由韩山童领导的红巾军,其信奉的乃是白莲教。
而白莲教实际上杂糅了许多宗教的教义,其中就有明教的成分在内。
而韩山童更是自称明王出世,一时声威高涨,举世无二。
而韩山童死后,韩林儿并无主见,大权旁落于刘福通手中,此时的朱洪武势力逐渐壮大,他本来也是红巾军的分支,到了此时仍旧奉韩林儿为正朔。
高皇帝乘势而起,大明朝由红巾军起事,本质上,在高皇帝的起义班底之中,白莲社的势力隐藏在其中占了很多的比例。
而取大明为国号,初始为“日月”,而隐隐之中,也有五德终始之说,毕竟古人迷信,元朝既然是金德,那必须要有一个火德的明来,相生相克才好。
陈靖川手里拿着朴刀倒是不怎么惧怕这条长虫。
他只将手中的朴刀与一旁的哨棒一手持一个,那蛇眼神骇人,见得陈靖川有了举动,竟是先行攻了上来,显得暴戾异常。
陈靖川使了个身法,轻巧一跃,取了手中朴刀朝着蛇的七寸一劈,只是那蛇竟然灵活犹如绸缎,可看似轻柔,他这尾巴烈如钢鞭,平地打了个响亮,竟是不进反退,往陈靖川的脸上狠狠地抽来。
要是被抽个严实,陈靖川非当场脑浆迸裂了不可。
他身形往后退,这蛇更是不依不饶,竟是一头缠了上来。
他拿朴刀又是一通砍,有几刀砍在那蛇身上,竟然只起了一两点白印,砸坏了几块鳞甲,那蛇被陈靖川大力砸飞了出去,竟是恼羞成怒,口中吐着性子,又冲了上来,一副悍不畏死的模样。
陈靖川有几分心虚,知晓自己这下也算是踢到铁板了。
这蛇一看就不是寻常的货色。
到了这等年岁甚至可以称之为妖物了,这一身铜皮铁骨不说,看他模样还剧毒无比,绝难收拾。
他见得不远处有树,将身子一摆,壁虎游墙的本事施展开来,已是上了树,哪知道这蛇跟着便到了树下,先是拿身子猛地撞在树上,见得树影摇晃,竟然也往树上盘旋而来。
这等身手,看得陈靖川也是一阵冒汗。
这是哪来的妖物?
可就在这时,自林地里忽然又窜出来一道白影,那白影走路带风,一双肉拳已是狠狠砸在了那还在攀附的大蛇身上。
好一招双峰贯耳,正砸在那蛇的七寸之处,那蛇抖动白花花的身子,一个翻身,已是落在了地上,怒目而视。
那白影急忙退了一步,已是到了边缘,显露出自己的模样来,竟是一只红顶白毛的猿猴,此时的他满脸严肃,他看上去也年岁不小,见得白蛇吐信,也不敢怠慢。
那蛇一来二去,已是到了愤怒的极点,被人与白猿百般戏弄,双眸之中尽是怨毒,身子已是在大石上摩擦了两下,而后猛地往前一窜,已是到了白猿跟前。
那白猿不紧不慢地伸出肉掌一拍,那大蛇的脑袋被他拍得往一旁一歪,竟然被他打落了下来。
那蛇又要上前拼命,那白猿紧忙走上前,往他身上踹了一脚,这招式朴实无华,尽是一下子把蛇踢出去老远。
那蛇被这一拍一踢,弄得慌了神,但愣了半晌之后,又盘在原地,仿佛在思量什么。
这蛇能活这么多年,自然也知道分寸。
它原本自是在大山深处好端端的冬眠,岂料到会有这么一只不开眼的白猿闯了进来,随后还把他一把从被窝里扔到了外头。
它本就是这座山间的霸王,便是连林地之中的豺狼虎豹,见了他都要给他几分薄面,谁料到,这猴子蛮横霸道,比之他更甚。
三拳两脚之下,两兽斗了个不分胜负。
只是蛇拼尽全力,而这白猿只是戏耍一般,这下正面对决,他忽然明白自个儿这回是真的不是对手。
他狠狠地看了树上的陈靖川与那只仿佛满不在乎的猴子一眼,竟是往林地深处钻了进去。
那白猿见得白蛇已走,也大摇大摆地往林地深处而去,他脚步不快,似乎在示意陈靖川赶紧跟上。
陈靖川自然是怕那怪蛇去而复返,而且也想看看这白猿到底闹得是什么名堂,便在树上穿越着紧随其后。
不多时,他已是看到了一处山洞,那白猿到了此处停了下来,看了一眼树梢,陈靖川似乎有几分不好意思,赶忙也从树上落了下来,正跳在那山洞洞口,刚一落地,陈靖川就嗅到了一股浓烈腥臭气息。
想必这儿便是那蛇的巢穴所在,四处臭气熏天,那猴子竟是颇为拟人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孔,而后大步往山洞之中走了进去。
陈靖川只好随手做了一个火把,而后跟在猴子身后小心翼翼地踏入了其中。
一路上他能看到不少各式各样的骨头,有大小动物的,甚至他还看到了几具人类的骸骨。
而且,随着他们的深入,这些人类的骨头越来越多,密集地排布在了他的眼前。
犹如一处乱葬的坟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