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这就是结束,是不是?
你以为焚毁每一个世界就是结束,就是罪行的尽头,但人类的想象力是没有极限的。说来好笑,在杀戮上,我们真的没有尽头。
归根结底,或许也是因为人类的身体太过脆弱,于是杀戮的办法突然就增多了,毒气、轰炸、活埋或让他们彼此残杀。就算是阿斯塔特,也能被刀刃所伤。持刃披甲,又有何用?
我们有神明的护佑
“是啊。”赛维塔说。“但我他妈的有这个。”
他扣动扳机,爆弹枪在昏暗的船舱内爆发出了一阵璀璨且明亮的火焰。
一个怀言者被打得踉跄后退了几步,鲜血从破损的盔甲中涌出,但他还没死。那张脸上仍然带着一股纯粹且原始的邪恶,链锯剑呼啸着朝他砍来。
赛维塔侧身躲过,同时将打空子弹的爆弹枪一把扔了出去,让他的敌人再次踉跄了一步。而这一步,对他来说,就已经足够。
咆哮着,第一预备役用一记狠辣的踢击歪折了怀言者的左腿膝盖,然后是拳击,精准地命中了他的下巴。骨头传来了清脆的碎裂声,而他仍未满足,在挥拳打掉链锯剑后,他便用双手抓住了那松垮着掉下来的下巴。
“咔吧——!”
鲜血飞溅而出,赛维塔满意地冷笑了起来。他的头盔上全是鲜血,就连目镜都被糊住了,闪着暗淡的红光。
怀言者挥舞着双手,试图摆脱他,不仅没能成功,甚至还招致了更大的痛苦。
握着那块下巴,赛维塔开始用它殴打它的主人,一下又一下,闷响不断回荡。他一直打到怀言者的头颅完全变形,肿胀得像是被踩烂的瓜果方才罢手。
“继续说啊。”赛维塔松开手,让下巴的残渣和肉泥从手甲中滑落。
他转过身,自言自语地捡起了自己的爆弹枪和链锯戟。
“接着说啊,你这杂种,继续谈论伱那套有关折磨和神明保佑的理论啊。”
他换上一个弹匣,踏步迈过这具尸体。
“你们的神呢?”冲着面前的黑暗,他假笑着询问。“把祂们叫出来呗?”
尸体没有回答,它自然无法回答,但这艘船里还有很多活着的怀言者。半分钟后,试图回答的三个怀言者被他杀死了。
他们分别是第四十八个、第四十九个和第五十个,他们的盔甲非常脏污,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缺少保养,MK3穿在他们身上真是一种浪费。
赛维塔汗流浃背却又狂笑如雷地用链锯戟肢解了他们,然后立即扔出了一串手雷。狭窄的空间内瞬间就被爆炸与热浪所充斥,残肢断臂到处乱飞,十几个奴隶或怀言者辅助军之类的人尖叫着从火焰中冲了出来。
可惜,冒着火穿过了死亡的禁区,他们率先看见的,却是一张被涂抹成骷髅形状的阴森面甲,与两点正在黑暗中闪烁的红光。
赛维塔温和地按动链锯戟的启动钮,它仿佛躁狂症发作一般,锯齿旋转,马达开始疯癫地怒笑。
杀戮再度降临。
赛维塔没有在这群人身上浪费时间,但他的确给了他的链锯戟一次享受,他让每一个锯刃都品尝到了叛徒堕落亵渎的鲜血。
如果这把武器真的有机魂,想必它一定会原谅他这些日子里将它插进地里的事。
当然,也可能不会,谁在乎呢?
喘着气,赛维塔开始继续朝这艘战斗驳船的第四引擎室靠近。
怀言者们的袭击已经是差不多两个小时前的事了,他们从一片小行星带中冲了出来,向着第八军团和第十三军团的联合舰队发起了进攻。按道理来说,雷达本该示警,可怀言者们有亚空间邪术。
嗯,他们什么都有.除了勇气。
一群懦夫。
赛维塔心满意足地在自己的想法中侮辱着敌人,手上的动作却一点不慢。他一路奔跑,在每个拐角处都留下了一点小小的礼物。
如果有追兵或不长眼的人试图从他留下的陷阱处经过,他们会品尝到连绵不绝的爆炸,而陶钢无法保护他们——就像是康拉德·科兹所说的那样。
很不幸,银河里到处都是能轻而易举破坏陶钢的东西众刃之主如是说道,而我们却好巧不巧地基本都穿着陶钢。
赛维塔乐不可支地笑着扣动扳机,打碎了一扇厚重大门的安全锁,然后是几次劈砍。
这并不符合潜入作战的要领,但赛维塔现在什么要领都不想管。灵能的冰冷已经从他的身体中褪去了,这感觉可不算好。
在过去的四十二天中,他已经习惯了灵能的便利,也习惯了它带来的那种无所不能的错觉,接受失去比接受得到要难得多。
他胡思乱想着,思绪狂乱如怀言者们的舰船环境,而怀言者们也给了他回应——半个小队的叛徒从走廊的拐角处冲出,为首的那个提着把钷素火焰喷射器。
赛维塔挑挑眉,转身便撞碎大门冲进了引擎室。
他的通讯频道内正不断地传来催促和问询,其中绝大部分都出自第一连的副官莫莱茨。很显然,这次负责指挥的副官对他的单独行动并不如何满意——不过,这问题不大。
现在只是不满意的阶段,距离抵达要惩罚他的那个阶段还有一段时间,只要他将自己手上的事情做完就好。
赛维塔举起他的爆弹枪,瞄准了引擎室内的沉思者阵列,他甚至有心情哼歌。这歌谣没有名字,来自诺斯特拉莫,它低沉、悠长、阴郁,源自一个传说中的复仇亡魂。
赛维塔很钟意这调子,但他很少唱起它。这歌是不错,但他的嗓子就不是了。
微笑着,他扣死了扳机。
数秒后,门外,怀言者们的怒吼已经迫近,他却不急不忙地走到了破损的大门背后,安静地举起了链锯戟,仍然在心中哼唱着那歌谣。
火焰已经开始在引擎室内蔓延,刺耳的警报声与沉思者阵列无意识的哀嚎混在了一起,更显难听,赛维塔却始终保持着平静。他冷冷地举着链锯戟,做着他的等待。
半秒后,有火焰从破损的大门外直射而入。
“不愿意出来就死在里面吧,你这只躲在黑暗里的老鼠!”外面有人喊道。“你就给引擎陪葬好了!我会先杀了你,然后再杀光你的每一个兄弟!”
赛维塔眯起眼睛,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怀言者们突然回归的智力让他很是失望,也让他想念起了自己的灵能。 如果他的天赋没有被封印起来,那么,这半个小队的敌人不过只是一个念头的事。他随随便便就能冻住他们,然后冲过去用链锯戟把每个人砍成碎片。
或者干脆一点,直接用闪电把他们连人带盔甲一起烤熟,让他们在里面尖叫或抽搐.
他有很多种办法让自己免除当下的困境,而这些办法都需要一个前提,即灵能。
但他现在没有灵能。
赛维塔眨眨眼,本想尝试另外一种破局的办法,却听到了一种不太和谐的杂音。
十几秒后,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大门外烟尘四溢。
原本是引擎室铁门的地方现在是一个深坑,断裂的缆线正在释放电流,破碎的管道中涌出了高温的蒸汽,一些残缺的血肉挂在天花板或地面上嘶嘶作响。
怀言者们的尸体则已经变成了更为原始的某种形态.看上去像是混杂着骨头渣子和盔甲碎片的泥土,暗红色,呈现出令人厌恶的质感。
赛维塔咂咂嘴,跳过深坑,离开了引擎室。但他还没来得及站稳,就被一记拳击猛地放倒在地。
莫莱茨伸手将他拉起,摘下他的头盔,然后再次挥出一拳。这次是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他的鼻梁上,鲜血不断涌出,还有眼泪。
生理反应让赛维塔捂着断裂的鼻子后退了一步,显得很是狼狈。副官冷冷地看着他,反手将那头盔递给了站在他身后的一名夜刃。
“你好啊,大英雄。”副官轻柔地问候起来。“扔下自己的兄弟们和作战计划去当孤胆英雄的感觉如何?”
“我没扔下他们,我只是改了作战计划。”赛维塔含混不清地说。“你没看见吗?我把它上传到了——”
“——是的,是的,我看见了,赛维塔里昂,你这个白痴。”莫莱茨不耐烦地打断他,并把他推到了一旁的墙壁上,伸手摆正了他的鼻梁。
赛维塔没有发出声音,顺从地让他制造出了更多疼痛。
“你知道这都是你应得的吧?”莫莱茨问。
“嗯。”赛维塔点点头。“不会再有下次了,我保证。”
“无所谓。”副官挂起一副假笑。“人人都有失控的时候,尤其是我们。我们终有一日会彻底失控,所以,这件事倒也没什么。”
他转身就走,赛维塔立刻追上了他。一个头盔被人扔了过来,他反手接过,挂在了自己的武装带上。
“我是认真的。”赛维塔说。
“随便你,赛维塔里昂。”莫莱茨平静地瞥他一眼。
“我很早就学会了一件事,战争能改变一切,却唯独无法改变每个人的性格。好比我们的连长,这么多年了,他的古板和严肃何曾有半点磨灭?又比如西亚尼,永远在得寸进尺的路上,还有你.”
“我怎么了?”
“你永远在受折磨。”副官刻薄地轻笑起来。
“你的理智一直都在告诉你怎么做才是正确的,但有时,你的感性会要求你走一条与理智完全相反的路,还有你那该死的多嘴多舌”
“背道而驰总是令人愉快的,也正因如此,你会一直这样痛苦下去,赛维塔里昂。所以我根本就不信你那句不会再有下次的屁话,有一就会有二,有二就会有三。”
赛维塔沉默地、小心翼翼地表达了自己的反对。那是个动作幅度很轻柔的摇头,当然,这没有逃过莫莱茨的眼睛。
副官略显不快地看了他一眼,顺手拔出爆弹枪,反手给地面上的一具怀言者尸体补了三发。两发心脏,一发大脑。血肉飞溅,他则停住脚步蹲下了身。
“我不喜欢说教。”他冷声开口。“所以,我们现在来谈谈正事。过来,赛维塔里昂。”
第一预备役低眉搭眼地凑了过去。
“看。”莫莱茨伸出一根手指,厌恶地指了指一团乌黑色的血肉。“这是他的脑子,至少从前是。什么人的大脑会是黑色的,赛维塔里昂中士?”
“叛徒。”
“只对了一半。”莫莱茨收回爆弹枪,将它挂回了大腿侧面,然后伸手拔出了自己的那把战斗短刀。
他用刀尖挑起了那团血肉,夜刃们则有条不紊地在黑暗中执行着清理工作——如果你问,是的,他们会对每一艘跳帮的怀言者舰船执行完全的灭杀政策。
“被完全腐化的叛徒才能这样。”副官低声说道。“亚空间的腐蚀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至少大部分情况下是这样。就像是春天的细雨,只有在脖颈感受到凉意的时候才能意识到它们的到来,而那个时候,已经为时已晚了。”
“你那句话听上去居然有点诗意”赛维塔惊奇地说。
副官厌烦地叹了口气:“我刚刚说什么来着?”
“你说亚空间的腐蚀像是春天的细雨。”
“不,我说你的嘴巴有时候真是该死。”莫莱茨冷冷地说。
“怀言者们可以尽情地拿那套所谓的‘神明赐福’理论来糊弄他们自己,但我们都清楚亚空间里的东西都长什么模样。但是,就算是一个欧格林和一个兽人杂交生出来的早产儿都不会比那些东西更丑陋了,它们丑得简直惨绝人寰.”
“你是不是跑题了?”
莫莱茨气急而笑,反手就将短刀凑到了赛维塔面前。后者举起双手,明智地闭上了嘴。
“他们的腐化正在加深,赛维塔里昂。”莫莱茨说。“而怀言者们将这件事当做赐福,他们本来就是狂热的信徒,所以,现在想一想,一群狂热的信徒为了讨好神明能做出什么事来?”
他再次晃了晃短刀,明晃晃的刀尖上,那团血肉正在逐渐滑落。
还有一章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