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壮在谢丽莉走后,连续几天在县一运、二运汽车站现场作省城线路客流调查。
到了星期天晚上一家人吃晚饭时,李大壮对他哥李大军说:“承包大客车生意可做。我可以支持你5万元,余下2万元你到银行去贷款。等下吃完饭回增埔,明天汇款给你。”李大军把他账号告知了他弟弟。
李大壮三下二下吃完了饭,向家人道别后,就背着行李往位于县文化宫内的大戏院走去。
到了门口,他看见人们大排长龙——检票入场。他打听到戏票虽然是免费的,但没票不给进,因没有空座,他后悔自己没去粤剧团要票。
正当李大壮急得团团转之际,他看见县粤剧团的叶团长正在门内往门外看,于是他大声叫叶团长。叶团长听到叫声,走了出来,把李大壮领了进去。
一进到里面,叶团长就向李大壮道歉:“不好意思!忘了通知你去粤剧团拿票,好在撞见你,否则麻烦就大了。”李大壮回了句:“没事,听说座无虚席,你就把我安排到台上——观众看不到又不影响演出的角落就OK了。”
叶团长带李大壮来到台上一角。李大壮坐在这里,观众看不到他,又不影响演出,录音效果还非常好,唯一遗憾的是看不见舞台的演出——这一点对他来说不重要了。李大壮拿出录音机,从录音机里拿出录了谢丽莉声音的录音带并在上面做了标记,又掏出二盒空白录音带并分别做了标记,接着将其中一盒放进录音机里,然后换了新电池。
7:30刚到,主持人声音在戏院回荡。她以宏厚浑圆的女中音宣布由县粤剧团演出的粤剧《牛朗织女》马上要开始了,接着介绍起该剧的编导及一众演员,然后讲到《牛朗织女》的故事梗概,最后宣布演出开始。
听到演出开始,早已作好准备的李大壮立马按下录音键。
锣鼓齐天响,各种乐器齐鸣,演员登场演出了。
一个贫穷农民家庭,原本4口人,农民夫妇及他们的2个儿子,后来随着那2个儿子逐渐长大,牛朗也出生了,本来温饱成问题的家庭日子更拮据了!农民夫妇非常偏心,对牛朗缺少关怀,有好吃的都给他2个哥哥吃。
牛郎10岁时,他的2个哥哥定了亲,将三兄弟一起住的房子一分为二,作为牛朗的2个哥哥的婚房,将牛郎赶到牛棚住,他父母还向财主借了一笔高利贷。
有一天,雷电交加、天空下着倾盆大雨,财主上门来催收已延期了好几个月的高利贷。牛朗父母实在还不起债,唯有将家中的牛给财主抵掉部分债,剩余部分债让牛朗到财主家做长工来抵。
牛朗在财主家没日没夜地干,白天牵着牛去耕田、晚上还得打杂,食不果腹,夜宿牛棚。虽然日子艰辛,牛朗还是一天一天长大了,而牛也生了牛崽。
牛朗在财主家干了15年后,除将父母欠的债还清外,还额外赎了逐渐长大的牛崽。
牛朗牵着牛崽往家里赶。在路上,他坐在牛背上睡着了。等他醒来时,发现牛把他驮到一块世外桃源之地,于是他决定定居在这里,从此过着惬意的农耕生活。
此时在一阵欢快、祥和的奏乐声过后传来休息20分钟的声音。
李大壮按下暂停键后,拿着录音机往外面走去。一到外面,他又开始录音:
吕玉花:
我带你去大戏院外面的大花园转转,它几乎没变。你还记得吗?花园边上还保留职工饭堂、洗手间,花园里相思树、桉树还在,一圈又一圈的花花草草也在,那口荷塘也在,你听!荷塘里青蛙正欢快地叫着。还记得吗?我们当年曾在一棵相思树下彼此发呆地望着对方,那棵相思树还在,我正站在其下面。
刚录完音,就传来悠长的铃声,休息时间到了。李大壮又按下暂停键往回跑。
他刚坐下,欢快的打击乐响起,李大壮又开始录音。
有一天,牛朗放牛时在一潭泉水旁发现一个身材高挑、面容姣好的女子在解衣沐浴,于是在一旁偷窥。等她下到水里后,就偷了她衣裳,他又往家里跑,想带上好吃的饭菜给她。
牛朗从家里回到泉水潭边时,那女子对他一见钟情。她从水里出来,穿好衣裳,边吃着可口的饭菜,边和牛郎谈情说爱。
此时各种乐器奏出欢快的曲调,牛朗及女子扮演者唱着令人心旷神怡的唱词,他们的说白引起观众大笑。
牛朗与那女子过着牛耕女织的生活,他们的儿子、女儿也相继出生,他们儿子比女儿大1岁。
牛朗的儿子2岁那年,有一天,突然电闪雷鸣,天空下着倾盆大雨,各种乐器奏出令人惊恐不安的曲调。
天庭的玉皇大帝得知自己的孙女偷偷下凡人间,且与凡人结婚生子后,他怒发冲冠,命令手下2个天将到凡间捉拿他的仙女。
2个天将一个筋斗就来到世外桃源之地,将织女捉走,她的2个小孩见妈妈被捉走,就呼天抢地大哭起来,牛朗也悲伤到痛不欲生。
此时令人悲伤的乐曲响彻整个剧院,台下有的观众哭了起来,李大壮也哭了起来。
对牛朗一家的不幸遭遇,牛突然说起人话来了:“我老了,该报恩了!我将在三天后死去,到时剥下我的皮,将皮披在身上就可以飞到天宫找织女去了。”
三天后牛郎身上披着牛皮,肩挑着一担箩筐,一头是儿子,另一头是女儿,女儿那一头还放上一个大水瓢以求平衡。牛朗带着一双儿女一飞冲天,过了不久就飞到天宫。
牛朗在天宫终于见到了织女,被软禁的织女隔着一扇窗与牛郎互诉衷肠,她的一对儿女开心到不停地叫着妈妈。
牛朗一家人团聚的消息传到玉皇大帝那里,他亲领天兵天将将牛朗与他的一对儿女赶出天宫,牛朗一对儿女的哭声悲天恸地,玉皇大帝显得不耐烦,随手解下衣带用力一甩,衣带瞬间变为环绕天宫的银河,牛朗一家三口被银河巨浪抛离天宫十万八千里。
此时乐器奏出忧伤曲调,牛朗、织女扮演者伤心欲绝的说唱令人伤心落泪,李大壮眼里也满是泪花。
牛郎除下身边的牛皮放到银河里,它瞬间变为鱼网,他用鱼网打鱼,让一家人充饥。他们一家人边打鱼边用大水瓢盛水往凡间浇,希望有一天把银河水弄光后走过去见到织女。
至此剧终!
李大壮全程录了下来。
等到一众演员谢幕完毕后,李大壮才走过去向他们表达衷心感激之情,然后向他们道别。
当他走到大戏院门口时,已是晚上10点,他拦了一辆三轮载人摩托车,直奔县一运汽车站坐10点半到增埔的车。
经过近8个钟的颠簸,大巴早上6点多到达省汽车站。
李大壮坐车赶到省市人民医院时已是7点多。他先在医院外面粥粉店吃早餐:一碗皮蛋瘦肉粥、一碟拉肠。
他吃完早餐时差不多8点了,他买单后往住院部去。
他已有一个多星期没见过吕玉花了。他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病房,一见到满脸愁容、身心疲惫的李贵花,他心里咯噔一下——对吕玉花的促醒治疗效果不佳。李贵花还向他提到,连亲戚朋友都感到绝望了,他们现在都是一星期才过来一次医院,昨晚刘荣庆过来看吕玉花时还劝她要有心理准备——吕玉花可能永远苏醒不过来。
李大壮安抚完李贵花后,来到吕玉花病床前。他双手握着她的双手,告诉她他带着她灵魂回老家云游了一个多星期,且将所见所闻录了音,又叮嘱她多听这些录音会让她遵从内心的呼唤,从而坚强起来——从而站起来,他还告知她刚回来事多——一个多星期后才能再过来看她。
他跟吕玉花说完话后,就出去找医生了解吕玉花病情,然后返回病房与李贵花聊了一会,接着放下录音机、录音带就离开了。
一星期后,正在长沙出差的李大壮突然接到李贵花的来电,她大喜若狂地告知他吕玉花已苏醒过来了。听到这喜讯,李大壮百感交集,开心之余一再向李贵花核实是否真苏醒过来了,得到她肯定答复后,他顿时心花怒放,再三叮嘱李贵花逐渐增加营养——以使吕玉花早日康复。
他们就这样聊了十几分钟,李贵花正想挂电话时,李大壮突然想知道吕玉花是如何苏醒过来的,于是他问李贵花:“吕玉花是如何苏醒过来的?”
李贵花在电话里以感激的语气来回答:“我连续三天循环放了你的录音、朱老师与同学们的录音、你们与朱老师聚餐的录音、《白蛇传》的录音及《牛朗织女》的录音后,我女儿手脚动了一下、眼睛昏迷以来头一次睁开了几秒钟。医生认为是好兆头,让我继续放录音。我又将头三天放过的录音循环放了三天,可是我女儿没任何反应。今天一大早,我翻录音带时,又再次见到二盒分别标有‘谭玲’、‘谢丽莉’字样的录音带,当我试听时发现却是她们俩对我女儿的喊话,但前几天还一直以为是谭玲、谢丽莉她们俩私人物品——你无意中搞错了——放在我这里了。我心想前六天放的录音没能让我女儿苏醒过来,既然‘谭玲’、‘谢丽莉’这两盒录音带是她们俩对我女儿喊话,或许有用,于是从今天早上就开始循环放这两盒录音带。谁知仅仅放了2个多小时,我女儿居然苏醒过来了——医生也认为是奇迹,她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叫你名字。”
听到这里,李大壮好想知道谭玲、谢丽莉她们俩分别对吕玉花说了什么——从而让她苏醒过来的,但他转念一想,过二三天就回去了,到时自己听不就知道了嘛,于是他不再追问就挂了电话。
吕玉花苏醒后,医生建议她再住二天院以便再观察一下。
过了二天,医生认为已康复了,可出院了,于是吕玉花出了院回到了家里。
吕玉花回到家里后就立马洗澡,一洗完澡,就迫不及待地给李大壮打电话。
吕玉花:“李大壮,你在哪?”
李大壮:“你是谁呀?”
吕玉花:“先告诉我你在哪?”
李大壮:“我在长沙火车站候车室,准备坐火车回增埔。你到底是谁呀?”
吕玉花:“我是谭玲呀!”
李大壮:“撒谎!谭玲说话乡音浓,你肯定不是谭玲。”
吕玉花:“刚才是开玩笑,我是谢丽莉呀!”
李大壮:“别逗了,谢丽莉一口纯正增埔音,你肯定不是谢丽莉。”
李大壮心里纳闷,到底给自己打电话的“她”是谁,本来知道他大哥大号码的人不多,知道谢丽莉、谭玲的人更少了,他突然灵光一闪,“她”应该是吕玉花。
李大壮:“你是吕玉花吧!”
吕玉花:“你终于想起我来了,看来我在你心中地位比不上她们。”
李大壮:“我十年有余没听过你的声音了,听不出来不能全怪我。万千的语言,万般的思念全浓缩成我的录音。至于谢丽莉、谭玲只是我生命中的过客,只能算普通朋友。实话说,我一开始就估到是你,但不敢确定,因为我瞑然中觉得刘荣庆是你心上人。”
吕玉花听到李大壮这么说,她喜出望外,李大壮将谢丽莉、谭玲她俩算作普通朋友——自己少了2个“情敌”,他又提到刘荣庆——说明他非常在意自己。此刻的吕玉花喜气洋洋,但她不想让李大壮知道她自己此刻的心情,于是她故作矜持在电话里说:“我苏醒后,我妈第一时间就告诉你了,而刘荣庆是我出院回到家里后我妈才告知的,所以刘荣庆连‘过客’都不算,他只是我同事兼我哥的高三同学,仅此而已。”
李大壮听到吕玉花这么说刘荣庆,他的心结陡然解开了,他顿时欣喜若狂起来,他冥冥之中觉得和吕玉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他抑制住喜悦的心情,一本正经地说:“刘荣庆在你出事后,又是送你到医院抢救,又是跑交警,他真是鞍前马后地忙碌了一些日子。”
吕玉花也正儿八经地说:“我知道要多谢人家!本姑娘已决定本周日早上8点在位于尚夏玖路的增埔酒家请大家喝早茶以表谢意,你是我第一个要请的人,先跟你说,然后我再通知刘荣庆,至于谢丽莉、谭玲她俩,由你负责通知。”
吕玉花心知肚明,她以请喝早茶为幌子达到一石四鸟:逼李大壮在她面前以行动表明他与谢丽莉、谭玲她俩只是普通朋友关系,同时撇清自己与刘荣庆的关系,还额外让刘荣庆知难而退——她的男神是李大壮。
李大壮也乐于赴宴,对他来说也是一石四鸟:可试探自己是否是吕玉花的男神,同时让谢丽莉、谭玲她俩对自己死心,还可逼吕玉花撇清与刘荣庆的关系。
李大壮爽快地在电话里说:“好,我会准时到的,我也会要求谢丽莉、谭玲她俩准时到的。另外我提醒你,到交警大队结案一事不能再麻烦刘荣庆人家了。”
吕玉花:“知道。昨天崔大兴过来看我了,今天我父亲与他在交警大队哪里签了赔偿协议。”
此时火车站广播响了起来,通知赴增埔的乘客检票上车。李大壮跟吕玉花说要上车了,他说完后就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