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抬起头,目光转向了窗外,脸上的神态表现的从容而又淡定,“那时候我看着格格塞给我的红存折,整个人都傻了,呆站在原地,大脑就跟‘短路’了似的,吃惊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心里真的是百感交集,为了凑出钱交房租,我和老公都没少求人,可大多都是四处碰壁,餐馆没开成到先欠了一屁股的债……我自己都不知道沮丧过多少次了,有时候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是不是都是个错误?”老板娘用右手撑着额头,即使只是口述出当年的尘封往事,心酸的感觉也依然能够触动起她那敏感的心弦,让她久久不能平复的情绪随着清晰的记忆而又重新开始了一场新的波澜,“我内心的这些个‘小挣扎大矛盾’格格是全看在眼里了,然后她就像个小大人一样的在我跟前走来走去,口中还一板一眼的说:
“师姐呀,你也用不着再犹豫啦,这只是一部分的钱而已。我爷爷也不算是富裕,这不是因为家里面的财政大权都在我奶奶的手头里面攥着的关系嘛……我爷爷常跟我说哦,说这个人呐,谁还没有个困难的时候啊?出门在外的都不容易,有困难不怕,大家一起解决不就好了?千万别自己闷着,不然再憋出个好歹来那可就更麻烦了。做事呢,得学着活份点,要抓对时机,问题总会有解决的办法。”
听着老板娘的转述,我微微的点着头,用手背轻蹭着嘴唇,一面寻思着蓝格格所讲的一番劝解之词,“虽然有那么点‘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意思,但是总的来说也算是话糙理不糙了,我觉得她是诚心的想帮你度过这个困难期,所以她才会如此急于打消你的犹豫,自己好来做这个最后的说客的吧?”我猜想着,然后继续对木樱雪说出我的理解,“比起让蓝爷爷直接开导,还不如让蓝格格来劝,于情于理都会让你的心里面减少一些彷徨和尴尬;而且当时你们俩的年龄相似,蓝格格的话反而更容易让你听的进去,这样成功的几率就会更高一些
……同时你们又很熟悉,彼此自然会产生一种相互信任的关系,蓝格格希望你接受她和她爷爷的资助,是因为这样你就不会再去向其他的什么人去借钱了。这也可能是蓝爷爷的意思,让蓝格格来执行,而目的是很明确的:只是想要减轻一些个你们肩上已经背负的重担,好好的利用这笔资助去做还没有完成的事情。”
老板娘把目光从远处收回来,然后转向我看,脸上的笑意更加的明显,“没有错,你分析的都对,如果那时没有这笔钱,到最后我们真的就盘不下现在这个店了。”木樱雪说完,还是惆怅的轻叹了一口气,忍不住的感慨道:“即使是到了现在,我也时常会想起当初,幸亏最终还是格格打消了我的种种犹豫,不然的话……呵呵,谁又能预料的到,我们现在又将会是处于一种什么样的境地呢?真是太悬了,我用我的人生做了一次命运的赌注,又险些因为我自身性格上的懦弱和恐惧而毁掉我唯一的梦想。还好,我很幸运,总是遇到贵人。”
“其实,也不一定有你想的那么严重啊。”听着老板娘那些话中略显消沉的语调,我心里也不觉得很好受,可我又不能乱打比喻,因此只得引导着让她往好的一面多想想,“就算你当时坚持了自己的原则,也不代表着饭馆开不成啊,顶多会推迟一段时间的吧。你也不要这样的后怕和责备自己了,凡事还是要看开一点的好。”
老板娘听完仍然是苦笑着摇摇头,手头上的菜叶子择的也更加的快速起来,“阿具,你是无法想象当初我和我老公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和期望来筹办这个餐馆的。我们拿出了所有的家当,外加还欠了很多的外债,真的是‘不成功便成仁’。我没有学历没有手艺,只靠我自己是没有办法独自在北京这块繁华之都苦撑下去的,如果没有这家餐厅,我可能就回老家去了,一辈子心理有个解不开的结,那我得多遗憾啊。”
我不禁有些怔住,这是我头一次意识到即使是跟我们年
龄相仿、同一地域的人也会有跟我们不一样的生活环境和完全不同的生活轨迹。我一方面为老板娘最终能有个善果而替她高兴,一面又为突然发现了自己之前对于看待事物所理解到的那层最浅层的幼稚和愚昧而感到深深的耻辱。
我开始感到了困扰,也许正如蓝格格曾经戏言的那样—我真的是学习学傻了,精通书本上的知识并不能算是真正的厉害。如果在校园的日子只不过是为了不断的积累更多的偏向于理论知识的东西,体验一个小社会的最初模式的话,那么等到真正走出学校,要开始踏进原汁原味、缤纷多彩同时也充满着各种无可奈何和复杂多变的‘大家庭’的那一天的时候,我们是否也能够运用自己所学到的本事,依旧游刃有余的穿梭在社会的各种领域当中去呢?
“要抱着乐观积极的态度去过好每一天,做你能够控制的事。然后竭尽全力达到目标,切忌要留有余地;最后一点,要顺其自然。”老板娘的话音再次响起在我的耳边,仿佛她已经从回忆中清醒过来,从言谈举止中也开始透露出一股自信的力量,“这是那天格格在书房跟我说的让我印象最深刻的一句话。”
“可是,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蓝格格说过这也只是一部分钱,那这样的话,钱的数目还是不够5万块啊?剩下的你们是怎么办到的?”我又把事情的始末从头到尾的顺下来了一遍,冷不丁的想到了这点,于是转过头去向老板娘求证。
对面位置上的木樱雪满意的看了看我,“S大经济系的高材生思维过然很严谨,你也依稀记得这一细节上的漏洞?”
至于老板娘的赞赏,我并没有再做推辞,“没有了,只是仍然觉得这件事似乎并没有这么快就可以得到圆满的解决。”是的,纵观事态全局,对于蓝格格的爷爷到底能够资助多少钱这个重要环节上,我是有特别留意的。也许老板娘说的对,学经济的总是对具体的数字很敏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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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